可一旦注射抑制剂,接下来几天, 应许都必须要容忍腺体肿胀的痛苦,仿佛饮鸩止渴。 顾青竹清楚,应许能熬下去。 她连更痛苦的事情都经历过,只是发热期而已…… 可顾青竹却没办法再次见到她的痛苦。 内心有道声音响起。 还有更轻松的办法,不是吗。 譬如, Omega的信息素、Omega的抚慰,甚至是—— 一个标记。 只要标记她, 应许就不会痛苦,甚至会深陷在欢愉里。 顾青竹咬住嘴唇。 过去的时间里, 她想过无数次和应许亲密的模样,但渐渐的,只是联想,都像一种罪过。她控制自己不思考,直到此刻。 她愿意被应许标记。 可是,应许呢? 应许会愿意标记她这样一个不堪的Omega吗。 顾青竹想到网上的流言,终于懂了,应许那天在墓园时,为什么会是那种表情。 原来她误会自己亲手杀了顾正凯。 她当时会想什么? 一定是厌恶、恐惧,甚至是害怕——害怕自己也会对她这样,是吗? 一定是这样的。 可应许依旧答应了她的求婚。 顾青竹以为,那是应许想法松动,愿意接受她。直到此刻才意识到,是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给应许其它的选择。 拒绝?应许怎么可能拒绝。 和顾青竹比起来,她拥有的太少了,所以战战兢兢,不敢踏错一步。 顾青竹也不懂,她分明初衷只是给应许最好的东西,为什么一切还是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凝视着床榻的身影,最终还是决定下楼叫医生——她是Omega,此时此刻靠得太紧,一定会被情热期影响。 抿紧嘴唇,在顾青竹转身前,她看见床榻上的身影突然动了。 像是终于感到了发热期的痛楚,alpha开始蜷缩,试图将自己缩成一团,以此获得些许安全感。 死寂一片里,顾青竹听见她在弥蒙中开口:“青竹。” 绷紧理智的弦骤然断裂。 权衡的利弊、爱恨的纠葛,在这一刻统统化作飞尘。 顾青竹只知道,应许需要自己。 * 当那片过于干涩的唇落在脸颊上时,应许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像是在沙漠中行走太久的行人,久逢甘露,起初是怔然,后又下意识索取更多。 可眼前人却像是第一次接吻般,动作满是生涩,淡淡的苦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后又变成了让人心尖发颤的回甘。 信息素在空中交缠,惹来后颈的腺体不自觉发烫。顾青竹感觉身体软了下来,既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更是因为眼前应许的反应。 接吻后,彼此都在不受控制的喘息。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应许,像是失去了理智,动作却又仍保留着几分克制。 夜色正浓,光影昳丽。 顾青竹一直以为,自己是讨厌alpha的。在未曾分化为Omega前,她就觉得AO的关系畸形而恶性。 一旦有了标记,彼此便会频繁进入发热期,像永不停息□□的野兽,在标记持续期间,互相成为彼此的附属品。 而想要解除这种畸形的关系,要么是Omega主动寻求其余alpha的标记,要么——便是剜去腺体,彻底失去被标记的可能。 顾青竹对此不屑且恶心,她不懂Omega对标记的趋之若鹜,不懂人与人之间为什么需要这样畸形的关系,认为这一切都距离自己格外遥远,依旧心怀期待—— 可命运和顾青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她分化成了Omega。 那天之后,所有人注视她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顾青竹似乎不再只是‘顾青竹’,而是联姻的工具、稀缺的物种、永远不如Alpha与Beta的,只能被束之高阁的工具。 在此之后,她越发厌恨这具身体,宁可自己注射痛苦的针剂,也绝不露出丝毫Omega的‘软弱’。 直到此刻。 顾青竹第一次发现,跟随本能,得到的回馈居然会是这样。肌肤相贴,气息交缠,获得快乐原来是这样轻松的事。 在过去,她从未这样清晰审视过自己的身体,却又在这天夜里,从爱人的眼中看见了一切。 思绪在沸腾,大脑逐渐被影响的昏沉,顾青竹牵起应许的手,用她的手心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就像那天夜里一样。 手心很冷,顾青竹思索片刻,她突然开始舔.舐,想要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应许,可这种动作只持续了数秒,她突然被反抓住了手,继而腰被环住。 后颈骤然被灼.烫的呼吸触.碰,顾青竹感觉自己像只猎物,身体颤抖,所有的弱点都曝光在应许眼前,等待着对方将自己带回巢.穴,又或是就地吞吃。 可应许却始终没有后一步的动作,似乎是犹疑该怎样处理一般。 僵持只持续一瞬,下一刻,两人的距离再度被拉近,骨头抵着骨头,带来阵阵痛感。 顾青竹突然清醒几分,期待起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最好是身躯融进身躯,血又将彼此的骨头消融又重组,只有这样,她才能觉得自己拥有了应许,而非像现在这样。 分明距离这样近,顾青竹却还是看不清应许的脸。 “应许——” 她感觉双眼发烫,是眼泪淌湿了枕头。手臂已经被紧箍的失去了力气,她根本无瑕去擦拭。 下意识叫对方的名字,也是顾青竹想让alpha帮自己擦干眼泪,好让她不这样狼狈。 可猎人却在这一刻突然失去了耐性,一直摩挲着腺体的齿尖,突然没入那块软肉。 一瞬间,所有的理智、自持与矜傲尽数崩塌。 热感从后颈一路蔓延,剧烈的檀香涌入顾青竹的世界,她几乎要无法呼吸。 欢愉充斥肺腑。 无论是被应许占.有、被应许索取、被应许标记,只要能与应许扯上关系,只要是应许做的,顾青竹都甘之如饴。 当一个标记结束后,顾青竹的身体像是融化成了一团云,又或是一滩水……无论怎样,都是应许的杰作,她从中汲取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理智缓慢回笼,当顾青竹以为这便是结束,侧脸想去看应许,后颈却再一次被指尖轻拈住。那里敏感而柔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声音能有这样强烈的起伏,甜腻的全然不像自己。 “应许?!” 分明是想要制止,可落在应许耳中,却像某种引导。 肌肤再次被贯穿,顾青竹能明显感觉到,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标记。 而是将彼此牵连更紧密、几乎要捆绑在一起的终身标记。 可她意识到的实在太晚。 阻止的话在唇后还没倾诉,便彻底消逝…… 从前,顾青竹就听说,檀香有安神的作用。起初几个小时里,她的确昏睡过多次,可没过多久,又会因为肿.胀的腺体被迫睁开疲倦的双眼,不得不清醒。 她想要让应许停下无休止的索取。 可在看清那张脸后,看清那双眼少见的温柔后,抱怨的话变成了情诗,充斥脑海的,是无尽的欢愉与爱情。 最终,又演变为一句句轻言。 “……应许。” “应许。” 床榻被揉皱,后又沾染了泪水,彻底报废。室内灯光明了又暗,直到声音从沙哑到破碎,再到无法出声,室内方才彻底陷入沉寂。 * 应许觉得,自己做了个无比漫长的梦。 梦中的她,回到了第一次见到顾青竹那天—— 不是初次穿越来这个世界。 而是‘应许’第一次见顾青竹那天。 “你去接她。” 刚睁开眼,落在耳边便是这样一句冷淡的命令,应许愕然看去,许应戴着眼镜,指尖纷飞运算着一串代码。 周遭是冷白的实验室,空调温度降至最低,分明是炎夏,室内其余人却都穿着外衣。 注意到落停太久的目光,许应终于瞥来一眼:“你的反应为什么越来越迟钝了?是因为听见她的名字吗?” “……” 数秒后,应许终于回忆起了许应的目的。 顾青竹来探望许应,却因为身份不明,不被允许进入。 许应要她去接顾青竹。 她下意识点头,这一次,身体仿佛真的有了知觉,不再像上次一样,以旁观者视角注视全局, 可踏出室外时,应许却觉得,温度与在实验室内时毫无变化。 她顿住脚步,本能觉得有异,可检索全身,也不曾发觉问题。 脑内,宋怜珊口中有关克隆人的话不断重现,应许闭了闭眼,为了不引起许应的怀疑,还是将这些猜测抛掷一旁。 到达校门时,顾青竹明显已经等候许久。 此时的Omega尚未经历未来的事,还不对世界那样充斥戾气,不耐烦时,也只是敲击一会屏幕。 直到看见应许的身影,她的双眼骤然明亮起来,下意识叫道:“许应?” 应许张唇,想给予回应,可这具身体已经开口:“不是。” 顾青竹这才看清不同的瞳色、眼下的小痣,以及……那股alpha信息素的气味。 她惊愕一刹,很快想起许应的介绍:“你是许应的助理吗?我听她说过你,你们很像。” 何止是像,除去那些小特征外,简直一模一样…… 登记完信息后,二人共行于校园,四周嘈杂无比,顾青竹为了转移注意力,突然问:“你叫什么?” 显然,她口中的“许应说过”,无非是Beta提及了一个和她长相相似的人而已,从未介绍过名讳。 应许听见自己开口,语气有些生涩,又惹来了一阵惊疑目光。 她能明显感觉到,这具身体有些紧绷,像是有些紧张于顾青竹的反应——可是,几乎每个见到许应和应许的人,都会露出类似的困惑神情。 ‘应许’为什么要紧张? 分明这个时候,顾青竹还不认识她。 除非,在这之前,‘应许’已经知道顾青竹,并对她有一定好感了。 可是,是在什么时候? 许应和应许,分明在大学才相识…… 下一秒,应许突然意识到,自己思维陷入了误区。 谁说过,资料写的就一定正确? 许鸢的死,在资料里,不也只是一行轻飘飘的‘食物过敏’?可实情真的是这样吗? 在仓惶的思绪中,二人到了实验室。 许应似乎等待许久,目光不看暧昧期的顾青竹,而只是盯着一旁的应许。 目光冰冷,含有极其浓烈的审判意味,让应许不自觉侧过脸,又看见了顾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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