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立刻转头看向不远处沉着脸看着他们的兰嫔,说话的声音也开始颤抖:“兰嫔娘娘,韶公公不让奴才给他换衣裳。” 兰嫔心底满是怒火,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将这怒气迁怒到那个太监身上:“她不让你给他换衣服,你不会强势一些吗?难不成,你要让我在这里眼睁睁看着这些湿冷的衣服裹在她身上,活活冻死她不成!” 太监想跪下,兰嫔却喝止了他:“赶紧办事!” 太监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将韶音身上打湿的衣服换下来,让她的身体重回温暖。 可不能让她染了风寒丢了性命。 兰嫔看着韶音,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被一只手紧紧的攥着。 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那个换衣裳的太监,手指触碰到冰冷的衣裳不停颤抖。 兰嫔嫌他无用,又遣了两个人上去,让他们尽快把韶音的衣裳换下来。 韶音本就冻得不行,冷得连说话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又哪里能够抵得过这三个太监。 当她的衣襟被解开,韶音紧紧闭上眼,好似已经看到了自己走向死亡的结局。 她在这宫里苟活了大半年,最终还是逃不脱原主原本的命运吗? 就在她衣裳被解开,裹胸部露出来的那一瞬间,那三个太监立刻收回手,猛地跪在地上。 膝盖磕在地板上砰砰的声音震耳欲聋。 兰嫔身后其他的宫女和太监看到这一幕,也纷纷跪地伏身。 他们将额头紧紧贴在冰凉的地板上,不敢抬头再看韶音。 也没有哪个奴才跳出来,怒斥韶音女扮男装,要替他们的兰嫔主子将这欺瞒主子的罪人伏之以法。 兰嫔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仿佛生命都已经在此时要终止的羸弱女子。 看着她敞开的衣襟下露出的白皙皮肤,以及半露的裹胸布将她压平的胸膛。 兰嫔脑子里好像被狠狠敲了一下,整个人陷入难以言喻的慌乱和空白之中。 她茫然站在此处,不知该有何反应,也不知该做何。 她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慢慢坍塌了。 门外慌乱的脚步声,将这一切打破。 兰嫔宫里的宫人甚至没来得及传声,管芷贤就推开门走进殿中。 看见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仿佛已经失去生命的韶音。 管芷贤心底一凉,神魂都被抽离。 她的目光也瞬间落在了韶音胸前的裹胸布上,在看着满室跪下的奴才,以及已经傻眼的兰嫔。 管芷贤回头想要吩咐如意处理这一切,却发现如意也傻了。 如意也不知道韶音本是个女子。 管芷贤只能吩咐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韶音的苏忠杰:“这里交给你处理。” 这话说出口,如意这才回过神来,正要跪下,管芷贤对她说:“如意,你去帮韶音换上干净的衣裳,再将这屋子里的火烧得更旺些。” 话落,苏忠杰将跪了满地的奴才遣出殿中。 如意拿起旁边烘得温暖的衣裳,来到韶音身边。 管芷贤留她给韶音换衣裳,转身拉着兰嫔走出殿门,示意苏忠杰将殿门关上,并紧紧守在门前,不许其她人再进去。 兰嫔跟着管芷贤走出来,抬头看着管芷贤,仍旧回不过神来。 好一会儿,她才问管芷贤:“皇后姐姐,韶公公她是个女子?她不是男子吗?” 管芷贤胸腔正燃着熊熊怒火,但她清冷的眼眸却丝毫看不出她心中的怒意。 她冷冷看了兰嫔一眼,并未回答兰嫔的问题,而是警告她道:“无论她是男是女,今天看到的所有,你和你宫里的这些奴才,都得藏在心里。” “若是谁把这消息散步出去,本宫绝不轻饶!” 她紧紧地握着兰嫔的手腕,靠近兰嫔,一双如蛇一般冰冷强势的双眸锁定兰嫔:“包括你。” 兰嫔心底一惊,忽然反应过来方才发生的那一切。 她只觉得心胸口好痛,好像什么东西四分五裂了。 无法控制情绪的兰嫔,哇一声哭出来。 她甚至有些委屈,看着管芷贤:“她怎么这样骗我!” 她明明以为她是个男子,她爱慕的也是男子。 她甚至都已经接受了她是个废人,且身材比一般男子矮小娇弱这些缺陷。 她已经想着,纵然她有写许多不足,可只要那般漂亮温和陪在自己身边,就已经够了。 谁知道,那竟然是个女子,韶音怎么能是个女子呢? 那她要怎么办呀? 韶音是个女子,她要怎么办呢? 兰嫔甚至想不通,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顾虑,为何会对韶音是个女子这般敏感。 按理说,留在身边得用的奴才,不管是男是女,不管是宫女是太监,都没有关系的。 可为何知道韶音是个女子,她就觉得心口痛得那么厉害呢。
第069章 第 69 章 珍妃和贵妃几乎是同时赶来。 两人在兰嫔宫门口相遇, 却没有再像平常那样,无论如何也要斗上两句。 她们对视一眼,同时踏进宫门。 来到正殿时, 看见皇后正坐在主位上。 兰嫔则在她下首哭得不能自己,想要说什么, 却又好像只能将那些想说出口的话闷在胸口。 珍妃比贵妃先问出口:“人在哪里?” 管芷贤道:“在暖房,已经让如意去照顾了。这会儿先让她喝些姜汤,以免风寒。” 贵妃语气有些着急:“让她多喝一些,本就一副羸弱的样子,这冰天雪地的, 落入冰水之中, 真染上风寒,她的破身子能挺得过去吗?” 几个人只要一想着韶音就算站在风雪中,也摇摇欲坠的身子,便觉得心脏一紧。闲注府 珍妃道:“我这里有个女官,是我常用的女医, 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皇后摇头:“珍妃还是将她遣回去吧,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如今正是混乱的时候,已经有人趁乱浑水摸鱼。将她推入冰水之中。” “我已经叫了时常给我请平安脉的御医,去给她看诊。” “今日,两位妹妹就不要在与我争抢, 不要将这件事拉扯到我们三人的争端当中。” 皇后的意思是,韶音和皇位之争没有任何关系, 希望她们谁也不要将两件事情合为一谈。 皇后其实并不确定, 其他两位是否也与她有相同的态度。 她眼神凌厉,看着两人, 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足以让在殿外守着的下人们都瑟瑟发抖。 贵妃冷漠的眼角听到这句话,不再像方才那样绷得死紧,点头说道:当然应当如此,本就不应该涉及无辜。” 珍妃也不知为何感觉心里松缓了不少。 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她竟也有些舍不得让这奴才陷入皇位之争的无端祸事中。 三人达成一致,转头看向兰嫔。 兰嫔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见三人看着自己,脑子都绣得不会转了。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和你们抢那个位置。” 只是韶音这个人,抢不抢那就不一定了。 一想到韶音,她又想起躺在床上衣衫凌乱,露出裹胸布的女子。 想起她快要碎掉的模样,兰嫔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心疼,眼泪忍不住落出来。 平日里活泼开朗的她,哪像现在这样娇滴滴的,不停哭泣。 她才不想管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反正不会少了她的好日子过。 只是韶音怎么是个女孩子? 她怎么就忽然变成了女子? 她变成女子,那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见她还未回过神来,另外三位也不再理会她。 管芷贤说:“先将人送出宫外吧,过些日子随便找个由头,送到其他地方去。” 至于什么时候回宫,由谁接回宫,那便等到一切混乱结束后,谁握住了最后的权势,谁就有权利去将人接回自己身边。 兰嫔不答应了,她只是没有回过神来,自己一直欣赏的太监竟然是个女子,这不代表她想将人送出自己宫里。 “为什么要送走她?她如今受了伤,也不知是否会风寒,应该留在我宫里好好调养,还有什么大夫比宫里的御医更厉害的吗?” 贵妃毫不客气冷讽一笑:“你竟然还好意思说起这个事?她在我们宫里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伤,在你这住了才多久,险些把命都丢了,你还想把她留在你宫里?” 珍妃也说:“最近宫里动荡,还是送出宫吧。” 兰嫔本不想答应,可今日这事儿实在是她心虚气弱,哪里有那个底气与这三位娘娘争夺。 且她心里慌乱得很,不知为何,一颗心到现在还没有沉静下来。 如此,几个人倒也是达成一致,要将韶音送出宫外,先在她自己的府邸休养,身子好些后,再另选一处地方送她去避避风头。 至于淑妃,甚至于淑妃的姐姐以及她的娘家,几位都不会放过。 殿中,韶音在如意的照顾下换好衣裳,没多久就沉沉睡去,身子也发了些低热。 几位娘娘来到榻前,看着她微皱着眉头虚弱的模样,心里将淑妃恨了个头。 究竟是谁给她的胆子? 此时的韶音,身上少了裹胸布,头发也零散着落在枕头上,将她女儿家的柔嫩身子和模样尽显无遗。 这样子看着比平日里身着男装的模样,更是让人心中动容。 兰嫔在一旁恍惚地看着,心里竟生出一个念想。 就算是个女子也不是不行。 几人都想上前,用指尖轻轻拂过韶音惨白的额头。 却碍于其他人在场,无法动作。 否则谁都去摸一下,韶音如何休息? 众人遣人将韶音送回宰府后,已经同她生活了许久的嬷嬷和丫鬟,一直贴身伺候着她。 直至深夜,韶才迷蒙着眼醒来,觉得头有些疼。 嬷嬷见她醒了,总算是松了口气,向着窗外打了个手势,让府里的人去宫里报信。 随即,嬷嬷笑着走上前来,探手摸了摸韶音的额头:“总算是退了热,公公今日可吓死老奴了,怎么会突然就掉入冰水中,这么冷的天气落了冰水,可是要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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