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说,太后也是愿意的。 若皇帝只是新鲜几日,她便不会管,可皇帝已经三四个月不成临幸后宫,整日就守着一个太监过日子,连朝政也不怎理会。 太后虽然喜爱心疼这个儿子,可儿子有失帝德,于情于理,她都应当管教、劝诫。 她并不认为这是自己儿子的错,她想一定是那太监用了什么肮脏手段,惹得她儿子离不了身。 否则一个太监,难不成当真把儿子的心给锁了去? 他可是皇帝呀,那后宫三千佳丽什么样的找不到?要喜欢一个太监。 她也知道这皇后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样正好,把那些恶心的腌臜之人交给皇后这个对她来说上不了台面的儿媳妇,最好让她们狗咬狗,皇后能弄死那个太监,受益者最终是自己的儿子。 她则是可以完美隐身,儿子失去所爱,记恨的也只会是这个皇后。 “既然你已经有此想法,也是一心为了皇帝着想。那便去做吧。”太后说完这话端起茶盏,用茶盖轻轻浮动并不存在的茶叶。 这是送客的意思。 皇后垂眸一笑:“母后,若是我却要了那公公在我宫中服侍,皇上恐怕不愿意。” 太后动作微顿。 空气中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皇后低头垂眸,格外恭顺。 但她刚说出了那句话,就证明她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恭顺。 皇后又道:“前些日子我母亲进宫,也是让我劝见皇上。” 至于她母亲让她劝谏皇帝什么,她却没有细说。 太后难免会往其他方向想。 皇后的父亲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官,朝堂之上没有任何一个官员可以独立存在,而不与任何人结交结党。 皇后的父亲便是如今文臣中极为重要的党派,其中之一人。 要说皇帝的位置坐的有多稳,也不见得。 他有孩子,也有兄弟。 且他无作为,略显昏庸之态。 这样的皇帝真的能够坐稳皇位吗? 太后自己的父家,先帝在位时就已经被整治,在朝堂上也早已没有那些显赫的位置。 若是皇帝坐不稳这个位置,她这个太后还能坐稳吗? 这是皇后第一次向太后伸出自己的爪牙。 太后放下茶盏,茶底磕在桌上,叮咚一声,打破了如冰凌般凝结的空气。 最终,太后妥协:“袁嬷嬷,你随皇后一同去,就说这是哀家与皇后是一样的意思。” 要让她下旨是万不可能的,她最多也只能在皇后身后推波助澜。 这就已经足够了。 皇后起身恭顺的表达自己的谢意。 太后分明看见她弯下自己的脊梁,却又恍惚,好似她的脊背一直挺得笔直。 皇后来了太后这里,并未停留太久,与太后说了那事后,转身便去向乾清宫。 袁嬷嬷跟在管芷贤身后,抬眸便能看见她身上传来的庄重和贵气。 恍若皇后太后精心侍弄的那一盆牡丹,清冷华贵中,满是不容亵渎的疏离。 乾清宫,是皇权最威严的地方。 阳光透过云缝打在乾清宫房顶的砖瓦上,如同宝石从云层中碎落下来,满目璀璨。 御书房里,皇帝已经将奏折推向一旁,手中拿着进贡的黄金蜜橘,笑对着身边青竹般瘦削挺拔的太监说:“这可是南方刚进宫的蜜橘,滋味甜爽,你可曾吃过?” 韶音心里滚过一万句脏话。 这在现代,也不过是市场里两三块钱一斤的蜜橘,她都不稀罕吃的,嫌酸。 但此时她不得不低头,将她雪白的后颈露了出来:“奴才未曾吃过。” 皇帝将那橘子摊在手中,手伸向韶音的方向:“这颗朕赏你了。” 她并不想要。 可她不得不要。 她谢过了皇上,伸出白玉雕琢般的手,去拿皇帝手中那颗蜜橘。 在她触碰上蜜橘的那一瞬间,皇帝的手掌立刻收紧。 指尖划过韶音的掌心,就要将她的手握住。 韶音心底一凉,垂眸忍下杀了皇帝的冲动。 就在此时,太监总管钱公公进来了:“皇上,皇后娘娘和袁嬷嬷来了。” 皇帝眉头紧皱。 刚想说不见,皇后和袁嬷嬷竟然已经闯进御书房。 管芷贤的视线,瞬间凝结在两人即将交握的手上。 韶音装作淡定收回自己的手,退后两步,转身对着皇后跪下行礼。 她的头低下,露出那截雪白的脖颈,白得甚至让皇后觉得晃眼。 脑海中闪过方才韶音和皇帝即将交握的手。 管芷贤有些难以抑制自己心底奔腾涌出的恶心。
第006章 第 6 章 这是对皇权最大的挑衅。 皇帝不可置信地听着皇后说出来的那些话。 她是怎么敢的! 皇帝握紧放在御桌上的手,成拳的手微微颤动,御书房安静到落针可闻,只剩下窗外时而穿过的微风,告诉众人时间在流逝。 皇后垂下眉眼,给予皇帝最后的恭敬,不与他视线相对,也不与他眼神冲击。 她甚至让自己的声音压得更柔和一些:“皇上,母后也是这般意思。” 管芷贤目光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韶音,继续道:“我想,韶公公也会明白皇上的无奈,以及母后的一番苦心。” 韶音将自己的头压得极低,不想成为这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但皇后的提议让她心动。 她原本就想要找到这本书的大女主,既然是女主,只能是后宫那些女人,整日在皇帝身边,见不到女人,还得遭受他的性.骚.扰 。 “奴才明白。”韶音如是说到。 这是皇帝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皇权在被侵犯。 从前有那些大臣侵犯他的皇权,他也没有像今日这般感觉到屈辱。 毕竟这江山治理还需靠那些大臣,可后宫这些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她们凭什么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甚至还要强势介入。 他心中虽然如此愤怒,却又不能做出反抗的决定。 他并不是一个十足的愚蠢皇帝,只是从小耳濡目染,在那样高贵的位置,对许多事情不屑一顾。 他当然知晓他的荒淫无度让朝中大臣很是不爽,让母后也心生嫌隙。 如今这些人要借着这个由头控制他,甚至将他心爱的女人从身边带走。 皇帝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可即使如此又如何,纵然做了这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却并非当真能够完全随心所欲。 况且母后的话也不能不听。 嬷嬷都已经被母后派了过来,皇后应当也不会撒谎,顶着母亲的名号冲撞自己。 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那个身姿柔软的女人,看着她露出来的那一截,雪白柔嫩的后颈,只觉得心里的一腔怒气瞬间化成了满腹柔情和怜惜。 离开自己身边,她会被其他人欺辱吧,她若是被欺辱,没有人护着她又该如何是好呢? 不过,这个女人更是让他心里升起无限的爱。 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为了自己,她竟也愿意答应前往。 如此想来,他作为皇帝,确实也应当做些让母后和那些大臣满意的事情。 随后自己再提出让音儿恢复女儿身,将她纳入后宫,这不就可以让她长久的陪伴在自己身边。 只是皇帝和妃子,终究没有皇帝和贴身太监,让他觉得心中激情。 无论皇帝如何作想,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皇帝的回应,让韶音也松了口气。 韶音站起身,跟着皇后离开。 在回慈宁宫的路上,皇后坐在轿辇上,双眼看着笔直却又寂寥的宫道。 微风从她平静的面容上拂过,撩动她的发丝。 纵然坐在轿辇上,她脊背也从未放松。 韶音抬头看去,只看见她挺直的脊背,好似绷紧的弓,从未放松。 这深宫之下,看似富贵辉煌,披散在身后的却是满身寂寥。 在这样的皇帝管束下,在这样无理的皇权之下,这深宫中的女人更是活得凄凉。 她很理解,为何这后宫会有女人成为大女主。 她心底也萌生出了,想要帮助那个女人人生之路走得更顺利的想法。 两人到了慈宁宫,管芷贤让韶音跟着自己,做她的贴身太监。 韶音站在宫殿内,主位上坐的是皇后管芷贤,皇后身边站着她的贴身宫女如意。 如意一双眼,好似带了电火,看着韶音,甚至有种要将韶音千刀万剐的冲动。 没有皇后和如意的吩咐,韶音也不敢轻举妄动,不敢擅自做什么。 倒是皇后那里多了两三桩事情,需要如意去帮她跑腿。 如意却有些不愿意,对皇后说:“奴婢还要在这里伺候皇后娘娘呢。” 话落她转头瞪了韶音一眼。 可每看一眼,她心里都会生出半分嫉妒,以及十足的厌恶。 因为面前这个阉人,她竟长得比女子还要漂亮,那低眉垂目的模样,顺从惹人怜惜,就好似被放在展示柜上的漂亮琉璃,只要一不小心,便随时都会破碎。 她嫉妒他姣好的容颜,白皙的皮肤,却又厌恶这样一个阉人,仗着比女子更姣好的容貌去勾引皇帝,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她怎么放心皇后娘娘和这样一个阉人独处一室。 谁知道这个阉人又会做出什么事,若是气坏了皇后娘娘可如何是好。 管芷贤却对着如意挥挥手:“你去吧,这些事情都拖不得,除了你,我还真不放心其他人。” 她被这般重视,又让如意心里开心了两分,甚至得意的瞪了韶音一眼。 那眼神明显就是在向韶音炫耀。 就算你是皇帝的心头爱又怎么样?到了慈宁宫,可就什么都不是了,在慈宁宫,她才是最受皇后信任的奴婢。 如意离开后,宫殿的气息比方才安静了许多。 门外的风轻轻吹过,卷起一两片落叶。 店内的熏香,烟雾居无定所一般四处飘散。 长久的沉寂,让韶音心有不安。 她甚至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身负重罪的罪犯,被推到午门,头上悬着不知何时会落下的斩刀。 终于,管芷贤开了口:“我知你被我要到中宫,心里很是不愿。” 韶音的腰比方才弯的还要低:“奴才不敢,奴才知道娘娘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 管芷贤的目光落在她那盈盈一握的纤腰上。 她心底瞬间燃起一股火气。 一个男人,纵然是一个去了根的阉人,竟是半分男子气概也没有了,瘦出这柔韧的腰肢又是为何?不就是为了勾引皇帝吗? 她起身,缓步走到韶音身前。 此时她才发现,这个阉人竟然比她还矮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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