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音没想到苏忠杰竟会如此心善地提醒她。 她立刻致谢,低着头就要回自己直房。 这衣裳还得换下来,拿去造办处,让他们帮忙缝补,或者是拿一套新的回来。 却不想她还未抬步,带着跋扈气势的女声就已经传来:“苏忠杰,你又在背后嚼我的舌根子吗?别以为你是皇后的人,我就不敢治你。” 苏忠杰立刻转身跪下。 韶音也跟着苏忠杰一起跪下。 她将自己的头埋低,却不想还是被贵妃注意到。 “哟,这不是皇帝身边的当红太监吗?这是被皇后娘娘给治了?”她嚣张一笑,“衣裳都被扯破了,看来是惹急了皇后呀。” 话落,她走到韶音面前微微倾身,声音已经变得格外危险,像是黑暗中,在森林深处穿行的鬼魅:“你就是用这般惹人怜惜的可怜模样,蛊惑了皇上的心?我看你这衣服烂得不够多,用不用我帮你再扯烂一些,让你光着身子回去,可好?”
第014章 第 14 章 贵妃的话,再次让韶音紧张起来。 韶音没有想到,原来这宫里的人都不是看起来那般模样,在他们的表皮之下,都藏着一只只凶猛的怪兽,只要那怪兽一张口,一动獠牙,就能将她撕得稀碎。 贵妃见她低着头不说话,要伸手去抬她的下巴。 韶音将头压得更低,压下心里的恐惧,对贵妃说:“奴才身上脏污,唯恐脏了娘娘的手。” 贵妃面色一凛,满眼不怀好意的笑也渐渐散去,审视的目光落在韶音身上,好似在判断,她是否真的满身脏污。 最后她冷艳着一张脸收回手,轻哼一声,起身说了个“滚”字,便摆着衣裙,去往皇后宫中。 慈宁宫主殿的门开着,这一切都落在皇后眼中,她看着韶音离开,这才将视线转移到贵妃身上。 贵妃向皇后行礼,皇后免了她的礼,并赐了座,再问她:“你今日过来是有何事?” 贵妃撤了脸上那些轻浮的神色,对皇后说:“是为了军费而来。” 皇后也正了正脸色:“本宫知道这一仗不得不打,可是国库空虚。” 贵妃的声音带上些许讽刺:“国库空虚难道不是他胡乱挥霍所致,如今要修什么行宫,还要大办万寿宴,这用的不都是银子吗?” “冬日到了,边疆的战士吃不饱饭,连一身棉衣也没有,我父兄为此愁白了头发,他在这宫里倒是整日奢靡!” “梁芙君!”皇后拍了桌子,“你应当知道这话不是随便可说的!” 贵妃敛下神色:“我知晓你不会去他那里告状。” “可若是隔墙有耳呢?若是被其他有心的人听了去,你自己这条命折在了深宫之中,倒不会有人怜惜你,可你父兄和边疆几十万的战士怎么办?你可曾有想过他们!” “祸从口出如此浅显的道理,不用我来教你吧!” 贵妃被皇后骂得眼眶微红,却又显出半分硬色:“我说了又如何?大不了我和他同归于尽!姐姐你让你儿子上位,你们坐在那个位置上,我倒是不用担心我的父兄和他们手下那几十万的战士!” 她这话说完,皇后立刻站起身,来到她身边,亲手捂住她的嘴,满眼冰冷狠厉:“你以为我不敢要了你的命吗?你以为我平时对你和颜悦色,便任由你胡乱为之,把我也拉入那深渊之中?” 两人脾气冲撞在一起,一时分不清胜负。 但她们也知晓,她们并不想争夺口舌之胜,贵妃所提到的边疆的战士、军费以及这一仗应该如何打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不打,受苦的是百姓,被割裂的是国土,这是她们身在后宫的后妃也不愿意看到的。 可对于皇上来说,这些悲惨却好似无足轻重。 皇后也知道,那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她闭上双眼,对贵妃说:“此事不能太过着急,我们共同想办法。” 之后几日,韶音换了一套新衣服,依旧在皇后宫中伺候。 却不想这一日皇帝来了。 他喝醉了酒,满腹牢骚到了皇后宫里,看着皇后的眼神也格外不善。 皇后还未开口,他便将桌上的茶盏扫在地上,茶水和瓷盏碎片铺散一地。 皇帝却冷笑着看向皇后,好似在挑衅:“皇后,你的父兄和贵妃的父兄,倒是同仇敌忾,在那朝堂上将朕批得一无是处,怎么,朕要修一个行宫,要办一个万寿宴,都碍着你们的眼了?” “朕今日就告诉你们官家,这行宫和万寿宴朕都要!至于军费,那是户部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皇后的哥哥正是户部侍郎,她的父亲是内阁大臣。 户部管着国家钱粮税收,皇帝他不会管户部的银钱为何不够,他只管自己想用钱的时候,能不能从户部拿出钱来就够了。 皇后听了皇帝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表现出来。 她只能沉下眼,温声安抚皇帝:“皇上,您是喝多了身子不舒服是吗?我让御膳房给你准备一些醒酒汤。” 皇帝却根本不买她的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在自己身前恶狠狠地说:“朕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冷漠无情的脸面,你纵然长得美貌又如何,就冲你这模样,也无法挑动朕的心绪!” “不过今日,朕要将你这面具撕扯下来!” 说完这话,皇帝伸手去撕扯皇后的衣裳。 管芷贤如何也想不到,这皇帝竟然像是那些登徒子一样,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她眼底聚集起片刻杀意,却又逐渐收敛。 这是皇帝,她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宫中。 现在也不是他死的时候。 听到里间动静,在外间一直等着伺候的韶音冲了进来。 她看见皇后眼底的冷色和屈辱,看见皇帝仿若□□犯一般恶心的模样,她哪里还管得了什么。 她冲上去,将皇帝从皇后身边拉开。 却不想皇帝往后一倒,头重重磕在了矮榻的扶手上。 韶音呼吸一窒,身体微僵,看着闭上眼,身体放松的皇帝,又伸出食指,在他的鼻息下探了探。 片刻韶音转头对皇后说:“皇上晕过去了。” 皇后眼神一沉:“他是喝醉了,醉酒后睡沉了,哪里是晕过去了?” 韶音了然。 晕过去,这就说不清了,可若是醉酒睡沉过去,那和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韶音立刻软了身体,看着晕过去的皇帝,只觉得一阵后怕。 她放在身侧的指尖微微颤抖,仍旧一错不错看着皇帝,就怕他突然醒过来。 正在此时,冰凉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头看向旁边。 深夜的初冬,雪花簌簌落下,风声已然带着些凛冽。 房间里烛光大亮,炭火艳红,比门外暖和了许多。 矮榻上躺着昏昏不醒的皇帝,脚踏上跪着身着太监服的韶音,皇帝身边,皇后侧坐着,手指捏着韶音的下巴,让她抬头看向自己。 管芷贤指尖力度格外强势,眼底却带着浅淡笑意:“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要冲进来?” 她指尖摩挲韶音的下巴:“我揭穿了你的真实身份,你不该恨我的吗?” 韶音眼底映照着闪烁烛光,琉璃一般清透的双眸,比窗外雪花更脆弱。 她心里后怕还未消散,在皇后的强迫下,不得不仰起头,柔弱脖颈,尾音微微发颤:“奴才不恨皇后。” 皇后敛下笑意,沉着眼,指尖力度大了些:“为什么?” 韶音说:“我的身份是事实,是我与我的家人,导致了我如今的境地,与皇后娘娘没有关系。” “皇后娘娘没有因此揭穿我,没有惩戒我,已经是娘娘心善,奴才为什么要恨娘娘。” 邵音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她真的不恨皇后。 只是,有些怕她罢了。 可如今,烛光摇曳,炭火温暖,就连空气,好似也被烘得暧.昧起来。 皇后摩挲韶音的指尖,也生出些许旖旎之色。 她说:“你就是这样引得皇上对你沉迷不拔的吗?” 韶音眼眸浸湿点点水光:“奴才什么都没做。” 她已经尽力躲着皇帝了。 却不想,原文中,原主费尽心思才惹了皇帝对她另眼相看,可她一直躲闪着,皇帝却好似死心塌地。 韶音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她只觉得是皇帝天生贱性,得不到的,他便越发贪婪。 皇后却低叹一声:“或许就是因为什么都不做,才让人沉迷。” 韶音恍然不知皇后这话是何意。
第015章 第 15 章 韶音不是很赞同皇后的话。 她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垂眸道:“或许对皇上来说,无论做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原文中,原主还是得到了皇帝的宠爱,恃宠而骄猖狂后宫,这才落得不好的下场。 所以只是皇帝好.色,这与她没有太大的干系。 只要在这个位置上的是个女人,皇帝都会爱上。 只是这爱,与韶音从前认知里的那些爱,是不同的。 “娘娘,我们还是先将皇上扶到床上去吧。” 还需要给皇上脱下外衣,稍微收拾收拾,不然明早他起床,见自己和衣躺下,一定会生气发怒。 韶音可不想遭受这些无妄之灾。 她说:“我去叫两个小太监进来。” 这种事,自有小太监去做。 小太监和钱公公都以为皇帝当真是睡着了。 叫人进来前,韶音还摸了摸皇帝撞到头的地方,还好没有鼓包。 想来也是皇帝醉了,才这么容易晕过去。 等一切收拾好,钱公公过来问韶音:“你去休息吧,我来守着皇上。” 韶音却说:“公公去休息吧,夜里皇上来时说了要见我,虽然不知道他明日起来是否记得,我还是在这里守着好些。” 否则皇帝发火,遭殃的还是她们这些奴才。 钱公公深深看了韶音一眼,转身离开。 他并未走远,而是一直守在皇后宫里,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他也能立刻赶到,安抚皇帝的情绪。 他在雪夜里站了一会儿,苏忠杰来叫他去休息,他也推了一刻钟。 苏忠杰退下后,倒是来了个暗卫。 钱公公:“你怎么也出来了?” 暗卫:“皇后娘娘和韶公公有些女子之间的小话,我不方便听,陛下在皇后宫里,总是安全的。” 暗卫是在韶音进去后才悄悄潜进殿内的,正好看到韶音对皇后说皇帝晕过去了。 他让自己不要多想,这会儿就跟着退出来了。 皇后也不是好招惹的人,他怎么也是男人,一直守在皇后寝宫算什么。 钱公公道:“是,韶音是个聪明人,定不会害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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