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吗?我迟来了吗?” “还没,稍后就到。” 高坐之上空荡荡,并没有坐着它的主人。 “今天陛下不来吗?” “陛下不来,她和皇后去接陆帅回京去了。” “陆帅回京的时机好啊,刚好能震慑这帮乌蛮宵小。” “对了,乌蛮新王叫什么来着?” “...嘶,叫什么...想起来了,前面姓氏忘了, 大名律保保。” 什么怪名字,骂起来的时候都觉得黏糊,跟骂亲儿子似的。 “......” 说话的官员左右问:“你们怎么不说话?这名字在乌蛮语里的意思是坚硬的巨石。” “这很难评。” “本官说不出话。” “乌蛮王携阿苏娜公主入宫赴宴——” 太监的通传声打断了大臣们的聊天,纷纷抬头望去。 全都:“......” 他们见到乌蛮新王的时候,实在大失所望。 只见一身异族王服的少年走在最前头,肤色黝黑,神情瑟缩,与之同行的是光彩照人的公主,后面则是身材魁梧的侍从们。 公主也是穿着颜色鲜艳的王服,额前环着火红宝石额饰,浓密乌发编成一条一条辫子拢在头顶用金冠束住,尾端垂在腰间。 腰间的革带上绑着一只镶满宝石的刀鞘,因为进宫赴宴,她交出了自己的匕首,只剩下刀鞘。 这身打扮色彩实在浓烈,换了旁人换上这身打扮将会多几分胡乱堆切的俗气,却很适合她。 不但不会喧宾夺主,还与她相得益彰。 仔细一看,她的五官竟带着中原人的精致柔和,小麦色肌肤展现出中原女子所不曾有的活力。 丞相首先起身,与乌蛮王寒暄:“本官苏至淮,乃景朝丞相,见过乌蛮王。” 微微拱手,丞相腰都没弯就直起身来了。 他说道:“有客远来,本该亲迎。只是陛下今日繁忙,尚不能至,特遣本官前来亲迎,望诸位宾至如归。” “......”乌蛮王欲言又止,竟看向了身旁的公主。 “承蒙景皇关怀,我们觉得很舒服,景都很繁华。”阿苏娜公主张嘴就是标准的官话,声音清脆。 丞相从善如流,抬手道:“如此甚好,宴席已经备好,请公主入座。” “多谢景皇倾情款待,阿苏娜受宠若惊。” 阿苏娜公主率先动作,不仅是乌蛮王没有对这种堪称僭越的行为有反应,后面的使臣和护卫都没有反应。 甚至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阿苏娜公主是乌蛮女王,领着她的随从前来赴宴。 实在是隔壁站着的像是乞丐堆里薅出来的小乞丐,有那么一瞬间,景朝大臣们都在怀疑乌蛮人是不是在敷衍他们的陛下。 这么个新王,真的能保证和平吗? 一时间,众人心思纷杂,默默观察。 次日一大早,大臣向陛下描述昨日见到的场景。 他是这样说道的:“陛下,那乌蛮新王瘦的像个猴,整个人还不如他护卫的臂膀粗,他不会也英年早逝吧?” 云姜:“......”
第109章 当薄情女从良了20 乌蛮人不论男女, 五岁都能上马,哪能那么轻易养死? 云姜哭笑不得的把前来复命的官员挥退,敲着桌子思忖一会, 命人传来了陆家二郎。 因为父女着急见面,昨天晚上就加急赶路接到了人, 也不愿在外待着, 连夜赶回了皇宫。 本该隆重的出城门亲迎都放弃了,百姓们特地早早起床出门看威武大将军,结果没能看见觉得很失望。 有些事情问陆帅本人或许能得到更全面的看法,但现在他估计正忙着捶胸顿足认错了兄弟亲闺女, 差点伤到了亲闺女。 除了在战场外, 他就是这样一根筋的人, 性情所至还能猛汉大哭。 陆二郎来得很快,撩袍下跪:“微臣见过陛下。” 他也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将军, 年岁不到而立, 但也饱经沧桑, 与陆沅相似的俊秀五官都显得粗犷。 云姜起身去迎:“二哥不必行此虚礼, 快起,快坐。” 陆二郎神情微讶,就见女帝笑道:“左右现在没有旁人在,沅沅的二哥朕也能喊一句二哥,一家人就不讲究太多, 快坐把。” 三妹一直都说在宫里过得好, 先前总有疑虑,现在他才是信全了。 在西境混大的人总不能是多讲究拘束和礼仪的, 他从善如流, 坐下说道:“谢陛下。” 云姜也走下龙椅, 坐在陆二郎另一边,闲聊就不能给人有太大的压迫感。 惠素带人上前奉茶,是陆二郎一直喜欢的雨前龙井,他就这么一个称得上文雅的爱好。 闲聊一会,云姜才问起提起乌蛮国以及阿苏娜公主,说了几句昨夜洗尘宴发生的事情。 提起这个名字,陆二郎神色微变,乃至慎重道:“这位公主是沙力王异母妹妹,生母是中原美人,自从沙力王登位后很多兄弟姐妹都被他杀了,只有阿苏娜能得到暴虐排外的沙力王的信任,立下不少功劳,至于性情方面只能说她诡谲狡猾。” 能让陆二郎都这样评价,那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云姜垂眸,目光深沉莫测。 顷刻她又抬眸,问起乌蛮新王的情况。 这一回,陆二郎也是摇头,他说:“回陛下,微臣先前并未听说过此人,只知道是马奴之子。” 沙力王妻妾众多,儿子女儿也一大把,跟西境交过锋的都死得七七八八,就算不死也残。 至于那个律保保就是突然冒出来的,还弱不禁风的,搞得人满头雾水。 听朝臣给她的描述,也不像是什么重要人物,或许只是阿苏娜公主搞出来的傀儡。 那她想做什么? 想不通的事情就搁在一边,现在重要的还是秋猎。 往年秋猎岁贡的国家不少,往往是乌蛮最爱出风头,其他的虚情假意地看,作为东道主总不能输给附属国。 这几日乌蛮一行人都安分得很,不是在驿馆里老老实实待着,就是出门乱逛。 阿苏娜公主爱俏,买了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大多是中看不中用的,钗环布料香料都有,甚至绣花针都多带了几包走。 景都百姓们见惯了大场面,自信且热情,对啥都觉得稀奇的外邦人已经见怪不怪。 只要不搞事就由他们去,心里嘀咕着阿苏娜公主还有绣花的闲情呢。 云姜没管他们究竟买了什么,她在等人。 据陆二郎回禀,沙力王死后,他重用的中原大国师也不知所终,凭空消失了一般。 云姜却觉得不远万里跑去西境的人总会搞点什么来,总不能真就这样办销声匿迹,想来他们也不会甘心。 有人是不甘心,有人是挺甘心的,几次跑路不成都被逮回来。 逛累了的阿苏娜公主回到驿馆,就看见脸色苍白的乌蛮新王。 这人晒得黢黑,还是能看见脸色苍白,活像一颗黑里透白的皮蛋,属实不容易。 “公主,公主不好了。”乌蛮新王用乌蛮语喊道,左右手上各一只蹬腿的兔子,满是反骨的乱动。 阿苏娜没有计较他的大惊小怪,问道:“怎么了?你把我送给景皇的礼物养死了?” 乌蛮新王连连摇头:“没养死,但养跑了。” “?”阿苏娜:“又跑了?” ** 打算送的礼物被养跑了,阿苏娜挺不高兴的,但也没办法。 现在他们身在景都王城,皇帝脚下,总不能大动干戈说要找东西,只会被认为有不敬之心。 不过么... 也不是不行,要是打算送的礼物去给景皇找点麻烦,她也很乐见其成。 绕着笼子看了一圈,里面只剩下一只庞然大物在酣睡,灰黑的皮毛安静起伏,笼子的角落还放着没啃完的生骨肉。 它被喂了药,并不能对笼子以外的动静有任何反应。 “好好看着,就像你养马一样看严实了。” 左右看看剩下的礼物并没有什么大问题,阿苏娜公主才领着人人离开。 “我一定会的。”乌蛮新王战战兢兢,连连点头。 按照中原人的辈分,那窈窕身影是他的姑姑,在乌蛮国里是可以通婚的,并且不少人也是这样劝他的。 但他完全没有那种想法,只觉得这人跟鬼魅一样可怕,恨不得丢掉王服离得八丈远。 一两样东西的失踪并没有在驿馆里引起大轰动,日子照样过着。 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一直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没几天后,就开始出发去秋猎,声势浩荡。 当夜举办盛大宴席,文武百官在列。 尤其是西境归来,早早在早朝中正式拜见女帝的陆帅一行,也在此列。 为表示女帝的器重,他们的座位安排在女帝下首,在皇亲国戚之后,在一众武官之前,与丞相遥遥对坐。 今年的皇亲国戚位置空了不少,最靠近阶梯的位置少了熟悉的身影。 自从云庶人畏罪窜逃后,其他王爷公主们生怕屠刀下一刻就举在他们头顶,拼命缩小存在感,能不出现在女帝面前就不出现。 也只有在今夜,乌蛮国人才得在金碧辉煌的行宫以正式觐见女帝。 “传乌蛮国使臣觐见——” 由乌蛮新王带头,一行人穿着异族服装缓缓步入,那声音嘹亮的太监正在高声诵读岁贡的名单。 陆沅好奇地看着让云姜惦念不少时日的一群人,面上端庄从容。 不少人回头去看,连陆帅也不例外。 陆帅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落在一行人身上,神情仍是淡然。 长长的名单好似念不完似的,得亏这太监有一把好嗓子,久久都不用润嗓休息。 那数量多的,叫其他附属国咋舌。 他们胜在听话,给了景朝一分,景朝便会回馈十分,总是不亏本的买卖。 但是不听话的人,不一定有这种待遇,岁贡对乌蛮国而言就是有去无回的景朝战利品。 在听过年轻的乌蛮新王用勉强正确景朝官话说出他的请求后,就觉得不一定不能行。 “启禀陛下,小王初初登位,身边并无长辈能主持仪式,总是名不正言不顺,不够正式。小王思来想去,斗胆恳请大景陛下御笔亲封,彰显您的仁德。” 一口气将话背完,用词虽然不怎么规范,但胜在诚恳。 乌蛮人嘛,每个部落用的文字都不一样,能说出流利的大景官话已经是很努力的结果了。 正常,正常。 高坐主位的女帝说道:“善,便依卿之所求。” 乌蛮新王喜上眉梢,行了他们国家最敬重的礼仪:“小王谢大景陛下。” 身边内侍早就准备好笔墨,在一字落下时,便呈上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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