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身后的两名婢女,便端着红木箱走上前。 打开海棠锁扣,只见其中金光灿灿,居然是两箱满满的金银珠宝。 围观之人皆发出一声惊呼,眼睛盯着它们移不开。 月城城主送完礼,并未再多停留,便离开了。 看上去,她当真只是来瞧热闹的,并未察觉到闻楹和戚敛的不对劲。 等她走远后,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这下沈家可发财了。” “谁知城主竟会送上这样一份厚礼,这施三娘近来真是走了好运……” 戚敛蓦地出声:“多谢诸位今日来参加婚宴,还请诸位放心,城主这份厚礼,在下必定不会独占。” “在下身为大夫,以悬壶济世为己任,这些珠宝自会换成上好的药材,以备日后有不时之需。” 人群中羡慕嫉妒恨的话语消减下去,大家都齐声叫好,称赞沈家的仁义。 闻楹心中清楚,戚敛这是在帮沈琅解决麻烦。 正所谓怀璧其罪,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进了沈家,难保不会招人嫉妒,惹出是非。 倒不如设法将它们都用出去的好。 . 一场婚事有惊无险,总算是顺利完成。 两位新人进入洞房后,看客们便陆续散了。 便是有些人留下来,不怀好意地想去新房“闹洞房”,也被沈妙拿着杀猪刀凶走。 闻楹听到外头沈妙凶巴巴的嗓音,便知道她已从前几日的消沉中走了出来。 闻楹正抿唇偷笑着,眼前的喜帕冷不丁被人挑开。 喜房中已没有旁人,只有戚敛垂眼看着她:“师妹。” 四目相对,闻楹顿时连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摆的好。 “师……师姐。” 她干巴巴地唤了她一声。 眼下天色已黑,戚敛将喜帕放到一旁叠好:“师妹可想要吃什么?” 听她这样问,闻楹才发现自己果然是饿了。 这桩婚事虽是假的,但她可是结结实实地饿了大半日,滴水未进。 “都好。”闻楹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劳烦师姐了。” 很快,戚敛便将食盘端过来。 两道荤菜,两道素菜,还有一碗白米饭。 闻楹吃饭的工夫,戚敛便提着木桶进出了几趟,将浴桶中倒满热水。 沈家并不是大户人家,没有支使的丫鬟,眼下在月城,也不便动用法术。 这种事情,只能有人来亲力亲为。 等戚敛将洗澡水倒好,闻楹也放下了筷子。 “师妹可要洗——”戚敛话说到一半,又转而道,“你喝酒了?” “酒……”闻楹说起话来,已经有些大舌头。 她目光迷离,两颊绯红,晃了晃桌上的酒瓶:“师姐说的是这个吗?我就是尝了一点……” 闻楹哪里知道,这半杯酒,对滴酒不曾沾过的原身而言,已经是极限。 她意识半清醒半模糊,歪了歪脑袋:“师姐方才是叫我洗澡吗?等等,我这就去。” 说罢,她手撑着桌面,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然而还不曾走出半步,闻楹身形一晃,眼前着她就要跌倒,戚敛手疾眼快地握住扶住她:“师妹?” “师姐放心,我没事……” 就是好热。 这婚服里三层外三层,闻楹早就恨不得能将它脱下来,她胡乱扯下外衣,又松开系在腰带的束带。 戚敛目光闪了闪,握在她腕间的手不由松开了几分。 闻楹三下五除二,将衣服脱得差不多,便跌跌撞撞地朝屏风后的浴桶走去。 接着,便是她将自己浸入浴桶中,水声哗啦啦的动静。 戚敛依旧僵在原地。 喉间莫名的干渴,身为金丹期的修士,本应不惧冷热,她却像是在炼丹炉的烈火中炙烤过般,慌不择路地想要将这渴意压下去。 戚敛随手端起杯子喝下去。 “咳咳……”喜酒顺着她的喉咙火辣辣烧下去,将她呛得连声咳嗽。 她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端着的,正是方才闻楹未饮完的那半杯酒。 杯子的边沿,还印着殷红的唇脂。 戚敛浑身一僵,她分明不曾喝醉,却如同醉酒之人般踉跄着后退半步,动作僵硬地将酒杯放回原位。 “叮——恭喜宿主作妖值+100,当前作妖值1200∶100000。” 闻楹正舒舒服服地泡着澡,脑海中又响起系统的声音。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破系统这几日叮叮叮叮响着就没听过。 估计是坏了。 不管了,眼下正是刷分的好时机。 酒壮怂人胆,闻楹唇角勾了勾,用她醉得不像话的脑子想出一个自认为极妙的主意。 依旧僵在原地的戚敛,忽听到屏风后传来惊呼声:“哎呀——” “师妹?” 她不假思索,快步走到屏风后面。 只见浴桶中水波荡漾,女子的乌□□浮在水面,却不见她的脸庞。 而闻楹白嫩的手臂,正胡乱在水面拍打着。 看上去是她喝醉酒,跌入浴桶之中。 戚敛眸中浮现一丝焦急,抓紧她纤细的手腕,将闻楹带上来。 原以为不慎落水的闻楹,该是惊慌失措才对,却不料她摸了一把脸上的水,顺势勾住戚敛的脖颈:“师姐忙了大半日,难道不一起洗吗?” 戚敛意识回笼,漆黑眸中流露出几分探究。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进入月城,闻楹便总是有意无意地撩拨自己。 起初她以为是她扮成施三娘,不得已而为之的缘故。 可逐渐她发觉,即便是无人时,她的撩拨依旧没有收敛。 譬如眼下。 戚敛眸中沉了沉:“闻师妹,莫要胡闹。” “我哪有胡闹?”听到作妖值叮叮增加的声音,闻楹心中甚喜,她一点点靠过去,“师姐和我一起洗,不更省事些。” 话音未落,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猛地收紧。 戚敛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她:“闻师妹此话,是说笑……还是当真?”
第40章 逃离 泡在浴桶中的闻楹, 看着戚敛的脸庞一点点逼近。 在戚敛秘药药效未退的那个早上,她也是靠得这般近,然后就…… 闻楹回想起当时被她咬过后异样的感觉, 酒意顿时醒了大半。 她下意识便要后退, 无奈戚敛的手臂紧揽在自己腰间,叫她无路可逃。 闻楹只能呆呆泡在浴桶之中, 少女猫儿般清澈的瞳仁微微睁大, 忘记了动作。 直至戚敛匀净的气息拂上她的脸颊, 脸庞在离她不过半寸的位置停下来:“闻师妹?” 闻楹如梦初醒, 双手抵上戚敛的肩:“师……师姐, 我就是说着玩儿的……” 戚敛对闻楹的反应并不意外。 让她意外的是, 她竟然听到自己胸口处, 似乎有什么在猛烈跳动。 戚敛微微抿唇, 松开擒在少女腕间的手。 她后退半步, 竭力抑制着声音里旁的情绪:“闻师妹先洗便是,等你洗完我再洗也不迟。” 说罢, 她转过身退出屏风外。 闻楹长长舒了口气。 意识到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么丢人的事, 她不由捂着脸哀嚎一声。 屏风外传来戚敛的询问:“闻师妹?” “没……没什么。”闻楹忙道,“师姐你等等, 我就快要洗完了。” 闻楹并未察觉到自己话中引人误会的歧义。 也并不知道戚敛的身形在屏风外定了定, 方才提起茶壶倒了杯冷茶,将其一饮而尽。 . 洗漱过后, 闻楹披着衣裳走出屏风, 却发觉戚敛已不在屋子里。 她好奇地打开门,只见她在后院的药架前, 翻弄晒着草药。 眼下天早就黑了,它们也晒不到太阳, 为何还要翻弄? 不过师姐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闻楹没有多想:“师姐,你还不回屋吗?” 背对着她的身影微微一顿,戚敛回过身来,她还未开口说些什么,便瞧见搭在少女肩上的长发正湿漉漉滴着水。 “外头风大,闻师妹先回屋去。” 说着,戚敛转身从晾在院子里的竹竿上,取下一方干净的毛巾。 “哦。” 闻楹乖乖往回走。 虽说已经困得不行,但头发还没干,闻楹只得在桌旁坐下,微微眯着眼打哈欠。 这时,戚敛走了过来:“闻师妹为何不擦干头发?” 她擦了……只是今日实在累得不行,再加上这具身体本就羸弱,偏偏头发又生得多,实在是没有力气将水滴全都擦干。 闻楹甚至没有力气给戚敛解释,只懒洋洋侧过脸,将下巴搭在椅背上:“累……” 少女姿态慵懒,浑然不觉这是撒娇的口吻。 戚敛没有多言。 闻楹忽觉得眼前一暗,原是戚敛手中的毛巾搭到自己的头上。 她动作自然而然,顺着头顶直至发尾,将她的长发一缕缕擦干。 少女刚洗过的长发,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将两人笼罩在这似真非真的新婚夜中。 既然有人给自己擦头发,闻楹当然是乐意享受。 她舒服地半眯着眼,就像是一只被人撸顺了毛的小猫。 戚敛擦了一会儿头发,便会用手试探它们干透了没有。 长指穿过乌发间,柔软的发丝在她掌心游走,带来陌生的触觉。 那种异样的渴意,再度让戚敛莫名觉得有几分口干。 眼前的闻楹已经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入睡,丝毫不曾察觉身后之人的变化。 乌发掩映下,是少女雪白的脖颈。 她就像一只毫无防备的小兽,把肚皮翻过来,将一切都呈现给信任的人。 而自己竟然……戚敛眸中暗了暗。 卑鄙。 戚敛头一次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形容她见不得光的欲念。 若是叫闻师妹知晓,自己竟不知何时,对她生出同门之外的情谊,只怕这样的信任,便再也回不来了。 戚敛闭了闭眼,一面默默唾弃自己,动作木然地替少女擦干长发。 直到发丝间干透,她方才动作小心翼翼地将少女抱起,放到床上。 至于戚敛自己,却并未和闻楹同睡一张床。 她坐到桌旁,默默翻了彻夜沈琅留下的医书。 . 灯火一夜未熄的,不止沈家的新房里。 灯火通明的念月楼。 头戴鎏金面具的女子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月色。 她缓缓将手中的酒杯凑到唇边,随后仰起头,将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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