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说:“到付,我替你垫上了,孔老师。” 孔知晚瞬间门就猜出是谁,她摸了一下包裹底部,一抹淡淡的阴冷气息爬上她的指腹,又眨眼间门消散了,她心下了然。 向无德把她要的咒具邮过来了,是一根浮云微雕的银针。 把钱转给门卫大爷并谢过之后,孔知晚没回办公室,今天是活动日,她需要为某位同学准备一场化学实验,好帮她完成实践结课报告。离她通知石漫的时间门还有一阵,她先去了实验楼的化学实验小组。 其实相比学年办公室和化学组,她更常待在这间门独属于她的实验室。 她的那些组员学生,报告早在高一上就利索弄完——因为他们实在不想在美好的课余时间门,本来期望可以胡作非为的实验室里,还被以期末考试的标准要求并折磨。 化学实验的美他们的确感受到了,毕竟孔知晚的水平摆在那里。 但同样也感受到了实验过程要求的高精准度,以及随时抽查实验原理、方程式和各种相关实验的炼狱模式,毕竟孔知晚本人摆在那里。 光是实验结课报告,孔知晚驳回的次数就比其他社团小组多出几倍,好像在驳回大学毕业论文。 以至于在知道只要实验结课报告及格,就可以再也不参加社团活动后,化学实验组的全体成员铆足了劲,拿出复习大考的学习态度,拼命努力。 然后在熬过苦海之后,将孔知晚的实验室移出脑内的七中地图,见到了都绕道走。 亏了他们这么“懂事”,孔知晚只在秋季刚开学的两个月忙一些,剩下将近一年,整个化学实验组都是她的。 倒是成了她的个人休息室了。 孔知晚先准备好一会儿实验要用的物品,她挑出高锰酸钾和碘化钾放在实验台,两者反应溶液会从紫色变成红色,比较接近血液的颜色,适合做她暗中取血的遮挡。 朱砂辟邪不假,石漫将朱砂佛珠放进她唇间门,褪尽她身上非常的气息,就是利用了朱砂极阳的特点。 但石漫的手串,给她的感觉有些过“阴”了。 而且颜色也比正常的朱砂深,令她十分在意。 将这么一件咒具做成怀中之刀,怎么看都不详。 佩戴的时间门久了,恐怕会对咒者本身产生影响。 所以孔知晚想取点朱砂血和石漫的血,作一个比对。 她调整了一下相比现代科学有些老旧的仪器,像转动万花筒一样,拧了一下颈筒,将内壁那些暗刻的咒文转进夹层,然后擦了擦灰。 一切准备完毕,孔知晚坐回自己买的老板椅,拆开了一层层的包裹。 盒子非常简陋,就是将空了的曲奇饼干盒废物利用,一看就是向无德那铁公鸡的手笔。 明明向家也不缺钱,他天天倒卖消息和这些玩意,也有不少存款。 偏偏他抠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孔知晚每次和他打电话问消息,电话费那点零头都要算到咨询费里。 快递就更不用说,她就没收过他不用到付的包裹。 孔知晚难掩嫌弃,她打开磕瘪了一个角的铁盒,拽出那堆无用的黑色拉菲草,拿起里面四方的小盒子,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可不是容放一根银针该有的形状。 她轻巧地挑开绘有四圣兽的层层咒符,在终于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却愣住了。 那是一枚戒指。 银制的古老戒指,精细的浪花浮雕从内奔涌到外,绕成一个奇妙的回环,好像水浪翻涌而上,惊艳地滔了天。 孔知晚的食指探进圈内,果然摸到一处凹陷。 她举起戒指,透过实验室冷白的光,看清了戒指圈内的“沧海”二字。 像是隶书,有种威严而沧桑的历史感。 这正是昨晚莫名其妙从特侦大队消失的法戒。 向家想争,特侦不让,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用的那些人,也因两大势力的针锋相对,自觉给这见都没见过的戒指抬了身价。 这是一件被能者抢夺的宝贝,也是一块会招致祸患和麻烦的烫手山芋。 孔知晚审视地看了一会儿,且不说向无德有没有这个本事,就以他唯利是图的本性,向家的新家主没定,他不会得罪流着向家血的她。 可向无德这人也不好对付,他很会一些歪门邪道,寄出的邮件,地点向来是全国随机,人也随机,查不到他身上,也不知他哪来的全国物流当人脉。 哪天向家要是倒台了,他去干物流也饿不死,说不定比当情报贩子赚钱。 能悄无声息地换了向无德寄出的东西。 孔知晚把玩了一下戒指:“……有点意思。” 有人从石漫那里偷走戒指,做着得罪特侦大队的事,却不为了给向家人邀功,竟然就这么寄给她了? 别有目的是肯定的。 就是不知道,是察觉了她的身份……还是因为石漫就在她身边? 若是前者,她还有兴致陪对方玩玩。 若是后者。 斩草除根就是。 石漫身边的危险已经够多了。 叩叩。 “在吗在吗不在我可走了。” 孔知晚冷漠的神情兀自消融,不自觉笑了一下。 有时候她觉得很神奇,自从重逢之后,老天好像开始眷顾她了一般,她想着石漫的时候,对方总是恰如其分地出现。 幸好她锁了门。 孔知晚手法娴熟地裹回咒符,将礼盒藏好,起身去开门。 石漫抱着零食袋,一猫腰钻进门缝,嘴里咔哧咔哧不停:“怎么这么半天,藏了什么猫腻?” “藏了你的结课报告。”孔知晚抽出早就印好的纸张,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实验室不许吃零食。” 石漫的腮帮子就没停过:“你这儿又没贴告示,你可别告诉这条在官网也能查到。” 孔知晚从善如流:“我的实验室不许吃零食。” 她不顾石漫的反抗,冷酷地夺走薯片,看了一眼寡淡的包装:“吃个薯片还吃黄瓜味的,你不如不吃。” “黄瓜味怎么了?绿色蔬菜,在一众小龙虾烤肉火锅味里最健康。”石漫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多吃蔬菜对身体好。” 薯片被没收,她的油爪子空出来,就要万恶地抓向孔知晚白净的纸。 孔知晚早有所料,一手捏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令人血压飙升的恶劣行为。 她取出一张湿巾拍进她的爪子里:“擦干净。” 石漫随意地糊弄两下,孔知晚将原定的仪器和实验道具放回原处,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幼儿园都会的事,你要是不会擦,我帮你擦,小朋友。” “谢谢指导,”石漫阴阳怪气,细致地擦了擦,将好看白皙的手掌朝向她,“不给我一个小红花吗,孔老师?” 她四处张望:“就我一个人?” 孔知晚放好两个烧杯:“我的小组不存在到现在还没结课的学生。” 石漫撇撇嘴,凑到她对面坐下,非常直白:“老师,要不咱俩就过个滤得了,你就当我是免费劳动力,给你这些瓶瓶罐罐提高纯度。” “坐好。”孔知晚慢条斯理地褪去西装外套,换了一件更冷淡的白大褂,她将头发拢到身后,瞥了一眼多动症似的学生,“今天不用你做,看着就行。” “那报告?” “下次来实验室你自己做,能重复出来就算及格。”孔知晚挽了一下袖子,露出线条性感的手臂,“我只做一遍,看好了。” 石漫本来没放在心上,满脑子都是走廊另一端的美术社,不过听到孔知晚的警告,也暂时收回心。 妖鬼什么的她不怕,课程不合格被前任单独辅导,那太可怕了。 于是她聚精会神,记住孔知晚的每一个动作。 其实有一个问题困扰她很久了,她记得高中时,孔学神学科无短板,妥妥的六边形战士,数学最好,对物理最感兴趣,课余时间门经常看经典名著。 化学这科,在她心里,应该连嫔位都够不上。 怎么成了老师,反而教起化学了? 相比之下,高中的数学物理还有点值得她挑战的难度吧。 如今石漫却有点明白了。 孔知晚做实验的时候,简直像在进行一场表演,只是拿个破烧杯倒溶液到另一个烧杯里,那样流畅的动作,和她本就与理性完美契合的冷淡魅力,使眼前的一切都贵了几个档次。 石漫莫名坐直了一些,好像自己买票进来的。 可起初她还能专心记孔知晚操作的顺序和细节,渐渐地,她眼睛全镶在孔知晚身上了。 比起实验,她还是更喜欢看美人。 直到孔老师轻弹了一下玻璃瓶口,石漫才回神。 孔知晚左右寻了一眼,拿过自己的黑色西装,挡在瓶后,好让她看得更清楚:“拿着晃一晃。” 石漫看向瓶内,听话照做。 冷却的溶液之中,闪亮的金色像悄然而至的神秘,亮起无数细小的光辉,充盈在旋转的水流之中,好似被一只从彼端而来的无形之手捧到了世间门,慢慢下落,像失落沙迹里,神明消散时垂怜的最后一场叹息。 石漫看得有些愣神。 “黄金雨,我高中时欠你的一次约定。”孔知晚轻推瓶子向前,奉上这场神秘又浪漫的雨,她就站在雨后,笑得几分熟稔,“要顺便许个愿吗,同桌?”!
第22章 约定 高中时期,石漫没有特别拔尖的学科,也没有偏科。 但每科都在中上游,稳得出奇,所以总成绩一直还挺不错。 她对这些学科都不怎么感冒,唯一还算有点兴趣就是化学。 也不是喜欢化学,准确来说,就只是化学课老师做实验的时候。 因为化学实验的变幻很美,而且非常直观,不需要用心感受,只要有眼睛,就能捕捉到那些花里胡哨的色彩,比其他枯燥的文字与方程更能吸引她的注意。 哦,所有学生都应该这么觉得。 石漫期待了很久的化学实验,结果因为学年赶进度,硬生生给挤没了,她当时在孔知晚耳边抱怨了一周,终于把孔学神给磨烦了。 孔知晚的原话是:“你以为能做出什么惊为天人的实验,给你放一个烟花吗?” 石漫闪闪发亮地看着她:“可以吗!” 孔知晚:“……” 然后她就妥协了。 一旦上手了同桌安排的任务,孔知晚发现,化学实验的确很适合表白。 她精心挑选了许多种实验,其中就包括非常绚丽的“黄金雨”。 石漫不知道这是什么实验,但不妨碍她很期待。 但因为她们还是学生,黄金雨实验要用到的可溶性铅盐有毒,要注意安全防护,最后还要进行废液处理,麻烦又危险。 哪怕孔知晚是老师们的心头宝,也没能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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