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宋平还没有说完就觉得手腕一阵刺骨的疼痛,立刻收回了束缚宋榕的手。顺着清浅的月光,能清楚地看见手背上面赫然插着的几根银针,皆是出自宋榕之手。 宋平不可置信地望向宋榕,就算是行事做派不一样,也没有想到少阁主竟然是会对自己的动手。宋平一个咬牙,刚想要上手将银针拔掉就听见了一道冷冷的声音。 “过一个时辰再拔。” 宋平停了手, 咬牙将刚刚自己没有说完的话重头说了一遍, “少阁主也要记住秘阁里面的规矩, 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既是好心提醒, 也是警告。 宋榕面不改色,气势直接将宋平整个压制住,“我的银针也是警告。” 宋平咬了咬牙,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少阁主刚刚说的话自己只能信五分,此事定是要回禀阁主,将少阁主早早调遣回去才是最稳当的,如此,少阁主就不会错。 宋榕是手里面拿着药丸走过来的,正好撞见了门口等候自己的顾长君。眼睫剧烈地扇动了一下,心头一阵突然的欢喜。宋榕不自觉地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顾长君双手藏在自己的腋下,时不时跺脚给自己取取暖,就算是这样,还是没有趁着宋榕不在就进她的营帐。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肖像宋榕的身影,喜怒形于色,顾长君一下子就咧开了嘴。哈出了一口白雾就迎了上来,殷切地问道:“去哪里了?” 宋榕将药丸展示在了顾长君的面前,无声地回答了顾长君的问题。 白日里面拿纱布的时候就看见宋榕要不捂鼻子,要不吸溜鼻子,一想就是最近天寒着了凉气,还有就是上回下了河,问过孟娃子也是这样回答的,顾长君担心的很,晚上卸了职就跑了过来。 “风寒了?” 宋榕眨了眨眼睛,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静静地看着顾长君。 顾长君笑得一脸憨憨,耍宝一样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牛皮纸,四四方方的,里面包着一点东西。顾长君不容拒绝地将牛轧糖塞到了宋榕的手中,有些害羞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风寒该吃药的,我给你配点糖,就不苦了......” 宋榕:“......”这般的年纪,早就不怕苦了,这份情更金贵一些。 眼睫微微颤动了两下,宋榕抬眸看呆愣愣地着顾长君的脸,微微张开的双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长君又扬起了一个肆意的笑容,“吃完我再给你弄。”说罢这话,人一溜烟地就从宋榕的面前跑开了,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给宋榕。 翌日一大早,孟娃子一来药房就看见了宋榕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面,又去看了看旁边的伤兵营,都已经换上了新药。孟娃子摸不着头脑了,一向自己是最早来药房的,没成想宋军医竟然比自己到得还早,更没有想到连药都换完了,这得是多早就来了啊...... 孟娃子带着疑惑又回到了药房。 宋榕站在药材堆里面,手上动作行云流水,用着小秤称好重量就放在了牛皮纸上,一贴一贴药分得极快。这忙碌的架势,真是把孟娃子能做的活都给做了。 孟娃子无所事事地站在药房里面,此刻也有一点窘迫,自己怎么就成闲人了......默默拿起了角落处的扫把,开始打扫起了药房。趁着其他的军医还没有来,孟娃子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是为了关心一下反常的宋榕,小声地问道:“宋军医,您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啊?” “......”因为顾长君晨起操练的时候会经过药房两遍,若是早些起来的话能看见他们巡逻,正好是能遇见三次,难不成能说是这个原因么...... 宋榕迟疑了一瞬就迅速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我今日想要教你一些药理,所以就顺道将琐事给做了。” 孟娃子到底是孟娃子,被宋榕随便扯的一个理由就骗了过去,咧开嘴笑得甚是开心。自己现在就学会了称药材,磨药,可不就想要多学一点傍身。就算是当不了军医,会一点也好啊! 有了目标,孟娃子干活的动作更加起劲了,洗了一块抹布就开始上上下下把看得见的灰尘都清理一遍。擦到一半的时候,孟娃子就开始与宋榕主动搭起了话来,“最近少将军都没有来哎,是不是忙啊?” 额...不想提起还是被提起来了,宋榕闷声回答了一句“不知道”,将孟娃子给糊弄了过去。 *** 月黑风高,军营之中的某一处却点起了火把来,照在了每一张年轻的人脸上面,橘色的暖调漾在了上面。顾长君右手拿着火把,穿上了授将当日赐下来的白色铠甲。宋平站在将士之首的位置,也穿着一身白色的铠甲,比之之前多了两分杀气与俊朗。 顾长君翻身上马,还是没有选择配剑,坚持拿上了自己的长缨枪。下颚紧绷,双唇抿紧成一条线,没有什么鼓舞士气的豪言,顾长君扬声,对着所有人说道:“回来了,喝酒吃肉,我顾长君包揽!” 朱友屿靠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看顾长君还拿着长缨枪,没有配剑。老练的双目闪过一抹无奈,终究是要吃点苦头才能懂事。看着顾长君率领队伍慢慢走出了自己的视线范围,朱友屿才止不住地大叹了一口气。 “嘿!” 朱友屿一个回头,借着灰蒙蒙的月色看清了这个拍了自己一下的安碌全,朱友屿瞬间一个扬手,反制住安碌全的脖子。“你小子,还敢在背后作弄我了!” 安碌全微微弯着身子,不住地拍打着朱友屿粗壮得好像是树干一样的手臂,我不就是随便给你开个玩笑嘛。朱友屿慢慢松开了一点安碌全并给了一个嫌弃,有话快说的表情。 “咳咳......”安碌全假意咳嗽了两下,博取了一番朱友屿的同情,“是将军让我来找你。” 努了努嘴巴,猜测道:“估计是少将军的事情。” 可不就是少将军的事情,除了少将军还能是谁......朱友屿又是一个嫌弃的眼神,甩开了安碌全径直走向顾平山的帅帐。 帅帐里面只有顾平山一个人,近身周权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朱友屿扫视了一圈四周,心里面就有了猜测。 顾平山微微抬起头就看见朱友屿来了,旋即放下了手中的笔,将快要写完的前线奏报放在了一边。顾平山执掌帅印二十多年,自然而然地给手底下人一种威严的感觉,此刻的顾平山倒是温和了许多,整个人也没有那么严肃了,温声问道:“最近长君那孩子学得怎么样了?” “不错。”朱友屿言简意赅地点评了一句,想到昨日的争吵,朱友屿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撒气道:“但是我教不下去了。” 朱友屿是最早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与自己的关系不像是上下级,倒是更像是朋友。看朱友屿这副被顾长君折磨到的样子,不苟言笑的顾平山倒是笑了出来,扬了扬手假意表示道:“找个机会,本帅再打她一顿,就听话了。” “得了,得了!”朱友屿连忙摆了摆手,叉腰指着顾平山,毫不顾忌地数落道,“你这个当爹的真是铁石心肠不成?就知道打,就知道打,打坏了怎么办?” “我就希望她这回第一次上战场,留一条命受一点伤,这样说不定就能好好想想我对她说的话......” 顾平山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朱友屿这个打算,只要朱友屿愿意教就成。 翘起二郎腿,朱友屿将自己的手臂都挂在了椅背上面,脚尖还不停地蹬着地面,一下一下地晃着自己坐着的凳子,装作不在意地样子发问:“为什么这孩子就是不想使剑,将军知不知道?” 顾平山瞬间抿紧了双唇,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并不打算回答朱友屿的这个问题。 气氛霎时间变得凝重了起来,朱友屿慢慢坐正了自己的身子,姿态也不像刚刚那般随意了。讪讪地笑了两声,还是想要为顾长君再激一下顾平山,“将军的顾家枪是最好的,就连我也比不上。若是少将军实在是不愿意使剑的话,到时候只能由将军亲手教导这个混不吝的家伙了......” “退下吧。”顾平山冷冷地发声。将摆在一边的竹简重新拿到了自己的面前,这姿态显然是在赶人了。 朱友屿泄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平山,终是无奈地走了出去。
第74章 受伤 顾长君是负伤回来的, 肩膀上面一道刀伤,深可见骨。本是偷袭就应该胜券在握,可偏偏匈奴骑兵反应十分迅猛, 意识到有敌情之后迅速地反攻了回来。若是没有周叔突然间带兵出现支援,身上的伤定然不会只有这一处。 顾长君紧咬着牙关,肩膀上面剧烈的疼痛促使顾长君握紧了双拳, 身子整个紧绷了起来。宋榕敛下了眉眼,狰狞的伤口上面是外翻的皮肉,皮肉之上还有简易缝合伤口的棉线,一看这歪七扭八的缝合状态, 就能看出这治伤的人不是学医的, 就是单纯为了快速止血罢了。 “谁帮你缝的?” “周叔。” “周将军没有学过简单的缝合吗?” “时间太紧了。” 当时匈奴的大批兵马就紧紧地追击在后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停下来修整,要不是正好遇上了一回小型的风雪, 怕是连缝合伤口的时间都不一定会有。 宋榕抿紧了双唇,不自觉地为顾长君倒抽了一口凉气, 也不知道从小锦衣玉食地养着的大小姐是怎么忍下来这种疼痛的...... 宋榕拿着在烛火下面烧过的小剪刀,眉头紧锁地看着这伤口缝线,刀尖慢慢触及皮肤,一条一条将这连着皮肉的棉线剪断。顾长君紧闭着眼睛,放在桌上的拳头握得更加紧了,忍痛忍得难受到极点。宋榕面不改色,剪刀拿得甚稳, 心却“砰砰砰”地跳动了起来。生怕顾长君挨不下去, 宋榕主动与顾长君搭话道:“你的武功, 不至于被人伤得这么重吧。” 疼得双唇泛白,额头, 背上一阵一阵地冒着虚汗,顾长君咬牙笑了两声,语速不自然地放慢了下来,“我有个副将,叫宋平,和你一个姓。” 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莫不是宋平在背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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