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诺本就长得高挑,今日就挑了一件黑貂披在身上,黑色一衬, 整个人更显清瘦高挑了。甄诺敛眉, 看着被这木棉花吸引了视线的苏佩,眼中满是宠溺。 “阿诺。” “嗯?” 苏佩微微垫脚,够着了最低的枝条处的红色花朵, 放在鼻子下细细嗅了嗅,“这叫什么, 我在京都的时候怎么没有见过?” “这叫木棉花。”一道慈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外祖母。”苏佩甜甜地唤上了一声,连带着甄诺也唤上了一声外祖母,一下子就拉近了甄诺与苏佩长辈的关系。 李盼慢步走了过去,拉上了甄诺,关心地问询道:“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甄诺:“甚好。” “这叫木棉花,它可不只是好看,更是能用药哩。花期过后, 就会结果子, 飘絮。”李盼笑着解释道。 “这药能治什么病?”苏佩一整个好奇宝宝, 毕竟娘亲不喜欢花时间在花草上面,在苏府里面的花园栽种的都是好生长的花朵, 压根见不着这些千奇百怪的,更别提这种还可以入药的花朵了。 李盼笑了笑,可算是被苏佩给问倒了,“这外祖母倒是不知道了。” 甄诺扬笑,温声回答道:“是一昧清热祛湿的药。” 李盼投来了赞许的目光,毫不遮掩地夸赞道:“你这孩子倒是懂得多。” “嗯呢,阿诺懂得可多了。”苏佩也开始帮起了腔,对甄诺的夸奖就像是对自己的夸奖一样,受用开心的很。 温室里面热得很,身上又穿得多。李盼领着甄诺与苏佩直接到了花园的亭子里面,四面招风,但是放了两个炭盆,又放下了帘子挡风,温度倒是适宜的很。折叶机敏地拿出了亭子一角摆放的火折子,又递了一个火折子给长箐,两个人分别将炭盆点了起来。 亭子里面的摆设不多,样样恰到好处,尤其是这桌面的棋盘,工工整整的线条竟然是人为雕刻出来的,甚是精巧。苏佩背着手左顾右盼,在外祖母的面前没有一点约束,拿着棋盒就朝里面看,还拿出了两颗棋子放在手心当中摆弄。 苏佩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冰冰凉凉的,上面还有人为雕刻的细纹。惊喜地问道:“这是外祖父亲手雕刻的吗?” “是啊。” “当然。”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温婉,一道宏厚带着自豪。 卢天成撩开帘子,径直走了进来,直接在李盼的身边落座。甄诺瞬间扬起一点微微的紧张在心头萦绕,恭敬地站了起来给卢天成倒上了一杯热茶。卢天成瞟了一眼恭谨有加的甄诺,没给多少正眼,总得要下下降头,给甄诺吃吃瘪,得来不易,如此才能将佩儿看得更重一些。 卢天成双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面,微微倾身,和善地看着苏佩,问道:“佩儿自小爱下棋,可喜欢外祖父特意雕刻的这一副棋子?” 苏佩又摩挲了一下,眼中惊喜不加掩饰,“可是山石雕刻出来的?” 卢天成得意地点了点头。 “外祖父竟还记得!” 甄诺眉眼温柔如水,思绪飘飘荡荡地就回到了前年过年的时候。那是也是像现在的这样天气,苏家举家来了平阳侯府。阿乖的棋艺精进了许多,连与国手下棋也不过输了两目,当时就以这个为资本向外祖父要了一套蓝田暖玉的棋子。平阳侯不但是大手一挥就将这珍贵的棋子给找着了,更是许诺要为苏佩亲手用山石雕刻一副棋子。 “佩儿说过的事情你外祖父记在心头上面,前年你一走就去找山石了,还眼巴巴地让观里面的的师傅给石头开光祈福,你说是不是有些傻气。”李盼挥了挥袖子,想到了那时卢天成的憨劲儿,就有些想笑。 卢天成被这么说,面子颇有些挂不住了,但也抵不住苏佩甜甜的一句“谢谢外祖父,佩儿喜欢的很。” 卢天成有了面子,将话题抛给了甄诺,语调也板正了一点,“诺儿,你的棋艺如何?” “不佳。”甄诺直截了当地回答,丝毫没有因为这不足之处被摆到人前而有丝毫的羞赧。 卢天成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淡淡然地摇了摇头,撇嘴道:“正所谓棋品如人品,怎么能不会下棋呢,得学得学。” 苏佩将手中的棋子放了回去,摇头晃脑好像是一个读书人一样,头头是道地说道:“正所谓瑕不掩瑜,也有说字如其人,阿诺的字自成一体,写得特别的好。” 卢天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都还没有嫁出去,就开始帮起腔来了,真是泼出去的水。 *** 朱友屿强忍着自己的担心一次都没去看过顾长君。顾长君受伤就受伤,一定要等着顾长君主动到自己的跟前,最好再负荆请罪,再磕上几个响头才成。好不容易大半个月过去,朱友屿的一颗心简直是放在油锅上面被煎着,关键是一面煎完还要换上一面继续煎,煎熬的很,偏偏顾长君这个小兔崽子连一根毛都没见着。 今日这被焦灼的心总是好了一点,顾长君今日主动找了过来,尤其是这腰间的长剑甚是显眼,叫朱友屿心头消散的差不多的怒火更加消散了一些。 朱友屿睨了一眼顾长君,脸色臭臭的,摆了摆自己的手,端着架子冷冷地说道:“我可没本事教导好你。” 顾长君也不犟着了,直接将腰间的配剑解了下来,双手端在了朱友屿的面前,直板板的腰身也弯了下来,姿态可谓是低了不少。“不知道朱校尉这是怎么了?是谁招惹了朱校尉。朱校尉要是说给弟子听,弟子立刻去教训教训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这臭小子可不就是你! 朱友屿嗤了一声,丝毫没有反应过来顾长君直接将自己定性为了自己的学生。上前两步,朱友屿直接指着顾长君的脑袋,“那不知死活的臭小子就是你!” 顾长君低着脑袋,两边唇角都挑了起来,反其道而行之,扬声道:“多谢老师收我做学生了。” 朱友屿瞪圆了眼睛,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了顾长君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这小丫头,负荆请罪竟然还给自己下了降头,真是和她爹一样,心思要不深沉,要不活络,反正就是得占便宜。沉声:“你现在拿着剑来找我,是不是决心要开始练剑了?” 这回突袭敌军,虽然是为了救宋平,但确实是映衬出自己对长枪的掌握力不甚好,若是改为用轻巧一点的长剑,可能就不会像这回一样吃力了。顾长君咬了咬牙,说了个“是”字。 既然是要到自己的手底下学习,那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不能任由它沉埋下去,定是要将顾长君心头上面的那根刺拔出来。朱友屿双手背在身后,凌厉地目光扫在顾长君的身上,严肃地发问道:“那为何不拿你正儿八经的配剑过来?”现在拿着一把普通的剑来,那就是心里面还有坎。 顾长君肩膀微不可见地耷拉了下来,双唇抿紧成一条线,声音也陡然下降了两个度,“许久没有擦拭了,明日我便会佩霜落。” 朱友屿火气都散了去。皱了皱眉头,将军与将军夫人一向是举案齐眉,婚后两年就生下了顾家长女顾长君。将军带兵驻守在边关之地,家中只有夫人与顾长君,再看看顾长君对顾青山的态度,按理来说,日日相对,就算是夫人仙逝而去,母女之间的关系怎么着都不会差到哪去,为何就连母亲传下来的剑都不愿意用,连提一下都不可。朱友屿心头萦绕着这个问题,却也知道今日自己才与顾长君破冰,实在是不能在这个档口提这个问题。 又问了两句顾长君的伤势,几番尴尬的客套下来,顾长君才从朱友屿的营帐里面全身而退。 “宋平。”顾长君高声。 不远处的宋平停住了脚步。 顾长君快步上前,主动攀谈了起来,“你的伤可养好了?”行军的时候宋平的机敏都落在了自己的眼中,对这个人自己还是挺欣赏的。 宋平抱拳回答道:“已经好了,都是小伤。”浑邪阴是匈奴里面最骁勇善战的人,对于战事就好像是老虎一样,总能嗅到味道。自己对战的时候虽然不能取胜,但是全身而退的难度不高。只不过当时存上了自己的心思,定是要将顾长君也一并地拖下水才成。才有了故意露出破绽引顾长君入局,致使顾长君的左肩上被砍上了一刀,而自己,只是一点轻伤罢了。 “那就好。”
第77章 打算 时隔半个月, 宋榕终于找上了宋平,一来便是兴师问罪。 “是你故意的。”宋榕神经紧绷,早就在心中将顾长君受伤的事情定罪到了宋平的身上。 宋平面色冰冷, 看向宋平的眼中仿佛是有无数的复杂情绪无法宣泄而出,此刻的沉闷已经回答了宋榕不算问题的问题, 宋榕波澜不惊的面孔裂纹顿生, 紧抿着唇看着宋平。如今是顾家在为陛下的天下浴血奋战,但偏偏以保护皇室为首要的秘阁竟然是凭借个人喜好肆意加害忠臣。宋榕没有做声,黑暗之中,手已经慢慢摸到了银针上, 攻击只在一瞬之间。 有了上回的事情, 宋平现在对宋榕还存着防备,在意识到不善的时候迅速跳开了两丈距离。宋平直接亮出了阁主前些天特意传给自己的手令,“持此手令, 如见阁主,少阁主也当遵从。” 宋榕直接亮出了手中的三根银针, 温婉的脸上尽是戾气。但还是受制在这手令之下,攻击的势头已经消减了一大半,宋榕咬牙切齿,“你凭什么?” “顾少将军确实算得上人中龙凤,但不是少阁主的同路人。”宋平收起了手令,高昂着头,像是一匹野狼, 周身都是凶狠的味道, “秘阁不能再有一个会背叛秘阁的少阁主。” “我宋榕绝对忠心于秘阁!” 宋平嘴角的笑容愈渐加深, 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模样,对宋榕逐渐充满恶意。宋平亦步亦趋, 慢慢逼近宋榕。“少阁主要做出一点忠于秘阁的事情,我宋平才能为少阁主差遣,可不能单凭少阁主的一句话......” “......”宋榕嘴角狠狠地抽动了两下,银针无奈的收了起来。“究竟陛下想要的是一个忠心的顾家,还是一个被盖上莫须有罪名,断子绝孙的顾家!” 宋平不改其色,眼底之下没有一丝善意,就好像是一个冰凉的杀人机器。于宋平来说,顾家反叛与否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阁主想要什么。宋平毫不掩饰,直接将自己的心里面说与了宋榕听。 “待我回到秘阁,定是会向阁主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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