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时候站到这里了,还说这种话做什么!”慕念终于没绷住,被她固执的拒绝点燃脾气。 为了防止包厢里里另一人听到自己的训斥声音,她用气音责备道:“不过就是见一次面看看合适不合适,这么矫情干什么,你当演员这么多年,这种事情做得还少吗。” “不过就是个戏子,怎么好意思朝别人摆姿态,我身边玩得好的太太们女儿儿子最差都是跨国公司高层,就你,大家以前都知道你聪慧,多少人寄予厚望,结果到最后落个这样的地位,omega出来当演员,不是白给人玩的是什么?别的太太第多少个小情人你这种空有皮囊的演员才排得上,我给你介绍个这么好的alpha,人家不嫌弃你,你还在矫情什么。” 还在矫情什么。 水萦鱼只听到了这句话,但也能顺着猜出前面那些话的大概。 但她没心思去猜,餐厅里的alpha听到玄关的争吵声,为了做做样子便做出友好的表情绕过屏风往这边走来。 水萦鱼被慕念推得后背撞在墙上,抬眼却与屏风边上站着的alpha对上目光。 她现在很狼狈,头疼得厉害,母亲的责备涌到耳边变成刺耳的嗡鸣,忽然的水汽涌上眼眶,模糊了视野,却无法模糊前方alpha的脸。 熟悉的一张脸,褪下了原本乖巧的伪装,冷冷地站在水晶吊灯射出的亮光正下方,宛如初初登临下界的神,至高无上的神,以冷漠的睥睨目光,冷冰冰地扫过四周景象。 然后在看见水萦鱼时傻傻愣住,露出叫人熟悉的呆愣表情。 “水小姐?” 她往前迈一步。 水萦鱼别开眼,挣脱慕念的手,一言不发地转身朝外面走去。 沉默的背影乍一看来委屈的意味尤为明显。 慕念与黎微一齐往前追。 黎微稍快半步抢先抓住水萦鱼的手,很轻很轻的力度,松松垮垮牵着,莫名自信自己不会被挣开,有一点小情侣才会有的默契和信任。 “水小姐。”她用一种委屈巴巴的语气哀求道,“别走。” alpha的直觉告诉她这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水萦鱼离开,不管怎么样,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 水萦鱼转身冷静地看着她,状似冷静,眸子里安安静静的神色将汹涌的委屈与失落掩住。 慢半拍追上来的慕念在这时闯入两人的对峙。 “小鱼,你们认识?” 没人搭话。 水萦鱼不愿意最先说话,黎微便主动低下脑袋承认错误。 “我错了。” 水萦鱼不接话。 黎微抬起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又变回了熟悉的乖巧狗狗模样。 但是不久前的那副模样,对方冷冷的目光审视地落在自己身上,激起密密麻麻的森冷,以及不寒而栗的恐惧。 她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就像在陷阱笼边缘徘徊的小鸟,笼子里是美味的食物,她以为自己是觅食者,实际上只是觅食者眼里的猎物。 可笑的作弄。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说点什么,抬眼与黎微对视,这已经成了无法克服的习惯,即使她正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更加冷漠。 虚假的乖巧表情,原本给人的可爱感受,到此时全都变成了深深的讽刺。 她以为黎微只是个普通的alpha,与自己有许多普通的相似,包括灵魂上的契合。 她以为这些都是对方真实的表现。 她并不是不能接受欺骗。 可是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黎微与母亲站在同一方向,她们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慌神色。 事情因此变得无法轻易挽回。 黎微因为她的默不作声逐渐恐慌起来。 “水小姐。”她的语调愈发可怜,哀求的意味愈发浓烈。 水萦鱼不想搭理,冷冷地别开脸。 至于慕念,她倒是迫切地想要两人立马握手言和,立马凑成开开心心一对天作之合,为她永远解除后顾之忧。 然而当前局势她看不明白,却能隐约感觉出来不对劲。 如同干柴遇烈火的不对劲,就像二十多年前,她与水浅的相遇。 此时的感觉与那次几乎一模一样。 她私心想要两人在一起,出于利益,出于争权夺利的想法。 但理性与身为母亲的责任感却无时无刻不在告诫她,此事将要酿成与曾经相似的悲剧。 深深的矛盾致使她保持沉默。 她安静地站在一旁,从面前两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从前自己与水浅的影子。 长久的对峙,水萦鱼扭头看向黎微,黎微反倒不敢与她对视,心虚地垂下目光。 “明光的董事长?” “毫无用处的虚名,只是个头衔。”黎微说。 水萦鱼冷冷哼一声,“这话说的可真够谦逊。” “当我不知道董事长什么意思?” 她眼眶渐渐红起来,粉粉的红,孤独地晕出一圈水迹,出人意料地显露出几分落魄可怜,像是马戏团里总被人嘲笑的小丑,正如她此时对自己曾经那些举动的第一感受。 黎微埋着脑袋不敢反驳。 “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水萦鱼说,“但是,但是我们不一样,你骗我。” 她说到后面哽咽得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于是干脆放弃。 “放开我。”她说,即使黎微用的力度很轻,只需要轻轻一挣就能挣开。 她这话反而提醒黎微赶紧收紧力气。 “不要走。”明光的董事长哀求道,“不要走好吗。” 她像个无助的小孩,在最后的时刻鼓起勇气抬起眼,用那双一贯善于伪装的狗狗眼,让水萦鱼分不出真实与虚假。 她以为水萦鱼会妥协,她以为对方愿意妥协,就像以前的许许多多次,看起来委曲求全的是黎微,其实妥协的总是表现得很强势的水萦鱼。 黎微从她那双眸色宁静的眼里看出妥协的趋势。 可是她说的却是:“不可以。” 哄小孩一样。 “黎微,我要走了。” 突兀的两句话,她的语调很平静,像是无波的古井,像是凛冬的湖面,死一般的寂静,找不到任何生机。 她沉静地抽回手,仿佛收回了属于自己的某些东西。 因为她的反应,黎微对自己生出浓浓的失望。 意气风发的新锐alpha,垂头丧气地站在灰白的地毯上,像个认错的小孩,不敢对她的决定做出任何反抗。 黎微听见开门的声音,急急忙忙抬头去看,匆忙的目光只捕捉到一片衣角,被风吹起,又慢慢落下,而后完全消失在眼里。 她怔怔地望着,反应过来后急忙冲到门口,拉开缓缓合上的门,空荡荡的走廊,面前走过穿着小西装的服务员。 那服务员推着个小推车,挡住了黎微望向走廊尽头的目光。 橡胶的车轮滚过光洁的地板,轰隆的声响如同暴雨中第一声猝不及防的惊雷。 后背渗出薄薄的冷汗,她纵目往前张望,被遮挡住的光景慢慢显露,依旧是空无一人的寂寥。 她好像把什么东西弄丢了。 明明想找到对方还有很多办法。 她有很多办法继续与水萦鱼的关系。 但是好像都不一样了。 从水萦鱼用深深的目光望着她,意味深深地说“我们不一样”以后,事态的发展开始出现偏移。 黎微站在八零八的套房门口,奢华昂贵的装饰包裹在灰色的水泥墙外,她茫然地站在原地,疲惫与无力将浑身的斗志淹没。
第22章 强吻 自从上次水萦鱼在由慕念组起的相亲局上夺门而出之后,黎微几乎与她完全失去了联系。 水萦鱼时不时去一趟剧组,不再每天都去等着黎微。 黎微也时不时履行一番制片人的职责,但正大光明地用上了明光董事长的身份,虽然也没太大变化。 水萦鱼没有刻意躲避,黎微也没有刻意寻找。 她们的生活轨迹不再为了对方迁就,但依旧拥有许多次相遇的机会。 只是阴差阳错的,她们再没有相遇。 这样的状况持续到了金河马奖颁奖当天。 水萦鱼作为万众瞩目的女主角,自然要盛装出场。 她穿一条大红的鱼尾裙,长长的裙摆与长长的红毯拖出一道艳丽的影迹。 所有人追着她的身影,一时恍惚认为自己看到了神女。 她站到台上,还没到公布的时候,只是说几句话寒暄两句,作为最有可能获得奖项的演员。 此时已经到了冬天,仲冬的天气并不暖和,为了出场效果,所有人进场都得走过一条露天的长廊,照例铺着红毯,要向观众展现出自己最完美的模样。 水萦鱼穿的是真皮的十厘米高跟鞋,走起来很滑,没有搀扶的伴,还得顾及着紧跟在脚后跟的裙摆。 冷风从后往前一股脑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裸露的后背上,白皙光洁的皮肤被冻得微微泛红。 这一段路的寒冷直到她站在台上也没能缓过来。 别人看到她肤白盛雪,眉目含情似有水光,是个单纯的美人模样。 而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最中间的黎微,看到她脸上的苍白,即使是正红色口红都无法掩盖,还有冻得冰冷僵硬的四肢,和满眼的疲倦。 她知道水萦鱼一向不喜欢喧闹,置身此时的热闹场面定是浑身不舒服。 水萦鱼在台上讲话,目光一次没落在她身上。 除了刚上台往下扫的第一眼,目光直直落在她的方向,像是早有预谋,只一瞬就匆匆挪开。 熟悉的傲娇滋味,黎微嘴角嗫起浅浅的笑。 当时她正与别的公司高层谈论接下来的某些计划,但感受到水萦鱼的目光后,她向身边的人示意一番,兀自将注意完全挪到台上的omega身上。 “老板春心萌动。”坐在身边的蒋方说,“可惜水影后并不领情。” 黎微没空搭理他,只直直地望着高高站在台上的水萦鱼。 肆无忌惮的目光很显眼,水萦鱼却当没看见。 她用得体的笑回应大家的热情高涨,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按流程走下台坐到第二排位置上。 从第二排开始往后排都是演员。 好巧不巧,水萦鱼身边坐的是肖飒,对方也有一部片子在候选名单上,两个女主角挨在一起,就算发生点什么争执也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不过水萦鱼显然对这种可以炒热度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坐到座位上以后就闭上了眼安安静静地靠着椅背休息。 而她刚才路过黎微时目不斜视,黎微却追着她的身影往后转,直起身撑着椅子扶手。 “老板何必呢。”蒋方说,“你不如到后面去换个座位,和人挨一起坐算了。” 玩笑一样的话,倒给黎微提供了思路。 她忽的站起来,甚至吓到了台上正在讲衔接词的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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