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有趣, 故意拿腔作调道:“医生,我不太舒服诶。” 她把语调放得柔柔软软的, 听得医生人也跟着软了。 他格外疼惜地追问:“那是什么问题呢?不要怕嘛,我们一起来解决嘛。” “真的吗?医生您真好。”黎华噗嗤笑道。 医生不明白她为什么笑,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认为对方漂亮。 明眸善睐的美人,肤如白雪, 墨发如瀑,弯弯的一双眼睛里似乎装着无限的情话。 她轻笑着说:“我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怀孕了。” “医生, 您有办法吗?” 她含着笑意眨眨眼,妩媚又无辜, 像一只雪白的小狐狸,为了讨人怜惜故意装出柔弱的模样。 “呃,这个........”医生一脸梦想破碎的失落样子,“你可以去旁边药店买点验孕棒试试。” 她还是无辜地望着他,“可是我不知道诶。” 她是真不知道,况且这附近也没有药店。 “医生您这里有验孕棒吗?” 客客气气的,却又莫名勾人。 医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撕了一张纸压着提起笔准备写。 “要多少?我给你开。” 黎华闻言粲然一笑,“多一点吧,我也不太确定。” 医生拿着单子带她去药房拿药,一边走一边闲聊。 “怎么这么晚来买?” 黎华把玩着套在手腕上的头绳,“今晚才知道的,忽然就和我说什么怀孕,我才二十一诶。” “不太能接受。”她抿了抿唇,“回去以后怎么也安不下心。” 她也学着医生刚才叹气的调子悠悠地叹了口气。 有些调皮,又有些认真的忧伤。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可能从心底就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 医生哑然失笑,“所以来医院?” “除了医院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她也知道忽然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说这种事情不太妥当,但她没有别的可以倾诉或是寻求帮助的人,所以才会在心神不宁的凌晨独自来到只有急诊的医院,和一个陌生的医生闲聊。 “结婚了吗?不和伴侣说?”医生走进药房一边翻找一边问。 黎华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没结婚。” 结婚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很远很远,是一辈子都摸不到的距离。 从她很早以前迈出第一步起,就已经与正常的omega划开了区别。 一个对她抱有好感的alpha愿意和她做那一类快乐的事,并不代表可以和她结婚。 因为她本事的性质,一个alpha愿意和除她以外的任何合适的普通omega结婚,然后才是她。 她被放到最后,当然也是她咎由自取。 一个整日沉湎于男欢女爱的omega,一个当惯了小三和情人的女人,没人愿意和她结婚。 而她虽身处泥沼,心气却一点也不低。 再加上年纪还小,还有大把青春足够挥霍。 所以酿成了如今的尴尬局面。 医生递给她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四五个一模一样的长条形药盒。 “回去照着说明书上的步骤操作。”他看着黎华的脸,“没事的,不想要就打掉。” “正好我们医院最近新引入了最新的人流项目。”他兴致勃勃地与她介绍,“安全,快捷,方便,后遗症轻,价格嘛,价格我可以给你打折,友情价。” 他说得轻快,依旧掩不住语调里刻意的安慰。 黎华弯着眼睛朝他笑,“是吗,已经这么先进了吗,那我下次还来找您。” 医生连声应下,又安慰她:“你也不用害怕,就当是一场梦,一次小感冒。” “现在医疗技术好得很,做完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 他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翻了翻衣兜摸出个金属的小盒子。 “这是我的名片。”他从盒子里抽出一张卡片,“下次来找我,打电话,或者挂号的时候和他们说,就说是我妹妹。” 他爽朗地笑道:“放心吧,一场小手术。” 一场小手术,他是这么认为的,但这对于黎华来说不算一件小事。 她好像没办法下定决心去抹杀一个生命。 一种可笑的慈悲,她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破坏了那么多本该美满的家庭,虽然责任不完全在她,但她实在说不上是一个好人。 医生把她送到医院门口,凌晨三点的夜晚安静得吓人,一点声音都没有,初夏的蛐蛐声与夜空的星星一同闪烁,天空不完全黑,已经有了黎明的迹象。 夏天的天空总是亮得很早,但这并不意味着真正的黎明到来。 晚上没有地铁和公交车,虽然离得不太远,但走路也要十来分钟。 她来的时候运气好打到了车,回去的时候路上一辆车的影子都没有,她试着等了一会儿,等了十来分钟也没等到。 于是只能走着回家,算不上多远的路程,但她一整晚都没有睡觉,白天又做那样的事情做了好几次,身体困倦得厉害。 晚饭留在慕松家里吃他做的煎牛排,煎得血连着汁水半生不熟的,她不太喜欢,只随便吃了两口。 她走在半路上就感觉有点力不从心,又累又困,回到家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她坐在沙发上摆弄药盒,总感觉肚子不太舒服。 隐隐约约地疼,也不是特别疼,就只是坠坠的细微疼痛,集中在小腹那一圈。 大概是太过劳累,所以身体给出了警示。 她把验孕棒包装撕开,好端端坐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无奈地叹了一口。 照现在这样的状况看来,怀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测不测都是同一个答案。 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拿起说明书仔细阅读,照着说明书上的说明进行操作。 半小时后,她举着说明书和验孕棒上鲜红得刺眼的两条杠仔细对比。 “若对照线和检测线皆显示红色,表示已经怀孕。” 她死死盯着说明书上这行子,最后还是只能再叹一口气。 “宝贝。”她抬手抚摸小腹,小腹依旧隐隐作痛,“你来得有点不是时候哦。” “宝贝,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呀?”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和她肚子里的小小胚胎说话。 “妈妈肚子有点疼,是不是宝贝在闹呀?”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到沙发边坐下,把手里的验孕棒丢进垃圾桶里,非常随意的动作,没有任何仪式感。 就像扔一团废纸一样,她扔完又叹了一口气。 “要是被你另外一个妈妈知道了。” 她叹气道:“怎么办呀宝贝。” 她隔着衣服一下一下抚摸小腹,怔怔地望着前方的空气发呆。 “宝贝,我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做家长。” “你以后只有我这一个家长,而且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单亲家庭对小孩的心理健康成长是不是不太好哦。” 她还是叹气,“但是妈妈也没办法。” 她慢吞吞地斜靠着沙发扶手躺下,“只能你自己坚强一点了。” 她以前也是这么坚强着长大的,虽然她不想要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但事态如此,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絮絮叨叨说了好大一通话,最后抵不住困意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她是被砰砰的敲门声吵醒的。 昨晚没拉窗帘,向阳的窗户投进炽白的阳光,睁开眼睛,整个世界猛人亮得陌生。 脑袋有点晕,喉咙沙哑得发疼,门外的敲门声粗鲁直接。 黎华躺在沙发上保持原本的姿势缓了一会儿,睡眠不足的眩晕在尝试着起身的同时袭来。 后腰酸得厉害。 她由此想起以前的自己,还年轻的时候,和另一个二十四五的alpha,吃了很多药,玩了整整一个晚上。 后来他们歪七倒八地睡在床上,她最先醒来,凌乱的床,床单和枕头被子全都被扫到了地上,荒唐yin乱的一幅画面。 刚醒来时腰也是这么酸,酸得好像要抬不起来了,浑身都被磨破了皮。 对方给了她很大一笔钱,她靠着这笔钱上了大学,接触到更多类似的富人。 在她看来,这是一笔不算太亏的买卖。 她坐在沙发上,皱着眉晃晃脑袋,门外的人持之以恒地敲门,好像不开门就不会罢休一样。 黎华揉了揉腰,嗓子疼喊不出声音来,干脆放任对方一直这么敲,甚至还悠闲地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 好像感冒了,扁桃体有点发炎,就连咽唾沫都疼。 昨天晚上她稀里糊涂就睡在了客厅里,窗户也没关,一整个晚上都有风,不感冒才怪。 她起身去穿了件衣服,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除了腰,身体其他部位也是疼的,疼得她呲牙咧嘴地缓了好久。 所幸肚子不太疼,有点酸胀的感觉,毕竟里面还有个正在慢慢长大的小孩。 她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去开门,春节她一个人过年的时候贴窗帘,倒着贴的福字把门上的猫眼挡了。 她有点拖延症,到现在都还没处理。 所以也没办法知道门后敲门的人是谁。 因为独居,她在后门加了一条防盗链,隔着链子就算开了锁,也没办法完全打开门。 砰砰砰急躁的敲门声,黎华慢悠悠地安抚道:“来了来了,不要急,急什么嘛,大清早的,一天才刚开始好吗。” 她的声音哑哑的,因为感冒,比平时低了点,听起来竟然不难听,甚至还有点性感。 敲门的人在听到她这么说以后明显愣了愣,然后又砰砰砰暴躁地砸起门。 黎华倒是一点也不慌,她这里大多数alpha都知道,时不时也有人来找她,气势汹汹的,大多都是为了那种能够得到快乐的事。 “不要急,不要急。”她慢条斯理地打开门。 她轻快道:“让我看看是哪个大宝贝?” 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门后。 于是她也跟着愣住了。 准确说来,这并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眼前这个穿着华贵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和慕松长得有几分相似。 或许不止几分,两人长得格外相似,几乎可以说是妇女版慕松。 她昨天才和慕松共度chun光,今天就被抓到,还挺尴尬的。 她赧然一笑,装出拘谨的样子乖巧问道:“您找谁?” 当然是找她,但怎么也得问一句,不然哪有人上赶着找骂。
120 首页 上一页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