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珍看着不停重复出现的“顾念因”三个字,目光在这上面停留了很久很久。 刚来南城的时候,她不觉得她们会跟顾家有什么关联,所以对这些人名也是一闪而过,也没仔细想过。 可现在…… “顾念因,顾莲英,顾念因,顾莲英……”明珍捧着手机,压低着声音的念着,不知道在对什么。 雨水密集的敲在车窗上,林惜在这片白噪音中放松。 而没过几秒,明珍的这声音就窸窸窣窣的插了进来,好像念咒似的,让人皱眉:“你在嘀咕什么?” 明珍心下一紧,立刻收起手机:“没,没什么。” 这回答有点心虚,林惜实在是有些累了,没力气睁眼揭穿。 明珍在一旁看着她浑身上下透着疲态,眼睫垂了下来。 本来每次不得已参加这样的场合林惜就很勉强了,还碰到了不愿提起的故人。 明珍不再念叨她那串奇怪的名字,从新闻界面切换到了手机备忘录。 林惜闭眼小憩,她的字敲得又快又轻:注意情绪,检查药箱,补充库存。 . 到了酒店雨还在下,像是要把城市淹没。 她们请的司机是个马大哈,车上没有伞,幸好明珍手里有顾念因给的伞,这才让她们两个人没被淋湿的进了酒店。 林惜跟明珍订的是套房,明珍跟她叮嘱了几句,诸如泡个热水澡,明天她还有事会早走,她可以睡懒觉,她会把她的早午餐订好,直接喊客房服务就可以之类,两人就分别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林惜随手摸了盏夜灯打开,路过了浴室。 她没有听明珍的话去泡个澡,而是径直过去,蜷在了窗下的沙发椅上。 她还披着顾念因给她的披肩,金色的宝相花花纹散落在她的身上。 喀什米尔的小羊毛柔软保暖,遮掩着肩头那片被指甲与冷气交替蹂|躏的绯红。 太潮湿的空气,会让蝴蝶飞不起来。 隔音效果绝佳的房间听不到雨声,安静的只有心脏在跳的声音。 这条披肩似乎是顾念因近身使用的东西,林惜的吐息落下,置换出来一抹小苍兰的味道。 林惜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低下鼻子仔细嗅了一下,的确是顾念因的味道。 雨水打底的室温下,好像还沾着这个人的体温。 林惜脑袋里不自主的出现顾念因刚才在车里的样子,几缕不服帖的发丝是因为取下披肩的原因吗? 是可怜自己,还是好心? 亦或者她也想像当年自己那样,利用她们的感情,来报复自己。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林惜轻轻地缩紧了下自己的身体,却不是因为感到害怕。 她痴心妄想,竟想让这条披肩更严实的包裹住她的躯壳。 爱也好,恨也罢。 即使是十年过去了,她还是卑劣的想要占据顾念因的一隅,最好浓烈的可以把她烧死。 落雨打在窗户上的频率小了起来,林惜开始半梦半醒。 她枕在披肩上,静静的在想,顾念因现在会在干什么。 “啪嗒。” 被雨水打沉的叶子飘在干净的水渠,静夜安逸。 昂贵的楼房矗立在雨幕中,本不需要雨水清洗。 南城开发新区,过去避之不及的老城区现在已然成了这座城市最昂贵的地方。 或者说,她本就诞生于建国初最欣欣向荣的时候,到现在不过是在延续繁华。 顾念因走出电梯,入目就是她现在所住的房子玄关。 灯光自玄关处秩序亮起,整座城市被客厅一整面的窗户尽数囊括,不过此刻已然是午夜凌晨,放眼望去灯光寥寥。 顾念因没在客厅多停留,径直去了主卧的浴室。 浴缸中不断注入的热水搅动着月亮的倒影,像是在室内也下了一场小雨。 窗玻璃与水面都遮挡着月亮的视线,黑色裙子如飘纱一般顺着女人的胴|体落了下来。 “哗啦。” 注满热水的浴缸溢出了水,一下就将被丢在地上的昂贵裙子打湿。 顾念因哪里不明白水满则溢的道理。 但她就要这样做。 这处的浴缸正和顾念因的身长,她长腿伸展,盈着一丝健康的肉感。 她的脚背轻挑着层白皙的肌肤,腕骨交叠着,抵在最远点。 都说成年后人的身体就不会再变化了,可顾念因却在过去的时间里变了不少。 或者可以单纯的说她瘦了,单拎出来的每一块身体部位都精致的难以复制,随意挽起的长发有几缕沾湿了水贴在她的颈子上,昂起的线条纤长流畅,直接入锁骨肩膀。 太过细腻的肌肤,连水都眷恋。 温热的水包裹住她单薄的身体,将她的关节处烘出一抹轻粉色。 月光安静的待在水面上,给她的身体推开一层细腻白皙的光泽。 只是唯独她主人不在意。 顾念因随意地靠在浴缸里,抬起了垂挂在边沿上的手。 几颗没注意溅起的水珠挂在她的手臂上,沿着光打出一条漂亮的肌肉曲线,她上举着对准头顶的灯,冷淡慵懒的目光透着深邃。 这是洗手间碰过林惜肩膀的那只手。 上面好像还违背物理规律的,留着她的体温。 贪欲一点点从顾念因的瞳子里扩散开,像是被春日融化崩塌的冰川,沉默而巨大。 修剪圆润的指甲抹过唇瓣,沿着她轻张的齿关,路过舌尖,口腔壁。 最后落在那颗曾被人提醒有点尖的牙齿上。 “你这颗牙齿,我小时候也有。” 少女的声音在顾念因耳边响起,接着便让她将手指一下抽离出来。 然后潜入水中向下伸去。 朝那最隐秘的地方驶去。
第71章 雨滴淅淅沥沥的砸在窗户上,水声缭乱。 浴室上方的灯光打在这一方区域,水波折射,像观赏用的漂流瓶一样明亮。 顾念因就在玻璃瓶的中央,一只手臂半搭在浴缸的边沿。 她没有泡澡放音乐的习惯,浴室里回荡起的都是自然的声音,水声在这一小方空间里搅动,打在墙上产生了回音。 喘息声也是。 月光拨开水雾落进来,顺着顾念因扬起的颈子落到水里。 那懒散半搭着手臂逐渐紧绷起来,骨骼分明的手指不断收紧的扣着边沿。 贴在脖颈上的碎发细碎的颤落着水珠,似乎是珠子太过冰冷,使得肩膀也在颤了好些下。 浴缸里的水本就过满,不断的波动涤荡使得温水冲过了浴缸边沿,那紧扣着手臂沾满了水珠,丢在地上的裙子也彻底湿了。 窗外的雨声忽大又忽小,顾念因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丢进海里孤舟。 尽管浴缸里的水依旧温热的包裹着她,她却因此愈发向往更加炽热的东西。 像是有风骤然吹起,雨点落在窗上的频率愈发密集起来。 顾念因白皙的颈子枕在瓷光的浴缸靠背上,濡湿的长发贴着她的侧脸,像是不断叠加的图层,在她的脸颊攀上更加明显的绯红。 “……” 脚趾抵扣在浴缸壁的瞬间,有泪水从眼尾沁了出来。 世界彻底安静了。 顾念因待在她的“漂流瓶”中,雨水的声音被隔绝在外。 一阵水声动荡淋漓,她垂在水里的手臂慢慢抬了起来。 她抬的算不上太直,就这么对着头顶的灯光,看着覆盖在指尖的水凝成水滴,顺着她凸起的手骨线条流淌下去。 顾念因轻张着唇瓣,无声的盯着她并拢的手指。 她的眼神病态的烧着无穷无尽的欲望,却又是空洞的。 她不满足。 她怎么可能满足。 . 经过一夜大雨洗涤的南城一挂崭新,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阳光没有任何阻挡,明媚灿烂的落进了每一户人家的窗户。 四处包裹着隔音层的酒店里尤其安静,日光平稳,生机勃勃里又带着安宁舒适。 睡在窗下的人被这光完全笼罩着,她长而浓密的眼睫簌簌低垂,在眼下铺一片干净的金光。 一下,两下…… 被光侵扰得久了,林惜逐渐有了些反应。 现在的她对光实在是敏感的过分,一丁点的亮意就要清醒。 “……” 皱着眉头,林惜在满室明亮的房间醒了过来。 她躺在房间的最边缘,看着这个地方眼神冷静陌生的就像是一个偷偷寄居的旁观者。 今天的太阳很友好,除了对林惜而言。 她做了一晚上的梦,光怪陆离的,十年前的事情跟十年间的事情搅在一起,她不同时间段认识的人到处乱飞。 甚至于,林惜有一种她这十年里的经历还不如十年前那半年经历的多。 梦做的太多,脑袋有些痛。 林惜撑着一只手臂从沙发椅上起来,目光没个落点的呆坐了好一会,这才起身朝屋外走去。 她醒来的算不上太晚,但也不早。 出门就看到明珍的房间关着门,玄关处她的鞋子已经不见了。 果然走了。 还留了字条。 林惜注意到客厅茶几放着的便签纸,走过去就看到了明珍飞一样的草书:【无论多晚,早餐一定要吃,如果我回来发现你没有吃饭,后果自负~】 似乎是觉得自己单说不够有威慑力,明珍写完还在后面画了一个小恶魔呲牙的画像恐吓林惜。 其实倒也不用这样恐吓,林惜跟明珍的约法三章有一条针对明珍,就有一条针对她。 她知道自己拗不过她,老老实实的拿起了酒店内部电话,喊了早餐上来。 然后就像死鱼一样摊在沙发上继续醒神。 林惜感觉自己昨晚晚上应该是梦见顾念因了,明珍跟她有说有笑的,还招呼自己过去。 那好像是一片很大的青草地,亦或者是山丘,不断地有白色的蝴蝶朝她飞过来,还有小孩的抽泣声。 林惜不知道自己该去顾念因那里,还是去找那个小孩。 她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甚至都没多少同情心,却觉得那小孩怪可怜的。 她的抽泣声并不大,反而像是情绪崩溃下极力克制的平静。 可是明明已经很悲伤了,为什么不表现出来呢? 大人的忍耐尚可以理解,小孩子为什么要忍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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