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丞淮把药膏放到一边,斟酌着该怎么回答。 她能说自己不是前身吗?那会不会把她当成异类烧了? 她是要相信沈流年,还是继续单打独斗下去。 说真的,她没有绝对的信心改变自己的处境,她面对的是从小就斗来斗去的皇女,还有很多心机深沉的人。 她年仅二十岁,是比同龄人早熟些,却未必能早熟过古人。 不管是因为电视剧,还是因为前身的记忆,从小在皇宫内生存的人,能有几个善类。 何况当今皇帝的后宫并不清净,能安然到最后,且活到成年的皇女,能有几个蠢货。 哦,前身小时候被保护的太好,又有一个尊贵的身份,不知天高地厚,就是蠢货之一。 她思考了良久,沈流年把毛毯重新盖在腿上,品着茶也不催她。 云丞淮试探了一句,“要是我说,以往的我才是装的呢?” “装成一个废物?”沈流年说话过于直白,噎的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装成一个纨绔王上,不参与夺嫡,我还信你,你真想装,何必参与夺嫡?” 别的皇女夺嫡之心暗藏心底,暗地里做的再多,表面还是为人臣,为人女的模样,偏云丞淮这个楚湘王殿下的心思,几乎是人尽皆知。 想要置身事外,做一个纨绔最为直接,何必还要夺嫡,当她是傻子糊弄吗? 云丞淮无语,前身那个蠢货做的太绝,让她连个伪装的理由都没有。 她今日的破绽太多,没办法,毕竟是一个全新的人,再说前身的举动太不符合常理,一个正常人哪能做的到。 眼看连沈流年都满不住,日后出了王府的门,入宫或是见到自己那个太女姐姐,那么多有可能熟悉她的人,又该是什么样的场景。 她必须要给自己的变化找一个理由,就跟原本想的那样,由于马上做母亲了,为人成熟了。 云丞淮轻咳一声,坐到了沈流年对面的小塌上,故作一本正经道:“母皇自今没有皇孙,我大秦皇位必是乾元继承,皇孙中有县主无数,郡主只有几个,皇孙更是一个没有。” 众皇女所生,乾元为皇孙,嫡长可请封郡王,嫡长坤泽为郡主,余下的则按照嫡出庶出降级封爵,没有能力的,只能做个闲散宗室了。 “八皇女浔阳王可是有一乾元的。”沈流年没好气的出声提醒道。 “那又怎样?老八出身低微,她的阿娘犯了诛九族的死罪,母皇没有连带着怪罪她就好,她家的乾元,不如没有。” 云丞淮学着前身的语气道 :“本王就不一样了,本王出身尊贵,是嫡皇女,若有乾元,那就是我朝嫡长孙。” 话已至此,她怎么想的就很清楚了。 沈流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果真如她猜的那样,云狗是想凭借孩子翻身。 可她还没决定生与不生呢,云狗想的太早了些。 云丞淮偷瞄了沈流年一眼,不知对方信没信,她反正是信了,这是她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理由。 与其说她变好了,不如说她是为了利益不得不变。 “夫人,你我一体,如今你立下大功,我当然要对你好。”云丞淮说的真诚,倒是有几分可信的。 沈流年目光幽幽,不知对她的话是信还是不信。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嘲讽道:“你怎知,我愿意生下这个孩子,愿意与你一体?” 云丞淮:“......”好!果然翻车了。
第19章 前身的记忆中,沈流年对她的态度向来不好,肯坐下来跟她谈,很是给面子了。 看来她的理由,沈流年不接受。 云丞淮深吸了一口气,“沈流年,我们谈个合作吧。” “合作?”沈流年这才感兴趣的抬眸。 刚刚洗漱时,云丞淮在浴池里想了很多,以沈流年的性格,恐是不会信她。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沈流年根本不管用,一个上过战场的人,从不信敌人的嘴里能有什么情理。 示弱伪装都不能让沈流年放下心防,那她就剩下了一条路,寻求合作。 沈流年是她改变命运最重要的一环,对方的离开是她被圈禁的理由,再次相见就是她的死期。 为了不让皇帝抓到圈禁自己的借口,她肯定是要留下对方的。 只是她该怎么留下沈流年?用皇权威胁 ?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沈流年也不吃这套。 强硬的把人留下,或是欺骗的把人留下,她都做不到,又不想把自己的来历说出来。 经过了一天的接触,她明白沈流年同样向往自由,是不能强求的。 既然沈流年能跟李昭贤合作,那就能与她合作。 浴池里面,云丞淮在顺自己的优势,就像是打官司一样,一条一条的在心里列出来,决定跟沈流年摊开来说。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她自认为自己不如古代人那么会玩弄心机,狂妄的愚弄别人,到头来可能是被别人愚弄。 沈流年是个可怜人,用十年的不幸造就了最后坤泽帝王路,她对身为女主的沈流年本身就带有滤镜。 她了解沈流年的为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一定要选一个合作对象的话,她肯定会选择对方。 至于沈流年为什么会选择她,不是选择李昭贤,她想,自己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听话好掌控了。 “是啊,合作。” 云丞淮的手靠近暖炉边上,不得不感叹古人的智慧,炭火炉子的种类就有好多种。 外间通风的地方放置普通的火炉,室内放密封的火炉,就跟大号汤婆子一样。 室内放置几个,马上就暖了起来,又不担心中毒。 但这样的东西,只有王公贵族能用的起,稍微没那么有钱的勋贵世家,怕也用不起这样的东西。 云丞淮随手提起一个手炉,上面裹着厚厚的皮毛,她放在手里摸了摸,感觉不烫手,就起身放到了沈流年的怀里。 “以你的聪明,应该能看出来我现在的处境,可能只是一个理由,我就会像现在一样被禁足,情况好的话是一个月,情况不好的话可能是五年,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若是当今太女登基,我还有出去的可能,可她身体不好,谁能肯定她可以熬到登基的那天。” 要云承继真的登基了,又没有乾元,只能选皇太妹,前身又一条登基路,可是前身那个蠢货,把自己的路全走死了。 她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道:“为了我的自由,我想去就藩。” 到了自己的封地上,天高皇帝远的,她何必待在上都城,夺嫡的漩涡里面,随时可能粉身碎骨的。 沈流年的手放在手炉上,感受着上面的暖意,冷淡道:“既是合作,我有什么好处?” 李昭贤要与她谈合作,没想到云狗也要跟她谈合作。 两者的区别是有的,与前者合作是与虎谋皮,与后者的合作嘛,似乎容易的多? 云狗最多是狗,距离虎狼远着呢,她更容易占得上风,前提是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等到了封地后,我就放你归家,日后找个借口和离就是。” 她们算的上互相成就吧,都想要自由,她到了封地是自由,然后放沈流年自由。 听到和离两个字,沈流年才真正的提起兴趣。 乾元休妻的多,和离是要让人嘲笑的,除非坤泽有家人撑腰,家世不比乾元家里差。 云狗愿意与她和离?沈流年怎么会轻易相信,“你做梦都想得到皇位,甘心就藩?” “夫人以为,我还能夺得皇位吗?太女在世,是众望所归的东宫之主,四皇女邕王,岳家乃当朝宰相,七皇女兴王,当今皇后所出,外祖乃八大国公之一,拥兵十万,同样呼声最高。” “而我有什么?陛下不喜,朝中毫无势力,我能指望的只有你腹中的孩子,可谁能肯定孩子就是乾元了?与其在京中受人陷害,不如去到封地,天高任鸟飞,身陷迷局,总得多给自己准备几条退路。” 云丞淮冷静的分析着,留在夺嫡的漩涡中,一不小心就凉了,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她有着皇女中最大的封地,整整一个湘州都是她的封地,产粮虽不如江淮等地,却也占的中上了。 到了封地不仅饿不死,还能发展自己的势力,要是她动动脑子做点儿生意,怎么也比在上都城过着舒服。 沈流年定定的看着她,“你要是早这么聪明,皇位未必不能一夺。” 随即,沈流年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要不是我不信鬼神,当真会怀疑 你还是不是云丞淮了。” 呃......她是云丞淮,但不是以前的云丞淮了。 她眼神闪烁了下,沈流年准确的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不自在。 还好云丞淮反应快,立即道:“经历大变,我要不变,在夺嫡的漩涡前,只有死路一条,生死面前,容不得我不变。” “与夫人合作,不是我唯一的选择,却是最好的选择。” 沈流年似有些困,眼睛微眯着,疑惑道:“为什么是最好的选择。” “夫人是我的王妃,我未来孩子的娘亲,而且夫人有能力助我就藩。” 日后能以坤泽之身成为帝王的,怎么可能没有能力。 她说的只是场面话,更重要的是,沈流年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按照小说里面的内容,所有与对方作对的人,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怎知我有能力?”沈流年每次的发问都很简短,却每句都带有试探。 云丞淮明白,除了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这点,必须跟沈流年交心,不然对方不会信她。 “沈银面的大名,我远在京城也是听到过的。”她脸上带笑,好像说的是一句微不足道的话。 沈流年猛地睁开了眼睛,沈银面之所以叫沈银面,那是出去永远戴着银面具,只有身边的人知道她的身份,云狗是怎么知道的? 沈流年的眼中有了杀意,云丞淮往后退了几步,忙道:“夫人,这件事没有别人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沈流年的气势压人。 “意外得知。” “意外?” 沈流年哪能相信意外这种话,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们只要讲清楚合作的利益就行了。 只不过,她是沈银面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要不是现在不能杀了云丞淮,这会儿她的匕首已经在对方的心脏上插着了。 “和离确实吸引我,但不够。”沈流年掩饰住自己的杀意,冷漠道。 云丞淮愣了愣,把自己想好的条件都说了出来,“我可以净身出户。” 沈流年:“?”什么意思? “你要做内监?” 啊?乾元净身就是毁坏腺体,云狗皇女当够了,要去当内官了? 云丞淮:“???”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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