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cy点头。 “在大陆,我没有足够的权利能保证这电影的女主非她莫属。可你能,我知道你肯定能。我相信的你的镜头,相信你的品味和能力。写这本子时,我用的叙述方式和逻辑都无限靠近你往期作品的惯性和审美,你拍起来绝对顺手。” “......” “这是为裴行雨和你专门创作的剧本。你只要能给我一个保证,想要编剧的署名权都行。” “......什么保证?”Nancy被沈星有些病态的苍白脸看的有些发怵。 “她需要一个质量,品阶,和荣誉更高的影后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是了。Nancy暗暗想。这本子不管是拍摄形式还是剧情显然都是冲着拿奖去的。她是为了裴行雨,而自己当然是为了更高的荣誉与声明。 这么多年,她拍了很多自己不喜欢又迫于上层不得不拍的东西,没爱的东西哪来动力可言,能力自然也发挥不到最大。 Nancy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让她们三个溺水的人抓住了同一个能起死回生的浮木。 “我答应你。”Nancy坚定道。 ...... “好。”沈星见状,终于露出了个疲惫到底的笑容:“那我就放心了。”她将本子收回包里:“几天后发电子版的给你,这我得收起来。” 说话间,她见有杯咖啡居然还没喝过,应该是刚才看漏眼了。 感觉脑子和身体还是有些懵,索性拿起来又想着要一口干掉算了。 Nancy见状,刚想劝解她黑咖啡不能喝这么猛这么多。没想到,对面的人喝了一半,突然将杯子往桌上一砸,面容痛苦的急忙捂住了肚子。 “胃痛了。”沈星抬起头看Nancy。 “那,那我扶你去找机场的医护人员?” “不用吧?” 某人一说完,胃里喉咙里突然一阵翻滚,居然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两人被吓得愣怔当场,可悲的还是沈星这个吐血的率先回过神,对着仍旧傻傻看着染血咖啡杯的Nancy痛苦道:“我不会快死了吧......你快来抢救一下呀!” ----
第六十九章 “你还不走啊?” 沈星躺在病床上,看着一边沙发上拿着笔记本正在急速打字的Nancy:“没航班了?” “有。”Nancy此刻注意力都在手头上,键盘哒哒哒的响了许久,抬头对盯着天花板发呆的病号笑道:“我会走的,你急什么?” 某人像是没听懂对方的话,继续看屋顶,只是,眼睛眨巴的速度越来越慢,几下后,闭上就再也没力气睁开了。 这半年暗无天日的日子像是剧场里暗灯后的独角话剧。一张纸一支笔,一个千斤重的脑子和一颗血红色的心。 周围静悄悄,21克却撕心裂肺。 她想她今后都不会有这种神奇时刻了。属于她的神迹已然过去,接下去,就是将残骸灰烬撒进每个看过它的人脑中。 会留下什么或是真正的消失殆尽,沈星已经没有一丝精力再去细想了。 可能是点滴里有安眠的成分,外加真的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等再次从各种细碎小字和台词堆里挣扎出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晚上。 窗外夜色朦胧,床边裴行雨的笑容却无比真实。 大致瞄了眼病房的状况后问道:“宋阿姨和任菲呢?” 裴行雨走到床尾蹲下身要控制杆:“我妈在这附近的酒店里,任菲去其他艺人那里处理事情去了。” 沈星背后的半边床几乎都快和另半边折成九十度了,但她没出声,盯着床尾,等着人从后面出来。 病房里太安静了,沈星不喜欢,特别是裴行雨明明也在这儿。 “医生说了什么时候能出院吗?” 又等了会儿,那边才回道:“打完明天的点滴就行。” “不严重嘛。”沈星轻轻拍了拍手掌,笑道:“过来,让我看看你。” “......不要。”裴行雨曲着身子蹲在地上,将脸埋在臂弯里。 “那我过来。”沈星爬到床尾撑着双臂自上而下的看人:“赏个脸露一露您的美颜呗。” 地上的人像是打定主意要做只寄居蟹,不管怎么哄都死死抱着膝盖不肯将脸探出壳外。 沈星没办法,要是以往她肯定就来硬的了,但奈何自己现在弱鸡一只,四肢无力气血不足。 见人实在是固执的很,只能颤颤巍巍地下了床,赌气往洗手间走,还不客气的将门给锁了表达抗议。 裴行雨听见声响后,木着脸抬起头,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 她知道沈星吐血的时候没哭,来到医院见到人的时候也没哭,一直都挺稳定的,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睁开眼朝自己笑了后,突然就绷不住了。 原本她不想将气氛搞得这么别扭,想着等人醒了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什么都顺着的...... 洗手间里水声哗哗。裴行雨愣愣的听了阵,心想她不会在洗澡吧?真是的话就糟糕了呀...... 果然,过了十几分钟,洗手间里爆发出了一阵悲声难抑的喊声。裴行雨立马跑到洗手间敲门,也就响了一下,门就被打开了。 沈星赤倮着身子站在镜子前不停拨弄着自己发顶的湿发,焦急着找到一块只有头皮没有头发的区域,弯腰给裴行雨看,悲催着问: “我这里的头发呢!我的头发呢?” “秃了。”裴行雨皱着眉,不忍道:“后脑上还有一小块。” 沈星急忙又去摸后脑勺,拿着指尖一个劲的搜索,果然在自己右半边耳朵偏后的地方发现了又一块空地。 裴行雨走到外面的橱柜前将浴巾,毛巾和换洗的内衣拿出来,走到洗手间里给沈星擦头发和身体。 某个已经未老先秃,心理防线几近崩溃的人一动不动,看着镜子里蒙着水雾的面庞心如死灰。 “就是斑秃。医生说是你长时间焦虑,失眠和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裴行雨将她的身子擦干后,起身对着沈星安慰道:“涂点药,过几个月就能好啦。” 沈星面无表情别过脸,盯着裴行雨看了会儿,忽然倾身在她嘴巴上亲了口。默默接过对方手里的浴巾又开始对着镜子擦头发。 “你,你怎么变这么快?刚还伤心的要死......” 裴行雨抿着嘴偷窥镜子里的人。 擦完头发,斑点脑开始弯腰慢条斯理的穿衣服,时不时瞟眼身边的人,再意义不明的勾嘴角笑一下,看的另一个莫名其妙的很。 “......干嘛不穿病号服?”跟着人从洗手间走到病床前,裴行雨又忧心的看对方穿鞋子。 沈星原地小跳了几下,笑道:“出去逛逛。嗯......”站在原地想了会儿才决定道:“外滩吧。风景好。” “......” “来,把帽子戴上。”她帮裴行雨卫将衣的帽子扣上头,又给她戴上口罩,对着罩在阴影里连面容都看不清楚的人夸张叹道:“怎么遮的这么严实,还这么漂亮呢。” 裴行雨哭笑不得,傲娇的拍了她一下,待对方也准备完毕,装的不情愿,歪着脑袋懒洋洋被拉着往病房外走。 医院走廊护士台前的电子表显示时间是十一点多。沈星牵着裴行雨走过安静的走廊,对着站起来察看动静的值班护士微微一笑,做了个吃东西的手势。 护士微红着脸,没有出声警告或是制止,探着好奇的小脑袋见两人进了电梯间,激动地跑到值班室里面,对着另一个正在准备吊袋的护士朋友报告情况,嫉妒的将手里活硬是塞到了这位幸运儿的手里,表示接下去的时间自己会坐阵护士台,没看到两人手牵手回来就不离开位子了。 从的士车下来后,两人对着其实已经不算热闹了的观景平台看了会儿,整了整头上的帽子,手拉着手,穿过人来人往或嬉笑或沉默的人群来到江边的围栏前。 吹着风,看了会儿被各色灯会渲染成五光十色的江面,沈星问身边的裴行雨为什么宋平忆是住在酒店而不是你的公寓里。 裴行雨望着江对面的璀璨建筑,淡淡道:“公寓卖掉了,要还钱嘛。”说完转过头看向沈星,坦诚笑道:“违约金很多的。存款花完后还欠了点儿,想着上海的房子没北京的住得频繁,卖了正好抵债。” “这么厉害?”沈星也去看她,脸上倒是没有什么不悦或是难过,反而笑得挺轻松。 “你长大了,还懂得要自己还债,不错嘛。” “那是。”裴行雨也觉得自己可牛逼了,靠上栏杆撑住双臂,翘起双脚腾空玩起来了:“我妈和李渔没结婚也没名分,我要是什么都靠她,不是祸害人嘛。现在的女人,手里一定要有足够的存款才能处变不惊,万事无忧。” 类似有没有人欺负排挤你,或是有戏拍吗这种问题,沈星问不出口。她相信只要问了,裴行雨肯定也会说,可这些没意义,解决无门反而徒增烦恼,何必呢。 “我包里的本子看了吗?” 裴行雨站定在地上,侧过身面向她,郑重其事,坚定地点头赞扬:“我心中的第一名!” 沈星看着她闪亮的眼睛和露在帽子外被风吹向一边的长发,轻轻抚上对方的脸,对视良久后才淡淡笑道:“椅子给你做好了,怎么装饰用什么姿态坐上去全看你了。能做到吗?” “......能!”裴行雨眼眶含泪,只能呜咽着闭眼,用脸颊去蹭沈星的手腕:“我一定能。” 沈星鼻子也有些发酸,抱过裴行雨用力揉进怀里,望着延绵至尽头的斑斓水光: “好想你啊......终于能想你了。” 半夜三点四十多,仍坚守在护士站的年轻护士终于如愿以偿,顶着熊猫眼露出了疲惫而甜蜜的微笑并完成了自拍一张,配文工作真快乐,发进了行星轨迹的cp超话留作纪念。 回到北京,下了机场,沈星收到Nancy的信息,问她能不能到台湾来,一起把剧本再磨细磨精些。 沈星问裴行雨的行程,发现她意外的还挺忙,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凄凄惨惨冷冷清清。 修养了半个月左右,饱经伤残的胃也渐渐乖顺下来,沈星便马不停蹄搭上了去台北的飞机。 Nancy的助理见过她,一眼就从人群里认出正低头忙着发信息的沈星。 载着她边开车边介绍台北的风土人情,两人一路上聊得挺起劲,完全没有拘束和隔阂。 助理将她在了长板坡道上的一栋高楼前,坐在驾驶位上探出头说:“进去上三楼就行,整层都是我们的工作室。” 沈星抬头眯着眼看了眼三楼上的标牌,就简简单单的几个黑色花体英文,混在其他变着花样引人瞩目的各种广告和招牌里,不起眼极了。 看了会儿后,正准备抬着行李箱往大门走,车里的助理又喊了声自己的名字。沈星回头看去,见他黝黑的脸上眼睛却奇亮无比。 他笑了笑,说道:“她这几年挺消沉的,名声能给人带来好处当然也会带来坏处,被逼着拍了很多无脑又注定会卖座的东西。那天她回台北,拿着复印好的本子激动的像个傻子似的。”助理对沈星微微低头表示感谢:“谢谢你,谢谢你让她又回来了。也谢谢你写出了这么出色的剧本。我替整个工作室的成员向你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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