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喝酒。从前江枫帮我挡酒,今天她不在,这个任务交给你。” 蓝苏诧异:“我也不会喝酒。” 霍烟用眼神指了下那颗糖:“你可以会。” ----- 一年一度的冬季新品大会在城南最大的五星级酒店举办,这也是第一次,蓝苏以“霍烟夫人”的身份出席。 “听说是植物人苏醒的,本来身体就差。” “上个月不是被捅了一刀么?听说差点死了。” “那她今天来不来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可就破纪录了。” “什么记录?” “霍烟死老婆的记录啊,哈哈哈!” 勇士穿过泥沼之前,淤泥粘稠的路上总是布满苍蝇,臭味熏天,噪声嘈杂,自以为窥见天机地指点江山。 而当勇士迈进之时,苍蝇们便会惊慌失措,叫嚣着凭什么她就可以坦然走过,甚至,衍生艳羡和嫉妒。 蓝苏便在这艳羡的眼神丛中走进大厅。及地的欧根纱长裙衬出纤长身形,蓝黑渐变的色系在低调中透着无法忽视的清雅。漂亮、端方、得体,进入大门的一瞬间,大厅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顿,不仅为她,还为她身旁的霍烟。 “这,这就是蓝苏?” “之前看她官宣的那个记者会,感觉不是这样的啊。” “对啊,之前都是病恹恹的样子,怎么可能突然之间......” 几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真如苍蝇一般悄悄退去,躲在香槟塔身后,推断是哪家的造型师,能让一个病秧子脱胎换骨。 直到,霍晶晶的加入。 “再好看,也是个植物人。” 霍晶晶,四房霍温霞的女儿,霍骏的妹妹,靠着家族关系踏进娱乐圈,是个倒大不小的演员。 霍晶晶一开口,一众男男女女便跟找到组织似的,笑着寒暄上去,奉承道: “就是,霍家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如晶晶姐好看。” “霍烟不知道怎么想的,娶个这种人冲喜,也不怕把病气娶回去?” “不管她再怎么冲喜,残废始终是残废,又不可能一下子就站起来。” “这就是私生女的报应,谁让她投错胎呀?” “就是,她这辈子就只能在轮椅上待着了,不然还指望医学奇迹啊?” 话音刚落,香槟塔对面便传来清冷的声音: “世界上的确没有医学奇迹。” 几人一怔,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颀长的人影从香槟塔酒杯的缝隙之间缓缓走过,嗒,嗒,高跟鞋缓慢绕到长桌尽头,裙摆一动,头颅微仰,漠然地俯瞰他们,单薄的唇动了一动: “就算有,也治不好你们的恶毒。” 蓝苏结婚,首要扮演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但本质上,她是潜伏在山洞里的豹子,同霍烟那头獠牙尖锐的狮子一样,是会咬人的。
第25章 心动(一) 盛装出席的名利场,宾客们披着伪善的面具推杯换盏,交谈着金钱和商机。 大厅西北角,远离中央人头攒动的偏僻之地,人烟稀少。高高堆叠的香槟塔仿佛一座高大的屏风,隔开了一个三角形的世外桃源,然则,却没有幽静之地该有的平和。 反之剑拔弩张,呼吸都带着冰碴。 三女两男站成一团,人手握一杯香槟,却无一人在喝,皆盯着三步之外的单枪匹马的女人。 对面,蓝苏单人懒懒倚着长桌,侧脸被香槟塔折射的光线照出漂漾的波光,左眼的泪痣宛如朱砂。暖光暖色,却在她身上沉了下去。明明是单薄的身形,五官长相也是江南水乡的与世无争,偏偏,在无形中生出一股凌厉。 本不该出现在富家千金身上的凌厉。 她将眼前的五人一一扫视,淡淡开口: “辱骂也是一种仰望,我可以理解为,你们在仰望霍烟。” 见她气势渐威,霍晶晶拿出霍家人的掌权姿态,往前一步,斥责道: “蓝苏,上次回霍家,你还没向我敬茶。严格来说,在我这里,还没有承认你加入霍家。” 霍晶晶比霍烟大两岁,今年俨然27,加上霍家陈旧的规矩,身上自带一副年长者的款,自认压迫蓝苏一头。 蓝苏却不多做理会,甚至没有站直身体,仍旧斜斜地倚靠着搭建香槟塔的长桌。 “我是否加入霍家,你说了不算。结婚证上堂堂正正印着我和霍烟的名字,我跟她的命运,就是一体的。你们在我面前议论她的是非,就是不行。” 霍晶晶咬了下后槽牙,上个月敬茶那天,蓝苏看起来弱不禁风,话也不说一句,像个听话的提线玩偶,她以为跟霍烟死去的前妻一样,都是说两句就掉眼泪的小可怜,不料,这么伶牙俐齿。 两手环到胸上,音色拔高: “就算霍烟承认了你,那又怎么样?她在我面前,高低得喊一声姐姐。难道霍烟没教你规矩,蓝家也没教你规矩?” 蓝苏的腰从长桌离开,站直身子,语气淡淡: “规矩,是讲给懂规矩的人听的。姐姐不介意,我可以把你们刚才说的话,公之于众。” 霍晶晶平日被众星捧月惯了,骤一碰到硬茬,精致的妆容裂开细纹,厚涂的红唇张了好几次,说不出什么。 一旁的大小姐们看不下去,便帮着出头: “蓝苏,你什么态度!” “就是,谁给你的脸,在我们面前这么说话?知道我爸爸是谁么?他是盛大珠宝的总经理,我陪他参加那么多酒会,还是第一个遇到你这么不讲礼貌的人!” 蓝苏偏头:“那我岂不是很荣幸?” 转身,欧根纱长裙轻轻扬起,翩跹的布料纹路在灯下反射出点点星光——裙摆的布料加了钻石粉。 背朝众人,忽然想起什么,提醒道: “噢,忘了告诉你,我的夫人是梅艾丽娅的总经理,霍烟。市值不多不少,刚好是你爸爸那家公司的37倍。” 那黄裙子的大小姐气得牙痒,转头,从香槟塔的缝隙瞥见一个正朝这边走来的人影。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拔腿朝香槟塔冲去。 轰——哗啦! 长桌倒地,91只盛满的香槟酒杯随之倒塌,破碎的玻璃跟酒液铺洒一地,黄裙女子啜泣地坐在地上,惊慌失措,满目狼藉。 “蓝苏,你干什么呀!” 她质问,仿佛是蓝苏亲手推的她。 嗒。蓝苏停下脚步,手里端平的香槟液面出现一丝波动,转身正面朝向她,居高临下,仿佛九五之尊睥睨着墙角乞丐。 不远处交谈甚欢的宾客们纷纷停止,看向这兵荒马乱的一隅,霍晶晶已经上前帮腔: “蓝苏,你太过分了。” 剩下的小团体也纷纷指责:“就算她说了什么你不高兴,也不能动手啊!” “今天来参加活动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真有私人恩怨,你们私下解决不好吗?” “孙小姐怎么说也是盛大集团的千金!” 服务生赶紧上前来帮忙,两个把孙琴拉起来,其余的收拾满地的玻璃碎片。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蓝苏被几十双眼睛盯着,握着高脚杯的手用力到发白,几乎把杯脚折断。 在蓝家打拼了十几年,却还是在众目睽睽下有口难言。 若在境外,她这会儿已经把打碎的玻璃片刺进孙小姐的脸了。 但她现在是霍烟的妻子,又要顾及“蓝家二小姐”的身份,不能贸然胡来。 “你是自己摔倒的。” 她平淡地陈述,尽管这些在外界人看来十分苍白。 霍晶晶往前一步:“蓝苏,够了。你现在怎么说也是霍家的人,错了就是错了,给孙小姐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栽赃嫁祸,这一招她太熟悉了。在旁人看来,蓝苏推人板上钉钉,而她身为二姐,开口让蓝苏道歉实际是在帮她圆场,再加上孙琴的一句“是我不小心”添油加醋。 孰高孰低,孰懂事孰无礼,一目了然。 “小姑娘们拌拌嘴,也不是什么大事哈。” “到底还是年轻,为这点事动手真是沉不住气。” “蓝家不是家教很严么?在大庭广众下动手......” 众人窸窣议论,身后却传来电梯抵达的声音——叮! 金属门朝两侧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年过半百的黑西装老板,以及,坐着轮椅缓缓前行的梅艾丽娅总经理,霍烟。 而这位中年老板不是旁人,正是孙琴的父亲,孙龙。 孙小姐一看霍烟也来了,脸上的委屈更加可怜,啜泣着朝父亲跑去: “爸爸,你不要怪蓝苏,是我自己不小心。” 话音落地,围观群众皆出声安慰,心说这孙小姐听闻骄纵蛮横,但真人却是体贴又大方。 谁知,最该心疼她的父亲非但没有安慰,反而沉下嘴角,脸色铁青: “我看到了,确实是你不小心。” 孙琴脸上的泪水一僵,“你,你说什么?” 咯啦...... 轮椅碾过细碎的玻璃碎渣,经过孙琴身边时停下。镜片在抬头时折射出刺穿眼球的光,上扬的唇角宛如利钩。 “孙小姐。” 霍烟慈悲地放慢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缓慢开口,每个字都如针扎进孙琴的眼珠。 “演技不错。但你忘了,二楼有走廊。” 十分钟前,孙龙一路追着霍烟到二楼,力争拿下冬季度珍珠项目的合作。 霍烟对他的项目书没兴趣,但对楼下正在发生的,小豹子抓老鼠的游戏颇有兴趣。 “孙总,喜欢看戏么?”
第26章 心动(二) 珠宝界年度最大的国际商会出现了戏剧的一幕—— 国内龙头企业总经理霍烟的新欢,在争吵时推倒另一家企业老董的千金,而当大家对新欢声讨渐厉,就要发展成千夫所指的程度时,却发现,一切竟是千金自导自演。 “爸爸,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孙琴梨花带雨地拉着孙龙的胳膊,“是蓝苏推我了,他们都看到的!” 一旁,霍晶晶一行人见行迹败露,不敢再出头。 孙龙怒得脸红到了脖子,若是没人看到还好,他能帮忙圆场,怪就怪在这一幕他是跟霍烟一同看到的。 “我都看到了,你还狡辩!” 转身对霍烟浅浅鞠躬:“对不起,霍总,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她!我保证,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 他以为能跟梅艾丽娅合作,填补上一季度的赤字。谁想前一步把项目书递过去,后脚就看到孙琴栽赃人家的新婚妻子。 回头,瞪向孙琴,低声咒骂: “还不赶紧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一圈人盯着看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孙琴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得拎着裙子跑开。 “等等。” 刚迈出去两步,被霍烟冷声打断,脚底就跟粘在地板上似的,再也挪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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