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曲笙抵达城楼之下, 下马跑过去之时,却被箭射中了腿。曲笙有那么一瞬, 觉得自己的腿不见了, 踉跄的往前滚去,但也在箭矢跟上来, 及时躲避开。 曲笙往前走,腾出一手, 直接将腿上的箭拔出来,扔在一旁, 跑到了血肉模糊的女子身边。 “将军!” 曲笙去抱了那女子,箭再下来的时候,曲笙的护卫军也都将厚盾顶起来,抵挡住了。 曲笙双膝跪地,眼角猩红,颤抖着双手,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才能将林夕昭抱起来而不让她感觉到疼痛。 两名将领护在曲笙的身边,看到眼前的一幕,不忍直视。 那血,已经阴湿了周边的土地,曲笙也跪在的血泊之中。 “娘……娘子……”曲笙的声音几近失声,喉咙紧的呼吸受到了极大的阻力。 曲笙的手,几次欲触碰,却像是被针扎一样,弹了回来。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将人抱在怀里,慢慢的翻转了过来。 曲笙将人抱在怀里,手指轻颤着,将她头上的麻袋解开,慢慢的漏出了已经摔变形了的脸。 可曲笙只看了一眼,便怔住了。 虽是半边脸已经摔烂,可这人却不是林夕昭。 曲笙抱着人,眼神怔楞,空视着前方。心底破碎的地方,似乎在慢慢的修复,整个人的神经也松散了下来,很快曲笙的脸上便有了愤怒之色,眼角处也有了泪水。 “回去。” 曲笙将尸体慢慢放下,起身时,踉跄了一瞬。身边的将领扶住她,起了身。 骑兵盾卫举着盾牌,很快便带着曲笙撤出敌军的箭矢之地。 曲笙回来,军医也急忙过来了将她腿上的伤清理包扎,再准备去清理她脸上的划痕时曲笙微微侧开躲过了。 曲笙神情已经低到冰点,军医见她不配合,朝着一旁的副将看了一眼。 副将摇头,军医退下,曲笙重新上马,睥视着前方的城楼。 此刻城楼之上的人,也因方才没有把握住机会射死曲笙,而悔恨不已。眼下曲笙已经勘破那人是假的,但他们却发现了曲笙似乎十分的在意林夕昭。 没一会便有人在那主事的官员耳朵边多了几句话,那人先是惊愕,很快脸上便有了嘲弄之意。 曲笙身为女子,竟是有恋女的癖好。 也难怪方才,那么不顾一切的朝着尸体奔去。 他本来只是想要杀鸡儆猴,故作杀一个曲笙身边,却又不那么重要的人,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曲笙,方才不过是试探罢了,本官知道你有恋女的癖好,林夕昭是你的入幕之宾,若你还执迷不悟,本官便将她真的从这城楼之上丢下去。到时候,可没有后悔药!”那官员牟足了劲,对着已经回到军队之中的曲笙大声喊道。 曲笙抬眼,脸色一如方才从容冰冷,但心底的惊骇还在,破碎的地方,也未能痊愈。她能感觉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她承认自己承受不住失去林夕昭。 没有林夕昭,生不如死,她害怕了。 “将军,您不能答应他们,若您答应,金酩筠以后必定报复,将军!”曲笙身边的将领,似乎已经看出了曲笙下了某种决定。 曲笙方才的举动,也暴漏了自己的在意,一场心里博弈,曲笙已经输了。 “曲笙,你可要想好了,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你若真想看到林夕昭死在你面前,那我便成全你!”城楼上的人还在试图用林夕昭的性命威胁曲笙。 曲笙睫羽眨动,敛眸一瞬朝着身后的百万将士看了一眼,喉间滚动着,蹙起眉头。 “我要见金酩筠!”曲笙回过身来,对着城墙上的人喊道,“让金酩筠来与本将谈!” 城楼上的官员听到,皆是楞了一下,接着几个官员开始交头接耳商议,很快便派了人下了城楼。 曲笙看着密集站立在城墙上的官员,想要透过她们看到家人和林夕昭的身影,可那些人遮掩的一条缝隙都没有,曲笙就那样盯着城楼,眼睛一眨不眨的直到金酩筠从宫中出来,登上城楼。 一身明黄龙袍的金酩筠站在城楼之上,虽是披上了龙袍,但也看不到他身上贵气,反而是她对面穿着盔甲的曲笙,更像是一方的霸主。 “表妹。” 金酩筠开口便唤了一声表妹,曲笙盯着他,冷眼扫了过去,他还知道,她是他的表妹。 “朕知道你心中觉得不公,以及愤怒,可朕也是没有办法,若你肯化干戈为玉帛,朕愿与你分国而治理,寿林以及临边的属地都归你曲家所有。”这是金酩筠想到的最好办法了,如此才能安下曲笙,让她不那么想要鱼死网破。 “陛下,不可呀!”一旁的朝臣劝阻,“陛下只需拖延时间便可,寿林那几片属地,可是最为繁荣之地,每年税收便是国库的一半之多,今日放过她们,必然是纵虎归山。江南和京城以南,以及北疆,这两年一直战事不停,百姓都需要休养生息,若曲笙回到属地,不需要几年便可卷土重来,如今趁她大军从北疆而来,将士疲惫,此为联合绞杀的最佳时机。” “陛下,孟大人说的对,南边援军再有一日便可抵达,西边的驻军也在往这边调遣,只要拖几日,我们便可解决曲家这个大麻烦。” 一旁的朝臣说着话,金酩筠看着前面的曲笙,犹豫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官员,质疑道:“若拖延不了呢?”金酩筠才做了几个月的皇帝,他不想做亡国之君。 “这……”官员们听到这话,也都摇摆不定开来,谁也不想担上一个献计却灭国的罪名。 曲笙看着上面的人,不停的交头接耳,牵着马缰绳往前走了几步,对金酩筠方才说的话,似有考虑。 “那就下来,我们好好谈一谈。”曲笙双手勒住马缰绳,让马儿不再往前走去。 “好,朕这就命人详拟条约。”金酩筠听到曲笙的话,心里立时燃起了希望。 金酩筠带着大臣急匆匆的从城楼下去,看到城楼上已经没有人的时候,曲笙看到带到城墙上的家人也不见了。 曲笙盯着那处仔细的寻看了几眼,确定人已经带下去了。她心里担心着家人和妻子,她需得缓住城池内的人,保全她们的安全。 金酩筠回了皇宫,将自己的想法,和朝臣的建议总和,划分属地,让曲笙有个去处。 “不知诸位爱卿,谁愿意前往?”金酩筠需要派遣一个德高望重,且能够全权代表他们金国的人。 可金酩筠的话说完,却没有人应答,底下的官员都低着头,像是没有听到金酩筠的话似的,与方才商谈条约时的侃侃而谈,争论时分毫不让的态度,大相径庭。 谁都知道,出去九死一生,曲笙方才只是说下来谈,可没有说答应了此事,若是出去,曲笙翻了脸,他们必然回不来了。 “没有人愿意去?”金酩筠的脸色立时黑了下来,“哼——”金酩筠方要说些个难听,讥讽的话,却被人打断了。 醒已经全然清醒后的冯侯爷站了出来,“臣愿意前往。” 冯宿高与金家同时举事,他冯家与金家的关系更近,且他的两个外孙也都是皇子,他去最合适不过。 金酩筠看到冯宿高站出来应承,由开始的欣喜,变成了愧疚,也在这一刻改了称呼,道:“国丈大人心系我大金国安危,乃我大金国之栋梁,有国丈在,朕心安矣。” 金酩筠说起了好听的话,大殿臣子闻言,也都看向了冯宿高。之前还曾有人嘲笑他死了女儿,皇帝连个身份都不给,如今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发怯了。 “陛下,此行关乎我大金存亡,还需选出一位皇室成员与臣一起去见曲笙。”冯宿高深知此行多么危险,可若是金家亡了,他冯家也必然遭难,还有他那两个外孙,所以即便是知道危险,也还非去不可。 他也不想别人将此事办砸了,眼下能与金家最为同心的,也就属他们冯家了。 “国丈想要谁去?”金酩筠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浮现宫中的几位随着他称帝之后的妹妹。 金家除了金酩意,还有几个姑娘,是府中姨娘所生,但却没有其它的公子。 这也是金酩筠的母亲不容,造就的结果。 “此事由陛下来定。”冯宿高想要金酩意和他一起去。 金酩意与曲家关系更深一些,也常有走动,金家其它姑娘常年被金家舅母圈在府中不准外出,有几个年纪还尚小。 金酩筠敛眸思索,心里也定下了金酩意。 · “叫你去你就去,谁让你是公主,你哥哥给你这么显赫的身份,难道让你办点事情都不愿意吗?”金家舅母得到消息,立时来逼劝金酩意出城,与曲笙谈条件。 金酩意哼了一声,道:“他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我也不稀罕这个公主的身份。” 整日被圈在强占来的皇宫之中,谁愿意当。 “你怎么这么没良心,供你吃供你喝,如今一点小事都办不了,你太让为娘心寒了。” “您这心就没暖过,我们金家有今日,都是你和大哥造成的,若是大哥规规矩矩的,表妹从北疆回来,谁还敢看不起咱们金家,又怎会兵刃相向。造成如今这个局面,难不成要怪我?” “你闭嘴!”金家舅母吼停了金酩意。 金酩意瞥了嘴,直接转了身,不再理她。 而此时,房门外有人前来询问,“太后娘娘,万仪公主可准备好了?国丈在外面催了。” 两人听到外面的动静,皆朝着房门处看去,金家舅母听到催促的声音,也烦了,直接拽了金酩意的衣袖,道:“快去,你也不想看到你哥哥被曲笙杀了吧,还有你那两个侄子,他们才多大呀。” 金酩意被自己的母亲拉着,推着,耳边又听到这样的话,不情愿,反抗的态度却不那么明显了。 金酩意出了房间,去了外面,冯宿高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 “冯叔父。”金酩意无论是对嫂嫂还是嫂嫂的家人,都是十分客气的。 冯宿高闻声抬眼,拱手道:“有劳公主了。” 金酩意被唤作公主,脸上的神情僵了僵,有些不自在的跟在了冯宿高的身后。 “今日出去,九死一生,公主怕不怕?” 冯宿高边走边对着一旁的金酩意说道。 金酩意闻言,急忙朝着前面走了几步,与冯宿高持平,问道:“表妹会杀了我吗?”一想到曲笙臭脸的时候,还真有点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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