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林建海下葬,城中不少门户设了路祭。林夕瑞捧灵位,与身披着麻衣的林宽前后走着,林夕昭随在了后面。按理说,林夕昭在外面是未出阁的,不应跟随着林建海的棺椁出门,但她一直认为自己嫁给了曲笙,已然出嫁,林夕瑞和林夕宽也没有反对。 文泽王林建海下葬,半城人前来观看,太子亲率百官礼拜。这是曲笙临走之前便安排好的,即便曲笙不在京城了,也没有人敢不遵从。 . 暮色时分,曲笙的大军规整的行在路上,身穿红色盔甲的曲笙坐在马背上,回头看了一眼。疾行数日,也该是休息了,再有十日便可抵达北疆。 她是着急,但也不能不顾将士们的身体。若在行军上太过疲乏,不等到了北疆,军心便败了一半。 曲笙此次带的兵力并不多,留了三十万守城,由梁连晖等几位寿林将军,暂管军中事宜。 曲笙也飞鸽传书寿林,让曲家二叔,曲继闲前往京中坐镇。京中久无曲家人主事,时间久了,恐有变故。 “通知将士,安营扎寨,原地休息。”曲笙下了军令。 越往北,风便越发的开始冷了起来,刮在人脸上,犹如刀削一般。 将士们将营帐搭起来,烟火饭香也开始弥漫整个军营之中。 “将军,给,您先喝完粥热乎一下。” 曲笙坐在一旁眺望着远处,忽然听到熟悉的女子声音,蹙起了眉头。 曲笙回过头,看着一身盔甲装扮的寇欢,问道:“谁让你跟来的?” “我自己偷偷来的,将军放心,没有您的吩咐,我不会随便进您营帐的。”寇欢笑着保证道。 曲笙眉心蹙的厉害,可却也拿她没有办法。此次她确实将她的父亲也带了过来,但是没想她又跟过来了。 寇合心疼自己的女儿,但也不会太过骄纵,寇欢自上次林夕昭出现,也没有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曲笙低头看了一眼她碗里端的粥饭,垂眸许久,还是接过来了。 曲笙喝了几口粥,端着碗回了营帐内。 一会寇欢便又端了饭菜来,站在外面询问可否进去。曲笙也非小气之人,只要她规矩,她也不为难。她心里坦荡,也决计不会做出对不起林夕昭的事情。 “进来吧。”曲笙将写好的信,装进了信封内,搁置了一旁。 寇欢端了饭菜进来,放饭菜时瞥见了一眼曲笙案板上信封上的字迹。 寇欢将饭菜都端出来,曲笙拿了筷子便开始吃,寇欢站在一旁,问道:“将军,我帮您把床铺了吧。” “不必。”曲笙头也没回的拒绝了。 这些事,自上次林夕昭进入军营,除了林夕昭,她便都是自己来的。 “将军,夕昭姐姐不在,您这也没个使唤的,多有不便,还是让我来吧。”寇欢再度求道。 曲笙闻言,蹙起眉头,侧转了脑袋朝着寇欢看去,眼里是一股冷意。 寇欢欲再说之时,曲笙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出去。” 寇欢被曲笙不怒自威的神情,吓的怔住了一瞬,须臾点头,道:“寇欢这就离开。” 寇欢走后,曲笙也没了胃口,她看着眼前的饭菜,叫来了军士,让人分给下面的人吃。 饭菜她几乎未动过,扔了也可惜了。行军打仗,食物最是可贵。 曲笙躺在行军榻上,闭眼休息了一会,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包裹。林夕昭给她装了不少的冬衣,时令装束也有准备,这几日行军,她都是随意拿出一件换洗,今儿倒是鬼使神差的将包裹全部打开,查看了一番。 里面的衣物都是配好的,连束腰的襟带,林夕昭都与她准备好,搭好了色系。待曲笙将换洗的衣物拿起之时,忽而有东西掉落了下来。 曲笙低首看到了一方白净的雪帕子。 曲笙的神情微怔一瞬,很快便伸手将那帕子拾在了手中,打开查看时,发现帕子是林夕昭近来一直用的那条,上面似乎还留有林夕昭身上淡淡的冷香气味。 曲笙拿起放在鼻间轻嗅,确实是林夕昭的味道。那一刻曲笙压制的思念,再度涌出,在这慌凉的路上,竟不想林夕昭还会给她这样的惊醒。 一夜抱着帕子而眠的曲笙,睡的格外香。天亮拔寨起营,一路精神抖擞。 几日后,曲笙带兵抵达到了北疆,护送柳无相提前抵达北疆的参将回来,告知曲笙,柳无相已经给曲继年解了毒,只是他身体不再年轻,身上的伤在这寒冬里愈合的较慢,加之中毒太久,眼下还在昏迷之中。 是否能够完全康复,柳无相还未下定论。 曲笙知晓后,命军队疾行,半日后,曲笙与曲继钦汇合,曲笙也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曲笙站在曲继年的床榻前,看着曲继年发白的脸色,心里难过的同时也发了狠心,要将这六国扫除。 “三叔可有见到过三哥?”曲笙回头小声问到曲继钦。 曲继钦闻言,摇头道:“没有,他们只是放出风,并未见到你三哥的身影。” “三嫂呢?”曲笙进来许久,也未见到钱霜莺。 “你三嫂在西营,我已经着人去叫了,应该马上便到了。” 曲继钦话落,钱霜莺便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盔甲,进了营帐之内,“笙妹妹。” 钱霜莺见到曲笙,脸上立时有了笑意,只是那笑,似乎带着苦涩。 曲笙看着钱霜莺的变化实在太大,眼里满是诧异,神情也愣住了一瞬。 从看似娇柔的曲家媳妇,现下变成统领着几万大军的将军,脸上的肌肤也不是以前那么水嫩的模样,这一年,钱霜莺吃了太多的苦了。 “三嫂。”曲笙有些心疼,之前她命人来将她叫回去,可钱霜莺无论如何都不走。她知道她心系曲霆,可曲霆是否还活着,却是一个迷。 “你能来军中三嫂太高兴了,家中她们一切都好吧?”钱霜莺笑着问道。 曲笙点头,回道:“都好。” 确实都很好,除了她和林夕昭的分别之苦,一切都是好的。 叙情了一会,为了让曲继年好好养病,她们也没有再多停留。曲笙带着曲继钦等人去了中军帐,商议接下来要如何打赢这一场,以一对六国的战争。 曲继钦将对方的行军打法说了一遍,这六个国家,占据了他们不少的城池。突然增兵,也把曲继钦打了个措手不及。 曲继年现下昏迷不醒,军中许多事情,曲继钦便不敢像原来那般做主,这次曲笙来了,听闻她在内地平叛,打的十分漂亮,故而也放心将事宜都交给她来做主。 曲笙看着堪舆图,来的路上,她便假设了不下百种打法,听到曲继钦的讲述,她决定逐个击破。 战争也不一样就必须要明刀明枪,任何一种形式,只要瓦解敌人便可以称之为战争。 “父亲手下的骑兵交由我来统领,今夜我将带十万大军,将鹤江县城的城池收回,再迂回截断这三个城池与他们左后方的联系,三叔带兵朝着东去,只需造出声势,不需要与之交战,三嫂与李、闵两位将军在驻守在这里,若有来犯偷袭,可将计就计,在外面埋伏。” 曲笙一来便马不停蹄的安排战事,目的就是为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不休息吗?”钱霜莺不解的问道。 听说曲笙带兵在快要抵达的时候,疾行了两日才到这里,她带来的兵驻扎在三里外休息,自己却要披挂上阵,这身子受得了吗? “没事,打完了这场再休息也不迟。”这一场仗赢了,曲笙还要实施接下来的计策,连环相扣。 入夜,曲笙点了兵将,率领十万骑兵将围攻了最近的鹤江县城,很快便攻下,但曲笙下令,尽量减少伤亡,将敌军困在城中,生擒。 这六个国家,在这座城池内,军士是混编的。此一战,曲笙大获全胜,战俘三万,六国人数不等。曲笙下令,将不属于陶善国的俘兵一部分就地处决,一部分羞辱折磨。 之后暗地里招待着陶善国的败将,又迂回将被占领的三个城池隔断,建立起了一条军士防线。 曲笙占据之后,开始增兵,弓箭手埋伏关隘口的山林之上,完全阻隔了这几座城池与后方的联系。 之后曲笙便回到营中,安然大睡。 几日的奔波,曲笙确实累了,这一觉睡的太久,曲继钦带兵回来之后,曲笙方醒过来。 看着桌案上放着的书信,曲笙急忙坐起了身,将信件拆开了。 钱霜莺进来的时候,瞧见曲笙盘腿坐在那里正拆着信件,笑道:“今晨刚来了。” 是林夕昭写来的信。 曲笙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钱霜莺,脸上有了些许的羞赧之意,低了头,紧忙的又继续看起了信件。 钱霜莺帮曲笙将衣物收拾走,又将林夕昭为她准备的冬衣拿了出来,熨烫好,挂在了简易竹子扎制的木椸上,再回头时,看到了曲笙脸上像孩子一样娇憨的笑容。 钱霜莺笑着摇了摇头,待曲笙看完了信,准备下榻提笔回信的时候,说到:“睡了这么久饿不饿?” 曲笙穿着白色的中衣,被问到侧过脑袋回道:“我待会再吃,三嫂不必管我。” “我是不想管你,你帐外的小姑娘可是等了许久了。”钱霜莺故意说道。 曲笙闻言,提着的墨笔顿住一瞬,朝着钱霜莺看了过去,似乎意识到钱霜莺误会了,解释道:“三嫂,我不会做对不起娘子的事情,她叫寇欢,是寇合的女儿,你若能说服她,便让她去你营中,笙儿求之不得。” 钱霜莺听到曲笙解释,微楞须臾,笑道:“我还不知道你,那也不能让人家姑娘一直这般。” 言外之意是想让曲笙与之说清楚。 就这几日,钱霜莺便看出了小姑娘的心意,曲笙怎会不知。 “不心狠拒绝,在某些时候也会成为一种错。”钱霜莺与曲笙挑明道。 曲笙闻言,眉心慢慢蹙动,少顷道:“我会寻个机会与她说清楚的。” 寇欢从未与曲笙挑明,但曲笙不能装作不知。 钱霜莺出去,曲笙便又继续给林夕昭写起了信,寇欢将吃食送进来,一句话没说便离开了。 曲笙写完了信,看着面前的饭菜,心里开始琢磨起了这事。 下午的时候,曲笙去看了曲继年。曲钰那边病况已经稳住,柳无相也给他留了药,只要他坚定的想要活下去,四旬之前绝不会出大问题。 曲笙看着柳无相给曲继年施针,安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柳无相施完针,看着曲笙看他时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可是有事要问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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