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忍冬洗了手,换好衣服出来说:“最近生意怎么样?” 小邱已经回过去修那台五菱了,闻言说:“就那样。” 翟忍冬:“钱够不够用?” 小邱停了一下手里的干磨机,好让翟忍冬能听清楚自己的声音:“够。” 翟忍冬走过来,看着她正在进行钣金修复的位置:“不够了随时开口。” 小邱手抖了一下,还好再次打开的干磨机没有碰到车身:“你跟我们非亲非故,不能帮我们一辈子。” 翟忍冬伸手拨下小邱头顶的线头,说:“我无亲无故,把你们当亲人。” 小邱低头不语。 翟忍冬收回手装进口袋,看了她两秒,说:“我去歇一会儿,最近精神不太好。” 小邱紧攥着干磨机,延迟片刻才说:“工作间不能见明火,你去旁边,炉子烧着。” 翟忍冬:“嗯。” 翟忍冬从工作间里出来,去了旁边小邱和妹妹生活的地方。 很简陋。 翟忍冬靠在小邱奶奶留下的躺椅里,很快睡了过去。 自从住院,她就很容易犯困。 护士说是每天用的药里有助眠成分。 现在出院,药效似乎还在。 小邱的店不在镇子里面——修车要先停车,需要的空间大,镇上找不到那么多地方给她。 所以纪砚清从那儿出来后,等了趟公交,一路摇摇晃晃过来培训中心。 时间刚好。 阿旺说:“纪老师,您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好。” 纪砚清正在调整舞鞋,闻言淡淡的:“确实。” 她都活到这把年纪了,还能突然找到一件好玩的事,怎!么!能!不!开!心! 阿旺看纪砚清一眼,跑去旁边拉伸。 过了会儿,纪砚清忽然出声:“我今天有点事,六点走。” 阿旺点了点头:“您忙,您给我买的平板电脑我已经用熟了,可以自己对着视频讲解练习。您录的视频很清楚。” 纪砚清应一声,起身帮阿旺拉伸。 三个小时转瞬即逝。 纪砚清换了衣服,坐着同一路公交过来小邱的修车铺,远远就看到小邱一动不动地站在翟忍冬面前看她。 翟忍冬还在躺椅里睡着。 小邱看着她的脸,心里像有八匹烈马在朝不同的方向拉扯,一时远了一时近了,蓦地翟忍冬偏头,小邱眸子一缩,看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 小邱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心里的烈马像是终于达成统一了一样,奔腾着朝向翟忍冬。 小邱顺从地俯身。 嘴唇即将碰到翟忍冬脸上的巴掌印时,余光里忽然闪过一抹白,接着脖间一紧,被她勾着后衣领勾开。 翟忍冬坐起来,支腿弓身,闭着眼睛醒了好几秒的神,才起身说:“走了。” 小邱脱口而出:“冬姐!” 翟忍冬没有回头:“去给你妹弄吃的。” 翟忍冬的语气一如往常,听不出任何一点厌恶、责怪,临出去之前,她还给门口的柜子上放了个什么。 小邱定睛看到对折的一厚沓钱,瞬间红了眼眶。 “冬姐……” 翟忍冬像是没听见,装回口袋里的手玩着纪砚清车钥匙的人形挂饰。 挂饰是纪砚清某一支舞里的经典动作,脚尖起舞,轻盈飘逸,翟忍冬玩着它往出走。 走到工作间门口,翟忍冬步子一顿,看到站在车边的纪砚清。 纪砚清像是在等她,脸上的表情跟撞见她和辛明萱靠在车边抽烟那天的表情大差不差。 工作间没开大灯,光线不好,翟忍冬分辨不了差的部分是什么。 纪砚清却已经在小邱俯身过去的瞬间,清清楚楚地把翟忍冬从冰川回来那天,落在自己身上的锋利目光和来源对了起来——是小邱。小邱喜欢翟忍冬。 纪砚清细眉轻抬,朝翟忍冬走,一直走到她面前远小于正常交谈距离的地方才停下脚步:“翟老板还真是魅力无限。” 话落倾身,视线笔直地勾着翟忍冬,食指也是。从她手背到指尖,钻进同一个钥匙圈里,缓慢地绕着她指尖转一个圈,而后果决迅速地把车钥匙勾到自己手指上,转身就走。 快与慢的衔接极端生硬,界限极为分明,最容易挑起心跳。 翟忍冬蜷了一下那根手指,看到纪砚清拉开车门上车。 很快,车灯亮起,纪砚清按了一下喇叭。 工作间三面活动板房,自带混响。 翟忍冬轻捏指尖,让到旁边。 隔壁,小邱听到声音已经出来了。 纪砚清把车停在她面前,降下车窗说:“多少钱?” 小邱余光看了眼旁边的翟忍冬,说:“换了机油,650,清洗空调滤芯是冬姐,多少钱你跟她算。” 纪砚清:“检查的工时费呢?” 小邱:“一小时50,你给200,一半是冬姐的。” 句句不离冬姐。 冬姐事事没离她的车。 纪砚清搭在方向盘的手指轻点。 后半部分正合她意。 纪砚清从包里拿出七百五十块钱递给小邱:“你的。你冬姐那份……” 纪砚清话到一半暂停,视线不紧不慢地移到翟忍冬脸上:“我慢慢跟她算。” 灯泡橙色的光里,两人无声对视。 小邱仿佛站在世界之外,眼神渐渐暗淡下来。 纪砚清朝右歪了一下头:“上车吧大老板,说好了的,晚上来接你。” 纪砚清本来就有一双容易让人沦陷的桃花眼,带着似醉非醉的朦胧感,说话的时候再把目光钉在一个人身上,尽数展现她的专注,那个人基本就没得选。 翟忍冬和小邱说了声“有事直接打我电话”,绕过车头上车。 车子从小邱店里开出来,十分钟后到藏冬,一楼灯火通明。 纪砚清疑惑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吃饭的时候,翟忍冬已经推开了门,只有炉边围着的那一群——藏冬上上下下全部的员工。 清一色女性,纪砚清到今天才发现。 纪砚清晚两步进来,听到刘姐对翟忍冬说:“你最近不是受伤就是住院,太晦气了,今天大家凑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 刘姐已经做了满桌子菜,全在炉子上热着。 黎婧和小丁见翟忍冬回来,正麻利地往桌上摆。 刘姐侧头,看着正在往里走的纪砚清:“纪小姐,你也来吧,今天接送忍冬辛苦了。” 纪砚清笑笑:“谢谢刘姐。” 刘姐好酒,凑一起吃饭必热酒。她给桌上的人倒了一圈回来,像是没看到翟忍冬举在半空的酒杯一样,抬抬酒壶,热情地问纪砚清:“喝点?” 纪砚清原本不想喝。 那晚之后,她对“酒”这个字严重“过敏”。 抬眼看到翟忍冬捏了一下手里空酒杯,怎么拿起来的怎么放回去,纪砚清拿过筷子旁的酒杯,左手托着,递到刘姐面前说:“谢谢。” 刘姐一口气给纪砚清倒满,扭头拍拍桌子,招呼大家一起喝酒。 翟忍冬喝白水,连片茶叶都没有。 纪砚清越看越心情越好,酒就喝得格外爽快。 刘姐就喜欢她这样的,拉着她絮絮叨叨说了多久,就喝了多久。 九点结束的时候,纪砚清已经有些飘了,但离醉还差得很远。 她和翟忍冬一前一后上楼。 翟忍冬在后面。 纪砚清从包里拿出钥匙,准确无误地插进钥匙孔里拧开锁,推开门的那秒,翟忍冬恰好从她房门口经过。 纪砚清说:“大老板。” 翟忍冬偏头,下一瞬,她的前襟被纪砚清攥住。 翟忍冬本能低头去看。 没等视线聚焦到纪砚清手上,就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用力一拽,拖进了没开灯的门里。 “咔。” 门被关上。 翟忍冬的视线陡然陷入黑暗。 同一秒,她的前襟被松开,双手被扭到身后,手腕交叠,被纪砚清用从包上拆下来的金属链条缠一圈卡住,另一端捏在手里,用力往上一提。 “翟老板,我说过了,想睡我,也得你有那个本事。” 女人慢悠悠中带着点狠的声音落地,翟忍冬的脸被她单手掐住,被迫张口,浓烈的酒气和灼热的湿气齐齐扑入口中。
第36章 翟忍冬像是被纪砚清身上的酒气灌醉了, 头有刹那的眩晕。 过后,她肩抵着卫生间门口的墙壁,透过灯光雪色,看到了纪砚清紧闭的睫毛——和她凶猛的吻一样, 带着烧不尽的怒火。她身体里纠缠多日的内疚自责、矛盾反复和心酸不甘, 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每一次勾缠碰撞都像掠夺, 带着野蛮的力量, 像是要将翟忍冬咬碎了吞掉。 沉重猛烈的入侵让翟忍冬无法正常呼吸,她却只是张口受着,没有任何一丝抗拒, 对自己涌动蓬勃的渴望也没有任何一丝放任。 这是她“报复”纪砚清在前,该受的, 所以这一次, 纪砚清想怎么样都行。 纪砚清察觉到了。 酒气本就催烧着她的愤怒,翟忍冬的退让更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她手下移抵住翟忍冬的下颌, 短而有力地向上一抬,舌进入得更深, 齿吮咬得更重。 浓烈粘稠的纠缠声从两人唇口想接的地方源源不断溢出来,响在玄关里。 纪砚清又下移了几寸的手握住翟忍冬颈下的脉, 一跳一跳, 撞着她的拇指, 带来另类的刺激。她的理智被这种刺激掳劫, 提着链条的手一点点收紧,一圈圈缠入虎口。 不断缩短的链条像是困住翟忍冬的锁, 越收越紧,越紧她危险的神经越想挣脱。 理智却又死死压制着她, 反复告诉她,这是该她的。 她就只能保持仰头张口的姿态,不做任何反抗。 风灯摇晃的光影让房间变得动态,微弱的“嘎吱”声中穿插着呼吸,翟忍冬被缚在身后的手渐渐扣紧了冷冰冰的链条。 …… 很久,灯影终于在夜色中沉寂下来。 纪砚清微微让开,视线从眼眸里投下来,落在翟忍冬嘴唇上。 润得透着水色。 如果此刻亮灯,一定能看到血气充盈的红。 纪砚清被酒精勾出来的怒气暂时平息,恢复到算账的状态。 纪砚清握在翟忍冬颈部的手抬起来,拍了拍她的脸:“大老板,喘这么急,初吻?” 翟忍冬头偏向一侧平复呼吸,但没有什么效果,过了一会儿,她转回来看着纪砚清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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