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婧:“嗯?现在还有鱼??鱼在哪儿???什么鱼????” 在纪砚清房间。 人鱼。 昨晚回到阁楼之后,翟忍冬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一是为自己已经土崩瓦解的自制力,二是为今天醒来。 她不知道纪砚清醉到了哪里,会对房间里的事记得多少,她疯狂后渐渐冷静下来的心脏摇摆着,希望纪砚清记得自己的唇吻过谁的手指,又希望她对那一幕一无所知——纪砚清对她还没有什么意思,她的那些行为只会让两人好不容易才拉近的关系回到原点,甚至冰冻。 她被矛盾裹挟无法入睡,天一亮就打电话给刘姐,让她帮忙煮了一壶解酒汤,提着,在炉边坐到纪砚清可能醒来,才上楼敲了她的房门,想看一看她的记忆节点停在哪里。 在翟忍冬意料之中。 如果纪砚清昨晚还有意识,不会由着她用手指那样触摸她的嘴唇。那个力道,那么慢的速度,是在表达什么情绪,聪明人一清二楚。 同时,这个结果也在翟忍冬贪心之外。 她的疯狂和矛盾最终依然只是她一个人在顾影自怜。 翟忍冬把保温桶放到厨房,过来炉边坐着。 半小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纪砚清从楼上下来。 翟忍冬抬眼,看到她罕见得戴了口罩。 翟忍冬搭在食指关节上的拇指压了一下,没作声。 纪砚清走过来问:“现在走还是等会儿?” 翟忍冬:“等会儿,刘姐在做饭。” 纪砚清看了眼厨房方向,在翟忍冬旁边坐下。 早饭期间的一楼不那么安静。 纪砚清的视线在翟忍冬手臂上打了几个来回,看着炉上的茶壶说:“胳膊怎么样?我昨天咬得重。” 纪砚清其实想把这一页揭过去,她知道翟忍冬是个聪明人,看得出她的意思。 但刚刚洗漱,从镜子里看见自己不知道在哪儿撞出一块青斑的小臂,她开始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决定把它挑开了说。 莫名其妙咬人这种事,怎么看都需要道歉。 纪砚清的舌头从尖利的齿尖上一扫而过,看向翟忍冬。 翟忍冬没什么形象地靠着椅子,长腿支在炉子旁边:“没破皮,所以不怎么样。” 纪砚清松了口气:“要是破了呢?” 翟忍冬晃了两下椅子,将前腿砸回地上:“咬回去。” 话落,翟忍冬起身,径直朝厨房走去。 纪砚清看着她的背影,无端觉得今天的炉子烧得过于热。 ———— 饭后,翟忍冬骑摩托车带纪砚清来了网吧——镇上路窄,去的地方也都不远,骑摩托车比开车更为方便。 网吧,老板刚送走上夜机的人,正蹲在柜台后吃早饭,乍一看到翟忍冬,她惊得差点把碗打翻。 “冬姐,你怎么来这儿??”老板问。 翟忍冬推过去张纸币:“上网。开两台机子。” 老板扭头一看,纪砚清正整理着头发往里走。她的口罩一直戴到眼下,只留眼睛,浅色眼珠加上厚重的风雪气,那感觉,啧,老板搓搓胳膊说:“谁?” 翟忍冬手搭着柜台,点了一下:“我店里的人。” 久违的身份介绍。 纪砚清猛一下子竟然想不起来她们刚开始那会儿是怎么相处的。 反正哪儿哪儿都不对付就是了。 纪砚清无声笑笑,抬头看向翟忍冬。她微侧着身,手点柜台,动作看起来随性潇洒,很有范儿。 老板“哦”一声,瞥着纪砚清去开机子:“无烟区?” 翟忍冬下意识想说“嗯”,记起纪砚清昨晚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打火机,她把话咽回去,扭头问:“坐哪儿?” 纪砚清在网吧里草草扫了一圈:“有没有类似包厢那种,只限两个人坐的?” 老板了悟地打了个响指:“情侣区。” 老板麻利地写好卡,双手递到翟忍冬跟前,一脸高深地说:“冬姐,放心,情侣区没监控。” 老板这话说得味儿浓,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能听懂,更遑论翟忍冬和纪砚清。 后者偏头看着通向二楼的金属楼梯,前者伸手接住卡,撩起眼皮说:“我是不是该打电话举报?” “喂!你怎么这样啊!”老板气得拍桌子,“我不在情侣区装监控是为了方便你们这些小情侣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好吧!好心当成驴肝肺,我生气了!” 翟忍冬攥着卡,余光扫了眼已经在朝楼梯方向走的纪砚清:“搂搂抱抱,亲亲我我,跟个女的?” 纪砚清上楼梯的动作一顿,心说你不就喜欢女的?还跟女的睡一张床。 话到嘴边,被纪砚清咽了下去。 她胸口有一点憋闷,不那么明显,她便没在意,只在心里想着,翟忍冬能否认,就表示她不想让人知道,那她还是不当那个恶人的好。 老板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用手挡着嘴,不压着声,正大光明地跟纪砚清面前挑事儿:“姐,她嫌弃你。” 纪砚清站在楼梯上回身,叹一口气说:“没长在翟老板心上,我能怎么办。” 老板乐得哈哈大笑。 翟忍冬没什么表情。 纪砚清踩上更高一级金属台阶,发出“咚”一声响。 …… 情侣区在二楼。 纪砚清挑了个隐蔽的角落,帘子一拉,与外界完全隔绝。 纪砚清从包里掏出湿巾,仔细擦了鼠标键盘,插卡开机。 等待过程中无意往旁边一看,翟忍冬已经靠在沙发椅里“睡”着了,头上戴着耳机,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是女人的歌声。 “我说去亦难留亦难怎么办, 有些话只能偷偷拿出来纪念遗憾, 我说爱亦难恨亦难分作两半, 有些人注定和寂寞相伴……” 纪砚清知道这首歌叫《两难》,骆绪的车上经常放,她以前听不出什么感觉,因为无法感同身受,或者就是骆绪说的,她对那段感情没什么情绪投入。 今天…… 纪砚清握了一下鼠标,看到翟忍冬下垂的睫毛是湿的。
第28章 纪砚清握了一下鼠标, 看到翟忍冬下垂的睫毛是湿的。 纪砚清呼吸顿时一沉,眉心紧蹙,短暂犹豫过后,伸手抬起了翟忍冬左侧的耳机。 翟忍冬紧闭的眼睛动了一下, 没有睁开。 纪砚清:“你没事吧?” 翟忍冬:“我能有什么事?” 纪砚清朝翟忍冬折着水光的睫毛上看了眼:“眼睛。” 翟忍冬微顿, 说:“不是。”然后抬手从纪砚清那儿拿过耳机, 顺势往下一拉, 挂在脖子里。 纪砚清蹙眉看着翟忍冬, 想说“不是什么”,话到嘴边,被她打断:“电脑屏幕太亮了。” 纪砚清一愣, 浅色的瞳孔里透出惊讶。 她只从黎婧那儿听说了翟忍冬眼睛差,怎么都没想到会差到这种程度, 只是开个机, 挑首歌的时间而已…… 纪砚清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沉了一会儿, 她说:“眼睛有没有再去看过?” 翟忍冬:“没用。” 纪砚清没理她想一句管八句直接结束话题的敷衍,径自问:“在哪儿看的?” 翟忍冬默了两秒, 睁开眼睛,里面血丝密布, 水色映着荧光。 纪砚清见此心脏猛地一撞, 在突如其来的噪意中彻底沉下了眼神:“翟忍冬, 这里什么环境你比我清楚, 这么耗着,你早晚看不见。” 纪砚清的声音紧绷生硬, 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气。 翟忍冬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唇一动, 徘徊在脑子里的那句“没长在翟老板心上,我能怎么办”顿了顿,安分下来。 纪砚清那句话,说那句话时的语气和神态,每一样都像刀子从翟忍冬心脏上划过去,悄无声息的。 她知道是自己犯贱在先,因为贪心被酒醒后的纪砚清遗忘,因为网吧老板意味深长的话没引起她的反应,她就又发疯了,当着纪砚清的面,拿话试探她,拿刀捅自己。 搂搂抱抱,亲亲我我,跟个女的。 没什么毛病,她这辈子就想跟这一个女的。 可人玩笑开得游刃有余,根本不在乎她想跟谁。 这轮试探的结果完全是她没事找事,自作自受,她活该,但被刀子划过去的心脏是真疼,屏幕大概看她憋得难受,想帮她一把,甫一亮就是最强的光。 她顺势而上,没有任何反抗,只是没想到会被纪砚清发现。 她生气了。 她现在舒坦了。 她一天比一天像个将要失控的疯子。 …… 翟忍冬盯着刺亮屏幕,平静地接受这个变化:“没不管,每年都会去医院。” 纪砚清:“去哪儿的医院?” 翟忍冬捏了一下手指,等到下首歌开始,才说:“城里。” “医生怎么说?” “好不了。” 纪砚清拧眉:“我应该能托人联系到国内顶尖的专家,你……” 翟忍冬:“我去的就是最好的医院。” 纪砚清话被堵住,盯着翟忍冬不语。 翟忍冬的眼睛还被屏幕照着,疼得越来越厉害,她撑了撑,没撑住,重新闭上说:“不看亮的,没什么影响。” 纪砚清心里的躁意越来越明显。她当然知道不看就没事,但天总要亮,人总要醒,她再怎么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也还是觉得翟忍冬不该是这种虚孱脆弱的样子,可她怎么就是成了这个样子? 纪砚清呼吸发沉,良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眼睛怎么弄成这样的?” 翟忍冬侧脸被耳机抵出一个窝,过了会儿,她说:“去城里办事,遇到火灾爆炸。” 纪砚清目光一震,看着翟忍冬的表情透着轻微的惊愕。 翟忍冬说:“化工厂爆炸。” 纪砚清搭在沙发椅扶手上的手无意识握住,轻轻吐一口气,心说自己刚才一定疯了,竟然会觉得翟忍冬遇到的那场火灾爆炸和自己几年前在酒店遇到的是同一场。 呵。 纪砚清无奈又带着些自嘲地在心里笑了一声。 世界那么大,哪儿会有这么巧的事。 翟老板这只铁公鸡也住不起那么好的酒店。 住不起才没她运气好? 她在爆炸发生的时候被酒店工作人员舍身护住,毫发无损,翟忍冬……应该是自己扛的…… 纪砚清握住扶手的力道加重。 半晌,纪砚清扶着椅子起身,另一手越过翟忍冬,去摸显示器下方的功能键。她的头发还没有盘,长长散散从肩膀上滑下去,擦过翟忍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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