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孩老实下来,贺求漪满意了,三言两语就要将人撵走。 贺问涟看起来似乎不太想就这样被赶出家门,可亲姐的威压太重,只好不情不愿走了。 走之前,还顺走了两个餐桌上的奶黄包。 打发走惹事精,贺求漪心情肉眼可见好起来。 她把身上的薄毯掀开,毫不在意会不会走光,手臂支在膝盖上,目光灼灼看向小助理。 对方简直太温顺了,像个不会说话的乖宝宝,只用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望着她。 看起来很好欺负,想欺负一下试试。 贺求漪充满恶意地想。 她向来不会勉强自己,有了这个想法,联想到早晨的失败计划,看向孟寻笙的目光顿时凶恶起来。 “……” 孟寻笙指尖捏了捏,意识到什么。 在贺求漪出声之前,她抿了下唇,问:“要先吃早饭吗?” 贺求漪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居然点了点头。 孟寻笙便起身,准备往餐厅走。 只不过,下一秒贺求漪的声音便响起,嗓音懒懒的,带着不易觉察的娇气。 “刚才走了太多台阶,腿有点酸,你抱我过去吧。” “就像昨晚那样,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第35章 贺求漪有一双极其勾人的眼睛。 不声不响看过来时, 容易让人想到天边月,梅梢雪,清冷又娇媚。 这样的风情浑然天成, 自成一派, 在娱乐圈里也是难得的标志模样。 哪怕是见惯了美人的资本们, 面对贺求漪也有几分下意识的仰望,妄图将星辰折下,享受征服的愉悦。 苦苦追求她的富二代更是多如牛毛, 不过都被美人无情拒绝了。 贺求漪洁身自好多年,多的是人想要将她收入怀中。 哪怕只是一个握手, 都能让人回去吹嘘,引得一片艳羡目光。 更别提, 这还是她主动想要投怀送抱。 放在别人身上, 大概要激动到不知该先迈哪只脚。 偏偏,孟寻笙是个例外。 听到贺求漪的要求后, 孟寻笙微微怔神。 她反应了几秒, 垂下睫毛,难得向贺求漪摇了头:“我身上有油烟味……还是算了吧姐。” 女孩语气闷闷,像是有点不太高兴,却看不出更多。 这回她掩饰很好,没把失落流露太多,只是点到为止的一抹, 很快便如风散去。 贺求漪微微挑眉,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过了几秒, 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刚才, 是在拒绝我的要求?” 这句话的语气重了几分,显出不虞和隐隐的恼火。 孟寻笙知道对方要生气了, 可此刻心绪纷杂,其实不适合陪对方玩捉弄的小把戏。 眼下,她需要一点冷静独处的空间,好好再想一想。 孟寻笙沉默不语的态度让贺求漪气笑了,后者冷冷哼了声:“我没什么胃口,把那些都倒了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脚步轻快往楼梯走去。 那模样,分明不是腿酸的样子。 在装柔弱这种事上,贺求漪总是这样不高明。 可越是这样,孟寻笙越觉得她很可爱,是一种带着刺的可爱。 等贺求漪的身影从拐角处消失,孟寻笙才重新坐回沙发。 她揉了揉脸颊,心里闷闷的。 刚才贺问涟打量的目光,分明是瞧不起她的。 哪怕她有豪情壮志,也无法掩盖现在自己很弱的局面。 这样的目光,以后或许会越来越多。 而那时,如果她还继续躲在贺求漪身后,需要对方来转移旁人注意力的话,简直可以说是没有继续喜欢对方的资格。 孟寻笙从未埋怨过贺求漪走得太快,站得太高,让她辛苦仰视着去喜欢。 她最难过的,是自己太过渺小,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将美人好好保护在怀里。 剧组里制片人三番两次的骚扰,狗仔堂而皇之偷拍,以及贺家人并未言明的俯视。 过往种种,都像是一根根刺扎在她心上,令她无法再继续犹豫下去。 一时间,她想了很多。 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逃避浪费。 孟寻笙抿紧唇线,意识到或许不久后就没法继续留在贺求漪身边,不免一阵钝钝的痛。 正如贺求漪习惯了她的存在,她也习惯了目光所及之处,那道倩丽的身影。 哪怕短暂的分别,只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她也有些不可抑制的难过。 孟寻笙深呼吸几次,勉强平复好心情。 她起身往餐厅走去,做好的早餐已经有点凉了。 用盘子盖上,她抬头看了眼二楼,忍不住叹了口气。 贺求漪这样任性又傲娇,不知道新来的助理会不会哄她满意。 思及此,孟寻笙又冒出几分恶意的想法——应该不会有人比她做的更好。 哪怕贺求漪总是说她笨蛋,那只是她有时候反应慢一点,并不代表她事后不会总结。 真是笨蛋的话,是不会每次都考出好成绩的。 孟寻笙心情好了点,抬脚想要往上走。 贺求漪嘴硬心软,如果她真的把早餐丢掉,说不准才要惹得对方发脾气。 现在冷静了一会儿,再去哄人应该就顺利多了。 只是,左脚刚踏上台阶,她的手机倏地响起。 孟寻笙右眼皮陡然跳了两下,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她折回去,拿起手机,看到来电人是昨天花钱雇的人。 对方现在打来电话,只能说明一种情况。 孟寻笙没有再迟疑,接通了电话:“喂,我妈醒了吗?” “……” 那边说了很长的话,向孟寻笙说明情况。 听懂对方的意思后,手机从掌心脱落,砸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孟寻笙浑身血液都像是凝固了,她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手掌还放在耳边。 那双黑亮的眼睛,此刻空洞无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沉重的喘息响起。 孟寻笙失去站立的力气,陡然跌落回沙发。 她甚至产生眩晕感,连天花板上的吊灯都模糊了轮廓。 好半晌,孟寻笙抬手去碰了碰眼尾。 原来,那是她的眼泪流出来了。 人到了最绝望的时候,居然是哭不出声音的。 …… 孟母去世了,没有醒来一瞬。 她违背了自己的承诺,将最爱的女儿丢在现实里,独自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次不是自杀,没人能将她救下。 癌细胞扩散太快,几乎没有任何控制的余地。 哪怕医生用了优良的设备,紧急采取措施,也无济于事。 到底是小地方,医疗水平不如市里发达,只能勉强让她多活了两天。 等孟寻笙赶到时,孟母的遗体已经从病房里拉出去了。 她们没有多余的钱包下病房,有更多需要救助的病人需要它。 几个月不见,孟母瘦了很多。 她本就体弱多病,常年一身中药味,看起来沉郁又沧桑。 但面对女儿时,孟母总会露出为数不多的笑容。 孟寻笙一步一步走向母亲,对方却没有睁开眼,朝她笑一笑。 哪怕只是睁开眼,或者动一动手指,都比这样安安静静好。 滚烫的眼泪砸在水泥地上,孟寻笙眼眶红着,抿紧唇线没有让自己露出丑态。 她步伐平稳沉重,短短几步的路走了很久。 站在孟母身旁,她看到了对方鬓角的华发,以及脸上极深的沟壑。 任谁看了,都会产生共同的认知——这是一个快要被生活压垮的女人。 孟寻笙感到有些腿软,浑身都寒冷起来。 她惊觉,自己其实并没有仔细凝视过母亲的面容。 对方实在太近,融入在她的生活里,像一道灰色的影子,哪怕有着存在感,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强烈。 她总在忽视母亲。 似乎什么都比对方重要,考试,工作,甚至高不可攀的暗恋对象。 她嘴上说着想要带母亲享福,却总是忘记主动给对方打电话。 在对方打来的几次电话中,她不是在忙着做饭,就是在分神想着别的事,总归不是专心致志和对方聊天。 于是,忽视了对方几次欲言又止,甚至没有过多深究。 其实对方也会感到难过吧。 在夜深人静时,母亲又在想些什么。 孟寻笙不知道,她甚至到现在才想明白,对方迫切想让她出去找工作,或许是为了更好瞒住自己的病情。 更甚者,是希望她早点获得养活自己的能力,以免陡然面对长辈离世,变得束手无措。 而且,癌症本就无法根治,需要投入数不清的金钱和精力,也只能勉强多活一段时日。 两个人面对这样的无底洞,仍是束手无措,只会多一份煎熬和自责,不如独自咽下所有苦果,留给女儿一片安宁。 对方处处为她考虑,做了力所能及范围内最好的选择,把唯一的女儿推出了泥淖。 孟寻笙鼻尖酸涩,眼泪又簌簌滚落。 她觉得自己很混蛋,和孟厚安如出一辙的混蛋。 甚至,在对方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她都没有守在病房外。 莫大的哀恸几乎要将她淹没,像艘小船,独自在汪洋大海中航行,却总是面临狂风骤雨,电闪雷击。 她根本找不到方向,无助又迷茫。 孟寻笙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哭久了的抽噎仍是冒出来,将安静表面打破。 巨大的颓唐和彷徨涌上心头,曾经所想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那些欢声笑语,全都消失殆尽。 成长蜕变,总是发生在一瞬间。 孟寻笙抹掉眼泪,哪怕仍旧双眼通红,却目光深沉了许多。 那双总是黑亮的眼睛里,多出几分掩盖不住的哀伤和悲痛。 孟寻笙不知道路在哪里,但母亲的猝然离世,就像是一道鞭子忽然打在她的身上,逼迫她大步往前。 失去亲人的小孩,就像失去庇护的小兽,以后只能依靠自己。 哪怕风吹雨打,只要她选择退避,就会万劫不复。 她没有了退路。 - 在卧室躺着,贺求漪似乎听到了点动静。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想到刚才和孟寻笙的对峙,不免烦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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