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寻笙神色微顿,有些不敢置信看向对方:“姐,你,你怎么来了……” 她刚哭过,声音微哑带颤,愈发可怜。 像被欺负了的小狗,看向主人的目光都充满委屈。 贺求漪往前送了送纸巾,有些嫌弃:“擦擦,难看死了。” 闻言,孟寻笙没再多问,接过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她越这么乖巧,越让人于心不忍。 太懂事的孩子没糖吃。 贺求漪似不经意捋了下长发,懒洋洋说:“最近没行程,想回北城看看,顺路而已。” 这话是回应孟寻笙的疑问,也是表明自己并非是专程赶来看孟寻笙的。 昨晚,孟寻笙敲响房门,说出母亲病重的事,紧接着就提出想要请假回北城。 贺求漪并非冷酷无情的周扒皮,没多犹豫就同意了她的请求。 孟寻笙当晚便坐最近的航班回了北城,贺求漪第二天早晨起来却有点不适应。 习惯了小助理在身边,一醒来就能吃上热乎的早餐,连豆浆的温度都不会烫嘴。 洗漱完看不到那张笑盈盈的脸,贺求漪心里一阵别扭。 思量再三,她决定回北城一趟。 其实贺求漪也是北城人,只是小助理没问过,她也不曾提起。 好不容易的闲余假期,回家探亲也能说得过去。 贺求漪自认为没有漏洞,于是看向小助理的目光愈发镇定。 孟寻笙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空气安静下去,无声的对视。 半晌,孟寻笙吸了吸鼻子,问:“姐现在要走吗?” “……” 贺求漪一噎,如果不是知道她并非故意要赶人,恐怕要气得冷脸。 饶是如此,贺求漪也有些不高兴:“这就赶我走?” 孟寻笙懵了懵,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贺求漪,没把那个想法说出来。 心里猜是一回事,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贺求漪又是冷哼一声:“上门不探望显得我多没礼貌一样,你不会正偷偷骂我吧?” 孟寻笙连忙摇头,神色放松少许:“没有没有,姐能来医院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贺求漪瞥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两人并肩朝着门口走去,进了医院。 昨晚刚处理了狗仔,今天又临时起兴,贺求漪便只简单戴了个口罩,没有全副武装。 几个身材壮硕的保镖在外面车里待命,提防着可能会出现的胆大狗仔。 一进医院,浓郁的消毒水味便扑面而来。 贺求漪顿了顿,将口罩重新戴回去。 “情况怎么样?”她随口问。 孟寻笙像是已经适应了这股难闻的气味,面色不变引着她往里走。 “我妈还在昏迷中,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孟寻笙说到后来,停顿了一下,语气也变得有些低。 何止是不乐观,医生在她赶到的时候,就下了病危通知书。 孟母积劳成疾,陈年旧伤留下的隐患也一并爆发。 加上一直没有进行合适有效的救治,能撑到现在已是难得。 但也仅限于此,目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吊着一口气,能不能醒都难说。 孟寻笙说完,便沉默下去。 贺求漪看她几秒,挪开视线,也没有再问。 一时无言,直到在一间病房外停下。 透过玻璃,一道瘦弱身影躺在病床上,器械堆满周围。 这就是昏迷中的孟母了。 贺求漪收回目光,侧头看向孟寻笙:“医药费付了吗?” 孟寻笙神色忪怔,回神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 一落地就赶来医院,看到孟母这副模样,她心里发闷,回家里去了一趟。 和离开时没什么区别,破旧的房子里仍是那些摆设,看着却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几个月过去,那些糟糕的事情不复存在,一切都有了许多变化。 孟寻笙收拾了些日用品和衣物,做足准备耗下去。 不过,她仍是有些不确定。 这场持久战可以维持多久。 忙前忙后,小半天就过去了。 刚才医生和她交代了许多,其中也包括高昂的医疗费。 孟寻笙没有那么多钱,她这一年的工资早就划走还债,孟母也没有多少积蓄。 这笔费用,对当下的她而言,显得有些过于沉重,像一座小山般压在心头。 之前孟寻笙上学用到钱的地方,大多时候是靠向亲戚借,时间久了人家也不愿和她们有来往。 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一看就是无底洞,怎么也不可能填满,别人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凑过来。 经贺求漪提起,孟寻笙不免感到烦躁,为自己的无能和弱小。 她大脑运转飞快,思索着该去哪里弄这笔钱。 “从卡里划吧。”贺求漪忽然说。 孟寻笙神色微怔,侧头看她。 贺求漪只露出一双眼睛,却仍旧美得难以言喻。 孟寻笙反应了一会儿,才想到对方说的是哪个卡——用作平时日常开销的卡。 那张卡,属于贺求漪。 孟寻笙微微蹙眉,觉得这样不好:“姐,那个卡——” 贺求漪啧了声:“让你用就用,姐有的是钱,还缺这点吗?” 似是想到什么,又说:“好歹也算是来探望了,没带什么东西来,付个医疗费而已。” 贺求漪漫不经心说完,再一抬眼,就看见小助理红了眼眶。 女孩往日黑亮的眼睛里透着水光,摇摇欲坠快要掉落。 贺求漪浑身不自在起来,抱臂想要说什么。 孟寻笙却像是忍不住,朝她扑了过来。 女孩身上有着好闻的香皂味,令人心安。 “姐,你真好。”孟寻笙声音闷闷的,靠在她肩上的下巴轻轻蹭了蹭。 贺求漪浑身一僵,旋即又很快放松下来。 她犹豫几秒,抬手拍了拍怀里人的后背。
第27章 这个类似安抚的动作, 换来了女孩更加收紧的靠近。 让人不禁想到撒娇这个词,虽然眼下并不适合这样定义。 贺求漪起初还带着怜爱,没有推开小助理, 可对方的力气实在大, 毫不费力将她整个人都拢在怀里。 医院走廊里偶尔有人往来, 路过她们都要投以目光。 时间一长,贺求漪的脾气上来了。 她轻轻捶了一下孟寻笙的后背:“差不多得了,怎么还没完了……” 话音落下, 女孩便松了力气,将她从怀里放出来。 那双漂亮的眼睛仍红彤彤的, 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孟寻笙抿了抿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羞赧浅笑。 她摸了摸头, 有些不好意思:“姐, 你真的很好,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 语气害羞, 好人卡发得很是利索。 贺求漪被人夸赞过无数次, 辞藻华丽的有,诚挚干瘪的也有,唯独没人这么评价她。 一个好人。 贺求漪很想掀开小助理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她这样的大美人,怎么就被发好人卡了? 贺求漪无法理解,心情有些微妙。 倒也……不算糟糕吧。 贺求漪抱臂, 勉为其难颔首:“去吧, 好人在这里等你。” 孟寻笙又抿着唇笑了笑, 转身往楼下奔去。 等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贺求漪侧头,重新看向病房。 她眸光意味不明, 比刚才看起来要沉静许多。 孟寻笙交完钱,两人从医院离开。 贺求漪的家自然不在这个偏远的区片,而是在市中心,为了来见一面孟寻笙,她坐了很久的车。 孟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守在医院里也不方便,孟寻笙原本准备回家。 贺求漪却不允,将人带回了市中心。 理由让人难以反驳:“大好人今天给你花了这么多钱,你总不能躲回家吧。” 孟寻笙没辙,只能在临走前花钱找了个人帮忙看着病房,一有动静立马通知她。 虽然在北城出生长大,孟寻笙对市中心的印象却很模糊。 家里太穷,根本不可能一直往市里跑。 轿车在道路上飞驰而过,两边的树木高大挺拔,显出一派向上的生命力。 孟寻笙偶尔将目光放在外面,这样才能把情绪稍微掩饰。 后座很大,贺求漪抱怨说没休息好,脑袋靠在她的大腿上,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躺在座椅上。 如瀑的长发铺散开来,女人摘了口罩,秀美的脸庞毫无瑕疵。 从孟寻笙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对方的白皙下颌和挺翘鼻梁,侧脸比例堪称优越,根本没有死角。 一只手搭在她的膝盖,没用什么力气,却令孟寻笙完全不敢动。 贺求漪已经睡着了,如果她乱动的话,就会吵醒对方。 孟寻笙不知道那些抱怨的话是不是真的,正如她想不明白贺求漪为什么会大费周折来偏远的片区。 顺路自然不可能顺路的,没有谁会闲到花一个多小时乘车从市中心去那边溜达。 可如果再细想,很难不让人产生某些多余的想法。 ——她是为我而来。 这样的念头,太不清醒,也遥不可及。 贺求漪这样倨傲自我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某一个人专程跑一趟。 孟寻笙感觉胸腔里的心脏似乎搏动更快了点,她低头看了眼贺求漪,小心翼翼调整着呼吸,没发出太大的动静。 一路宁静,直到进了市里,熙熙攘攘的车辆发出喇叭声,将女人吵醒。 贺求漪睡不好,心情会格外糟糕,这是孟寻笙跟了她几个月后总结出的经验。 听到女人一声不悦的啧,她就知道,此刻外面鸣笛的车应该被对方无声骂了一溜串的脏话。 孟寻笙愈发小心谨慎,充当一个没有动静的人形枕头。 贺求漪撑着坐垫直起身来,因为睡得太投入,脸颊有了个浅红印子。 她毫无所察,阴郁目光投向窗外,大有打开车窗跟附近车主友好交流一阵子的倾向。 孟寻笙多看了几眼那抹红印,迟疑着说:“姐,是快到了吗?” 这句话将贺求漪的注意力拉回来,那双好看的眼睛朝向孟寻笙,打量了一下。 似是还没完全清醒,黑润中透着少许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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