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不及开心呢, 两人就发现了不对劲,那队侍卫, 远远地勒马停在了原地。 “不好!”谢昭然护着师钰宁躲到了马车后。 一时之间, 上百上千根利箭带着熊熊烈火朝着她们射了过来。 不分敌友,一通乱射。 刺客纷纷倒地的同时,她们的人也死伤不少。 “怎么回事?”师钰宁眉心紧蹙,望着这凄惨的景象。 空气中弥漫出浓烈的焦糊味,惨叫声凄厉无比,在山谷里久久不散, 有刺客的, 也有他们的人的。 羌笛红着眼睛突破重围赶到了谢昭然的身边:“主子,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儿的, 但这般待下去,怕是危险。” 谢昭然点头,她的目光一直瞧着前头那群射箭的人,若有所思。 是禁军出内鬼了,还是刺客本就在前头埋伏。 不管怎么样,得先解决。 她一剑劈开了马车厢的后车壁,打开座位下的漆木匣子,拿出她的破云弓。 “你护着师小姐,等我号令。” 谢昭然快速交代了句羌笛,深望了一眼师钰宁:“护好自己。” 师钰宁猜测她要从山林间摸过去,目光涌动担忧,但还是坚毅地点头道:“你也是,我掩护你。” 说着大吼一声:“我跟你们拼了!”带着羌笛从另一侧,在烟火中同已经靠过来的刺客近身博战。 师钰宁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她虽曾在武馆学了多年功夫,但也只跟地痞流氓打过架。 这还是她第一回提剑杀人。 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鲜血,空气里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她不敢停,也不敢细想,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她不能死在这,也不能让谢昭然死在这! 师钰宁一剑劈过,将纵马而来的人斩于马下,自己跃身上了马。 庆幸谢昭然教了她骑射,而她也认真学了。 在师钰宁射空马上悬挂着的箭筒后,谢昭然也摸到了附近。 师钰宁同羌笛纵马冲了过去,吸引目标掩护谢昭然。 谢昭然拉动破云弓一弓四箭,马上的人纷纷倒地。 城郊荒山,一番激战,死伤无数,谢昭然用光了箭,生生开出了一条血路,师钰宁纵马接应。 谢昭然翻身上马,两人共骑一匹马,带着手下厮杀出了一条生路。 “别怕,到鹤鸣寺我们就安全了。”谢昭然抱紧怀里的人。 师钰宁死死抓着她的衣袖,并不敢放下心来。 越接近鹤鸣寺,后头的声音就越小了些。 等谢昭然他们瞧见了山脚的侍卫时,后头已经没有了追兵。 侍卫们瞧见谢昭然同师钰宁等人的模样,吃了一惊,听说有刺客更是不解。 太后车队经过可什么事也没有。 谢昭然冷笑一声,看样子是独独冲着她们来的了。 师钰宁立刻认定就是煜王,一定是为着报从前的仇。 侍卫首领派了人跟随羌笛去追逃跑的刺客。 谢昭然带着师钰宁沿着台阶往山上走,走了两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 “怎么了?”谢昭然担忧的问道:“可是哪里受伤了?” 师钰宁摇摇头,展颜一笑:“没事,就是腿软。” 刚才顾不得害怕,现在安全了,师钰宁的后怕就全出来了。 谢昭然会意一笑:“我幼时第一次遇着刺客,结束后瘫软在地,还是羌笛扶着回去的,你很棒了。” 师钰宁觉着谢昭然这话有哄她的嫌疑,但是听到她说‘你很棒’,这心头还是美得很,还有些小骄傲,她没拖后腿。 “要不让人备个肩舆。”谢昭然望了眼这上山的台阶,随瞧着平缓,但也有个上千阶。 “不用了,我也想走走。”师钰宁觉着走走也好,能叫那飘着的心踏实下来。 谢昭然思索了几息,用衣袖擦了擦有些血污的右手,伸出手有些忐忑问道:“要牵吗?” 师钰宁看到递到面前的手,想到了之前在马车边,她拒绝了谢昭然。 后头竟然遇着了这要命的刺杀,要真在刚刚的刺杀中殒了命,她会死得很不甘心吧。 她都还没同谢昭然说过她的心意。 “要!” 师钰宁果断伸出了手,紧紧握住了谢昭然的手,灿然一笑。 直把谢昭然给笑恍惚了,一阵红晕悄然爬上了她的脸颊。 她赶紧转过身,牵着师钰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一路上除了鞋底踩在石阶上的声音,谢昭然就只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师钰宁一直瞧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想着以后。 原本的她,想着要将这份心思藏起来,可是现在她有点不想藏了。 就像刚刚,如果面对看似绝境的情况,就不去试试,那就真的是绝境,真的毫无希望了。 或许,她该努力试试,或许谢昭然能瞧见她的好,或许谢昭然也是能接受这份另类一些的感情的呢? 一路上,两人各有心思,竟是一句话都没说。 到了鹤鸣寺外,谢昭然才松了手,上前同守在外头的姑子说话。 师钰宁瞧着空了的手,心里也好似空了一块。 “阿弥陀佛,施主请收剑。” 佛门净地不杀生也不许兵刃入内,谢昭然知晓这个规矩,刚要照做,落后一步的师钰宁正走到身边,拦住了她。 “糟糕了,我给太后手抄的经文落在马车里了。” 师钰宁面露焦急地捏住了谢昭然的胳膊,微微用力。 谢昭然眸光闪动,有一丝疑惑一闪而过,却还是顺着师钰宁问道:“要去拿吗?” 师钰宁点点头:“当然啊,我可是抄了好几个晚上的。” 一旁等候的姑子浅浅一笑:“施主别急,贫尼可派人替施主去取。” 师钰宁立马横了脸,抬起下巴摆出气势凌人的模样,凶巴巴说道:“不行,你们这些粗人,粗手粗脚的,给我弄坏了怎么办!” 说着她直接拉扯住谢昭然转身就走:“你陪我去拿。” 走了两步还回头看了眼那站着不动是姑子,那姑子一身出家人的打扮,眼里也有出家人惯有的慈悲,只是那笑实在标准,标准得很假。 好像从前师钰宁在宫中,咬着筷子要她学会的得体的笑容。 她冲着那姑子摆摆手:“我们去去就回,你跟太后她老人家说一声,我去拿手抄经不假手于人,是一片孝心。” 那姑子巍然不动,只笑着瞧着两人的背影离去。 师钰宁拉着谢昭然越走越快,匆匆说道:“那姑子有问题。” 谢昭然也猜到了这原因,只是不明白师钰宁如何发现的。 时间匆忙,师钰宁简单解释了一句:“她身上是花香。” 谢昭然立刻明白了,寺庙里日日供奉香火,姑子身上当是浸染了香火之气,她拉起师钰宁,三步跨一步地往下冲。 忽听见身后蓄势而来的一阵风声,不好! 谢昭然带着师钰宁一个转身,与一支箭矢擦肩而过。 二人抬头望去,刚刚同她们说话的姑子,依然端着那张亲和的笑脸,接过身旁人递的箭,按在了弦上。 随着第二箭朝她们射来,鹤鸣寺外墙上探出一排脑袋。 一排排弓箭瞄准了她们。 师钰宁:!又来! 谢昭然勾了勾嘴角,是她大意了。 竟然会觉着刚刚那失了智的刺杀就是煜王最后的反扑,这蠢货倒也没有那么不堪。 只是这手笔不是他一人能做到的。 漫天的箭矢漩涌着杀气朝着他们飞射而来,谢昭然挥动剑花,尽力抵挡。 师钰宁用力劈断差点戳瞎她眼睛的一根箭矢,瞧着源源不断的箭矢,拉着谢昭然一个翻滚,往一旁荆棘丛生灌木茂密的树林里躲了进去。 劈开挡路的灌木,两人衣衫被勾的七零八落,谢昭然快速替师钰宁束好头发,系好碍事的裙摆,艰难地往密林深处跑。 追兵的声音已然越来越近,师钰宁四处张望,也找不着一条好走的路。 “我们往哪儿走?”师钰宁有些不辨方向。 谢昭然指了个方向:“往山下去,山上已经都不安全了。鹤鸣寺怕是整个都沦陷了。” "啊?"师钰宁惶恐,“那我娘,太后他们怎么办?” 谢昭然:“别担心,若是煜王,必不会伤着太后。” 他要想登基的名正言顺的话,一定需要太后的支持,至于师夫人,煜王也没必要单独为难她。 师钰宁稍稍放了心,她娘没事就好。 “我们今天会死在这儿吗?” 师钰宁苦笑一声,这一波又一波的刺客,一次又一次的刺杀,煜王今日是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了。 “这倒不一定,我觉着他目的是生擒我们。” 谢昭然这几次交手发现了,对方虽然毫无顾忌,但却没有下死手,想来他们还另有用途。 只是不杀她们,却也不会叫她们好过,有个词,叫生不如死。 若是煜王的话,定是又想报仇,又要利用他们,若是落入他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谢昭然看了眼身边的人,不论如何,她就算死,也不会让师钰宁落入对方手里。 ****** 茂密的树林有纵横的枝丫,虽说能阻挡箭矢,但也影响两人逃命的步伐。 师钰宁听着四面八方的脚步声,心头有种很是不好的预感,经过之前的一场奋战,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谢昭然已经从牵着她的手变成了揽住了她的腰,用自己的力气在支撑着师钰宁。 师钰宁其实挺想说让谢昭然别管自己了,能跑一个是一个。 可是她话到嘴边了,看见谢昭然被枝丫划破了的侧脸,细细的鲜血顺着她瘦削的下颌线往下落,瞧着她绷进的侧脸。 她似乎咬紧了后槽牙,原来她也没了气力。 既然这样,就算要死,她们死在一块了,在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了。 况且师钰宁有个强烈的信念,她们今天一定不会死。 “怎么了?”谢昭然感觉到身侧人忽地一顿,着急地问道。 师钰宁拔出被野草绊住的腿,继续往前走:“无事,没想到这些草这么麻烦。” 说完又似想起了了什么,问谢昭然:“你从前在京里可爱去茶馆听书?” 谢昭然步履不停,不知道师钰宁为何会这般问:“去过一两回。”还是年节上,家人回京要求一起去的集体活动,她本人并不喜欢。 师钰宁:“咱们这种逃命的情况,结合这荒山野岭的,一般来说,正派大侠都会遭遇这么几回,而且——” 谢昭然见师钰宁还有心同她说曾经听到的故事,只是在这逃命的境况下,倒叫谢昭然有些不明白了,师钰宁说这些有何意。 忽地,她们突破一道茂树形成的天然屏障后,眼前的视野忽然开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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