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谨偷偷让谢怜静替她走远些将灰兔放生,神不知鬼不觉。 “那只灰兔子呢?”秦盏洛见云谨没有像往常一样抱着那兔子喂萝卜,马车中也找不到那只兔子的踪影,不免有些奇怪。 “不知道,找不到了……”云谨喝着手中的茶,装作若无其事。 秦盏洛闻言挑了下眉,也不着急找了,而是以探究的目光望向云谨。 “王爷的身上,怎么还留有一撮兔毛?” 云谨下意识地低头察看,瞬间便知自己是上了当。 秦盏洛好整以暇地望着云谨,语气少见地有些幽怨:“王爷放走了本宫的野/味,那盏洛该吃些什么呢?” 云谨略放下手中茶盏,尴尬地以大拇指摩擦了下自己的食指。 她仔细地想了一想:“若说野味,王妃可喜欢品鱼?” 秦盏洛不知对方的意图,只循着心意回答道,“喜欢。” 运气不错,隔日便让一行人发现了溪流。 云谨派人在溪间灌好几竹筒的溪水,又抓来十几尾肉质肥美的鱼,在其中挑了一尾亲自为秦盏洛进行烤制。 夜间篝火噼啪作响,跃动的火舌将人的脸庞衬得愈发柔和。 云谨将处理好的鱼架在侍卫们搭出的简易木架上烤,不时手动为它旋转翻面,确保受热均匀的同时也在心里掌握着火候。 “王爷…还会烤鱼?”秦盏洛在云谨身旁等着,看她轻门熟路地向鱼身上撒了把草木盐之类的佐料。 “以前参加皇家游猎时,曾在野外练过。”云谨望着烤架上开始上色的鱼,眸光闪动。 渐渐有香气弥散出来,周围的侍卫们悄悄地吸了吸鼻子,顺便更加卖力地给自己烤的鱼添一把柴。 “烤熟了。”云谨将冒着热气的烤鱼自烤架上拿了下去,递给身旁侯着的秦盏洛,“王妃,试试看。” 秦盏洛接过后吹了一吹,咬了一口尝试:“滋味不错。王爷可也要尝尝?” “不了。”云谨稍稍将头扭转过去,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落寞,“本王不喜品鱼。” 秦盏洛察觉云谨异样,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秦盏洛曾观察到过,每次宴饮还是如何,云谨都不曾触碰鱼肉半分,王府内更是没有鱼肉的影子。 就像是…一个秘而不宣的禁忌。 谢怜静站在稍远于人群的地方,在心里捏算着那尾鱼下锅的火候。 习惯使然,她日常离不开药材,哪怕吃鱼也要拿出自己备好的药罐慢火烹饪。 空气间已经能闻到一股鲜香。 谢怜静眯了眯眼,又往里加了根干木,随后侧目看着盈希带她烤好的鱼凑了过来。 “谢姑娘,你怎么不和大家伙一起啊?” 谢怜静将注意力重新调回到她的煨着的鱼肉,轻描淡写地回复道:“人多嫌热。” 盈希一开始初到王府的时候,性格还是挺稳重的,说的话也少。 大概是被府里的自由风气带的,如今变得很是健谈。 已经到了不找人说些什么会觉得不适应的地步。 此行中并无王府中那几个常唠嗑的小丫头跟来,盈希实在觉得无趣,干脆尝试着来找谢怜静闲聊。 谈东谈西的,就提起了王爷亲自为秦盏洛烤鱼。 谢怜静疑心是自己听错了,还再度确认了一遍,“你说云谨替你家的公主烤了鱼?” 盈希点了点头,不知道对方怎么唯独对这个话题有了反应。 谢怜静眼中一抹奇色闪过—— 她现在,倒是有几分看不透那两位之间的关系了。
第28章 一连行了几日, 马车终于驶入了北楚皇城。 中途也就谢怜静掀开帘幕向外望了望,只看了两眼而已,就有了初步的判断:这边百姓的生活看起来, 其实大体上与云都那边无异。 他们这一队人马低调,从穿着到各方各面都并不刻意奢华,因而即便这么多一起进城之时也并未引起过多的关注。 皇城内的百姓视若无睹,还以为就是寻常的商队, 顶多几个有八卦点儿会凑一起聊两句。 闲来无事,猜测下他们会是卖些什么的。 唯一暴露身份的,也就是入城前秦盏洛给那边守卫出示过的公主令牌。 这边放行, 那边立即有人提前去通报给北楚君王。 宫内的那几位, 等这个消息都已经等了许久。 秦钰啸身着黑色纹龙常服, 早早地坐在侧殿执盏轻慢饮茶, 等候家中的那两个小辈。 没过多久,他就得以见着那两人并肩从殿外走了进来, 目光立即投在了云谨的身上。 云谨随性着了一袭白衣而来, 偏生衬得面冠如玉, 唇红齿白。 秦钰啸将茶盏搁置于一旁, 有些不甘心地得出了结论:单从长相来说, 并无可以挑剔之处。 “云都谨王云谨, 向北楚君王问安,祝君王万安康健、洪福齐天。”云谨规规矩矩地同秦盏落一起向对方行礼, 语气恭敬。 “谨王免礼。” 秦钰啸扫了扫站立在云谨身侧的秦盏洛,没理会她, 其实也是心中还对女儿含着点儿气。 秦盏洛也不懊恼, 只自行站直了身子, 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有些时日未曾见到的凝霄殿。 摆设还是记忆中的那副老样子, 父皇还是一贯的恋旧,不似那云都帝王,时不时就要命人填些新物更替。 秦钰啸本来有意问难,故而就在与云谨闲谈的过程中,状似无意地考了她一些有关国策与礼行方面的问题。 云谨不仅能够对答如流,还对这些有着另一方面让人出乎意料的清晰见解,甚至于无意中给予了秦钰啸某些新的治国思路。 更兼得难得的是此人不卑不亢,懂得退避锋芒。 不像他以前见过的某些青年才俊,单凭年轻气盛而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云谨即便拥有如此才能,面对自己时也毫无傲慢之意,相反还谦谦有礼,是晚辈该对长辈拥有的敬重态度。 若论对方身上带着的那份与生俱来的皇家威严…也同昭宁不相上下。 两人那会儿刚刚进来站在自己的面前时,秦钰啸就觉得她们很是让人赏心悦目。 只是他那时心境不比现在,还不太愿意承认。 如今秦钰啸亲自考量了云谨的各个方面,心中倒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排斥,反而生出了几多满意:到底是盏洛看上的人,果然堪称翘楚。 原本心中残留着的那点怨气,也就随之减少了一些。 秦盏洛自进来起就有意无意地观察着秦钰啸的神情,仅从他此时的形容来看,就知道对方定然已经是觉得满意。 父女两人便隔空交换了个眼神。 秦钰啸知晓他对自己的这个独女有些放任,使得她向来无法无天。 但有些事情,总要替她把好关。 至于他对这两人以后是否能在一起的最终态度,起码还得再观察几日。 又谈了些话后,秦钰啸便起身准备回去继续处理事务,还有大半个桌案的奏折等着他去批阅。 临走时秦钰啸路过云谨的身侧,扫了眼那边正垂眸饮茶的秦盏洛,低语道:“昭宁的母后也想见见驸马,你先休整一下,稍候便过去吧。” 云谨望着秦钰啸的背影,觉得这北楚的君王倒是亲善。 对方很是惜才,话里话间都对未来国之发展以及百姓安居乐业有着期望憧憬。 刚刚和秦钰啸交谈时,云谨也自然而然地感受出一种在与长辈交谈的舒适氛围,没有暗藏玄机、不必处处谨慎。 与她同云墨笙交谈时的感觉截然不同。 云谨转身去看,见秦盏洛似乎在等着自己开口,于是如实问她,“盏洛,我们的母后…该去哪里拜见?” 她在途中就已经被自己的王妃说服着改了口,到了北楚这边,两人间的确该表现得亲近一些。 “……”秦盏洛心中浮现出些许的无奈,原来父皇刚刚是与阿谨说了这个。 她从归来之前,就知道阿谨必然会受到如此的层层把关,果不其然。 秦盏洛本欲亲自将云谨送过去,但才刚刚出门就有大长公主的人过来寻她——离去许久,皇姑姑的确应是想要见她了,该去问安。 而黎扶鸾那边,也派了荷晴来引云谨去她的寝殿。 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秦盏洛心知皇姑姑与母后她们两个人之间…分明已经是商量好了。 云谨见秦盏洛犹疑,猜到了对方的心思,只宽慰地笑了笑:“盏洛,放心。” 秦盏洛眸光微动,轻声应答道:“嗯。” 她其实从来都是相信的,相信阿谨能应付好一切,相信阿谨能让父皇和母后觉得满意。 于是两人各自动身,去往不同的宫殿。 荷晴是凤鸾殿内的内务女官,无条件听命于她唯一的主子,也就是当朝的皇后黎扶鸾。 带领云谨去凤鸾殿的一路上都未发一言,只是临近殿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伸出手臂示意云谨自己进去。 黎扶鸾本来正坐在椅上饮茶,听着殿外的小丫头通报了两声,就将头抬了起来。 云谨就在这时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云谨?”黎扶鸾绕着云谨左右转了两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云谨被她有些炽热的眼光看得不太自然,便掩口干咳了两声,点了点头。 黎扶鸾眸间的光隐晦地闪了闪:云谨在袖中隐着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很是好看。 她偷偷地打量,甚至还在心里同自己女儿的手指长度做了做比较,奇怪的胜负欲浮现。 云谨对此一无所觉。 “一路过来也累了吧?”黎扶鸾毫无身为一国之母的架子,亲昵地伸手招呼着云谨随她过去坐下,“来,过来吃些点心。” 檀木的小食盒里装着各类精致的玲珑点心:奶酪酥子、乳酪饸子、鲜花饼、草饼、梅花糕等等…… 云谨觉得自己在王府一年所品尝的点心种类都没有在黎扶鸾寝殿中见得、吃得多。 虽然云谨迎着黎扶鸾殷切的目光,不得以每一样只挑了一个,也吃的够多了。 鼻间满是甜腻的味道。 黎扶鸾还是笑着推过来一盒龙须脆饼:“谨儿来再尝尝这个。这个不仅味道好,咬起来还香脆爽口,咯吱咯吱的……” “……”云谨勉力地笑了笑,硬着头皮将黎扶鸾递来的脆饼又吃了下去。 黎扶鸾在旁看着云谨吃点心,便亲自替她倒了些如白绸般丝滑的乳酪茶,有些感叹地开了口:“还是谨儿更让本宫欢喜一些,若是洛儿来了,这些东西怕是一口都不会尝……” 这话不假。 云谨想了想秦盏洛平常面对那些寻常姑娘喜欢的甜食点心时那副置之不理的样子,就觉得对方定然不会像自己这般如了黎扶鸾的愿。 不过先前在马车上时,她倒是同自己分了些鲜花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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