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云对这个爷爷没什么感情,自从池云生下来之后,老爷子就对老三家生了个女娃子极为不满,甚至还有几次当着池云的面催再生个儿子。 没几年他得了老年痴呆,人都认不清了,便不了了之。 大伯母不是原配,看着他们一家闹剧只是站在一边,也不多嘴劝说。 二伯母信佛,看见池云就开始“阿弥陀佛”,说:“父母恩不敢忘,那儿还有断绝关系的做法。” “池云,家丑不可外扬,去公证处不行。”姑姑也过来劝他,“你爸是最小的,家里溺爱的太厉害了,所以才变成这样。” “姑姑,你最不该为他说话。”池云对这个在家里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姑姑说道,“你本来排行老三的,但是所有人都叫他老三,有一个把你当家里人吗?” 姑姑扫了在场的男人一眼,没反驳。 “我不去公证处,只是让大家做个见证。”池云说,“字据我都立好了,大家可以先看一下。” 池父最先抢过去,他不信自己这个亲女儿真的要跟他断绝关系。 “你要到八十岁才给我养老?”池父震惊,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 “或者七十五岁,视你健康情况而定。”池云说,“养老也只是给你送到养老院,我按月打钱,等你死了给你找块墓地。” “你爸好歹也是养过你的。”大伯父叹了口气说,“你这样不应该。” “我算了一下,他总归养我不到十年,按照池家高寿基因,我算他自然死亡年龄到九十岁。如果他没活到那个时候,我会拿没用完的钱给他挑块好墓地。但如果他再跑去家里偷钱,倒到他死我都不会管他。”池云说。 “啪”地一声,池父扬手把玻璃杯摔了,碎片四下崩落,惊得卧室里老年痴呆的老爷子一连串地叫:“鬼子进村了!” “你让我现在死了算了!”池父双眼猩红,抬手过来要揍池云,“我白生你个赔钱玩意儿!你爷爷说得对,是该有个儿子,女儿都靠不住!” 姑姑站出来护住了池云,指着这个弟弟的鼻子骂:“女儿是靠不住,这事儿你们自己解决不就行了,还叫我干什么!以后排班照顾人也别叫我!” 池云看向两位伯伯,说:“你们要是也认同女儿靠不住这个观念,那你们当好老爷子的好儿子,帮他照顾好这个小儿子,他欠的所有债都替他还了,别让债主找到我家去。” 刚才还在“阿弥陀佛”的二伯母一听,立刻不愿意了:“那怎么能让我们帮着还呢!他自己输的钱!” “他们都有血缘关系,你以为呢?”池云说。 两位伯父互相为难地看了一眼。 “这里还有一份字据,你们不帮他还钱,如果到时候有债主上门去我家要钱,你们要帮忙解释清楚,我和我妈都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不能找我母女俩的麻烦。”池云又拿出来一份新的字据,“签字为准。” 眼看大家都签了字,池父突然开始嚎啕大哭,跪着爬进了老爷子的房间,叫道:“爹,你醒一醒啊,你看这个家没一个人管我!” 池云悲哀地想,这大概就是不懂法的人吧。明明一份毫无法律意义的字据,却能真的震慑到一群人。 而至于她基本的公序良俗、孝悌忠信都有,但不多,才不会在他们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中毫无还手之地。 池云回家把字据给她妈妈,让收好。 池云妈妈识字不多,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相信地问池云:“这一张纸就能管住你爸吗?” “是要让他害怕。他是觉得有哥哥有姐姐,再不济等老爷子死了也能分一部分积蓄。”池云说,“这张纸只是告诉他,如果还整天坐在牌桌上,以后没有任何人会管他。” “那你堂哥他们愿意吗?”池母担心地问。 “我跟他们说清楚了,他们知道是为了自己好。”池云说,“我还托二哥给他找了份保安的工作,去看厂子,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能养活自己。” “好。”池母终于放心了,问池云,“我今天也不出摊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池云心下一动:“你做点拿手菜吧,我带朋友来家里吃。” “对对。”池母连忙道,“你朋友来了还没招待人家,我等下去买菜,你去叫人过来吧。” 池云想到两人凌晨分别前,谢春雨问她:“天亮了能给我一个答复吗?” 池云还想逃避:“我早上有事。” “等你处理完事情呢?”谢春雨追问。 池云想,应该给她一个答案的。 晓君今天在店里,看谢春雨没出门,还特地用前台电话打过去关照她,才拨通,就看到池云来了。 “你来正好,我正问谢老板今天想去哪儿逛。”晓君看到她穿了自己手绘的长裙,又夸道,“我就说这裙子你穿肯定漂亮!” “我妈在家准备了午饭,你等下没事儿的话一起过去。”池云说,“我上去叫谢老板。” “保证没事儿。”晓君应道,“我好久没吃阿姨做的菜了。” 池云上去后,谢春雨已经打开房门等她了。 “我妈妈想邀请你去家里吃。”池云对她说。 “我收拾一下。”谢春雨今天难得的素颜。 池云在外面刷了会儿手机,又站去洗手间门口看她化妆,谢春雨从镜子里看着她。 池云看了眼时间,道:“反正还早,要不你帮我修个眉?” 池云回来没带修眉刀,已经有小碎茬长出来了。 谢春雨让她站到自己面前来,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的眉形。 “我上次自己修的,这里修秃了点,刚长出来。”池云指着左边眉毛给她看。 “看到了,你闭上眼。”谢春雨说。 闭上眼之后,感官就被无限放大,池云能清楚地感受到谢春雨的手指如何拂过她的眉毛,将修掉的眉毛扫走。 她不自觉地喉咙动了一下。 谢春雨修眉的动作时断时续,将这几分钟拉得无限长。 直到她说好了,池云才睁开眼。谢春雨还在低头看着她,看她的睁眼后的眉形是不是还需要改动。 池云微微仰着头,目光流连在她的唇部。 谢春雨的唇形很好看,认真的时候会下意识微张,唇珠就更明显了。 谢春雨侧身让出镜子让她看,“我没给别人修过眉,只修了一边,你看一眼合适不合适。” 镜子里的女人,眸中带水,左眼的眉形被勾勒清晰。 池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没说话。 “怎么了……”谢春雨也向镜子里去看。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池云伸手握住了她正在摆弄眉刀的手,往下拉了一下,谢春雨不明所以转头,池云已经凑上来了。 说不清谁更主动一点,在池云踮脚的瞬间,谢春雨已经自然地低下了头,两人嘴唇贴了一下,又很快分开。 “我们试一试。”池云说。 作者有话说: 1
第24章 谢春雨盯了她两三秒,像是在消化这句话是否还有其他含义。 池云被看得害羞,整张脸红到了耳根,她转身要走,却被一拉,整个背脊贴上了谢春雨。 她感受到了來自和自己同樣生理結構的擁抱,還沒來得及反應,謝春雨就半強勢地抬起了她的下巴,讓她側頭,大拇指从唇縫間一劃而過,帶著剛剛的洗手液清香,讓池雲不自覺地追隨。 謝春雨複又低下了頭。 謝老闆的吻和她這個人一樣,熱情、肆無忌憚。她仔細描繪著池雲的唇形,將兩人的氣息融合成一體,她如同好教的老師,啞聲提醒道:張嘴。 池云迷蒙地、順從地張口,本就占据主导的謝春雨更是瘋狂地侵佔了她的口腔,掠奪著她生澀的呼吸。她的舌重壓著她的,待她感覺下一秒就要窒息的時候,溫柔而又奢侈地給予她一絲新鮮的空氣,反反復複,直到不知是誰的喉嚨深處發出一聲輕吟。 等外间电话铃响起的时候,池云已经将整个身体支撑都放在了身后的怀抱里。谢春雨恋恋不舍地轻啄着她的脸庞,帮她平复。 几个呼吸之后,池云睁开了眼睛,她开口,声音轻哑:“是不是晓君催我们?” “嗯。”谢春雨把头埋在她的颈后,颇有些餍足的感觉,“让她等一会儿。” 晓君等着电话铃声挂断都没被接听,心里突地跳了一下,急忙又重播,这次依旧无人接听,一种不言说的预感约上心头。 还好,没等她冲上去两人就下来了。 晓君自以为隐蔽地来回打量着两人,池云看她一眼:“开车,走了。” “慢着!”晓君伸手握住她的肩膀,仔仔细细地看着。 “你干什么。”池云慌张地看了眼谢春雨,以为是她的口红沾到了脸上。 晓君发现了华点:“你眉毛怎么回事!” 两人刚才只来得及收拾好了心情,完全忘了接吻之前只修好了一边眉毛。 “谢老板正帮我修眉呢,你催得这么紧,就只修了一边。”池云说。 “你接电话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晓君讪讪。 “我车上有眉刀。”谢春雨把话接了过去,“等下去车上修一下。” 晓君又来回看了两人一眼,确认是自己多想了,这才不情愿说道:“溪口店让我过去一趟,没办法尝到阿姨的手艺了,你要是有良心就给我打包点儿过来,我当晚饭吃。” “这么着急?”池云还没彻底沦为爱情脑,关心地问道。 “早上溪口有个酒店坐地涨价,最后一间房卖到了一千八,还卖给了两个人,被曝光了。”晓君说,“连累溪口所有店都要临检,我得去店里看着。” 三人一起出门,池云坐上了谢春雨的副驾驶,晓君按了声喇叭,先她们一步离开了。 “我后备箱只有茶和酒,带给叔叔合适。”谢春雨征求她的意见,“我们先去一趟超市,我看阿姨平时工作也比较累,买点滋补的?” 池云想到上午刚解决的事情,摆手道:“什么也不用带,你去了只要说你是我在宁市的好朋友,我妈就得开心坏了,她特别希望我在外面不是一个人。” 谢春雨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笑应道:“嗯,你不是一个人了。” 池云红着脸去看窗外,飞驰后退的街景,突然发现她一向觉得破败的小城市,颜色鲜艳了许多。 等到家的时候,池母的最后一道猪蹄正在锅上炖着,马上就到时间。 她看着谢春雨大包小包的东西,忙道:“太客气了,来自己家里怎么还带东西。” “这些是从我自己店里拿的,带给您尝尝,还有一些准备的匆忙,您别见怪才是。”除了谢春雨说的烟和酒,到底还是又去超市买了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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