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循匆匆打开信,一目十行,倒吸一口冷气,“太后要发起兵变!” “什么?”皇后惊讶,兵变? 邵循点点头:“多半是广陵王被废,太后亟不可待,想要围攻京城,借以辅助广陵王登基。” “登基什么呀,广陵王身子都废了,朝臣会答应吗?”皇后摸摸自己听话的耳朵,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太后为了儿子,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呀。” 邵循将信收好,扫了顾寻一眼:“你打算怎么做?” “有我说话的余地吗?”顾寻嗤笑。 皇后认真点点头,故意气死她:“你说得对,你没有说话的余地,说了也是白说。” 顾寻气得转过身子去,一眼都不看。 皇后朝她努努嘴,转头问邵循:“我们该怎么做?” “我昨夜下去问过,下面的人都不知背后主子是谁,就连死去的副将张魁也不知,顾寻是两者联系的人。我们掌握住顾寻,就等于控制住她们,不必理会京城里的信。”邵循语气肃然,神色寡淡。 皇后习惯她的情绪,点点头:“我知道了,但是你还没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真笨,她的意思是按兵不动。”顾寻嘲讽,“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连人话都听不懂。” 皇后不为所动,死鸭子还会嘴硬,顾寻就剩下一张嘴了。她拉着邵循去角落里,“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告诉陛下?” “等陛下的人过来,在这里,我们没有可亲信的人回京传,稍安勿躁。”邵循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将自己的手从皇后的双手中抽出来。 皇后没有在意她的动作,脑子里开始想着事儿,“如果这里按兵不动,太后会不会派人过来?” “能掌控顾寻的只有顾侯。”邵循意味悠长的说一句,“若他过来,殿下该如何自处?” 皇后眨了眨眼睛,往日清透的眼睛里透着迷茫,邵循有些不忍,垂眸不敢再看。 皇后喜欢陛下,又担着顾家女儿的期望,该怎么做,都很难。 “我劝他放弃?”皇后忐忑不安,她也不知该怎么做,但理智告诉她,顾侯犯的是谋逆大罪,不可饶恕。 顾侯与太后屯兵,骗来这么多兵,无论怎么说,都是错的。 她要报恩,但也不会理智不分。 邵循低叹:“兵已成,再进一步,功名利禄都有,若是放弃,等待他的是满门获罪。” 顾侯敢去做,就不会放弃的。劝说无益。 “这可有些难办了,我保住他的性命罢。”皇后胡乱安慰自己,只要顾侯夫妻活着就成了。 想到这里,皇后豁然开朗,反过来鼓励邵循:“没事没事,我劝一劝,若是不成再说,大事大非面前,我会很理智的。” “殿下!”邵循一声轻叹。 到这个时候,皇后竟会来安慰她。她张了嘴,皇后唇角弯弯,眉眼如画,俨然自己想通了。 邵循揖礼下拜,“殿下保重。” “保重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我有分寸。”皇后故作一笑,转身朝顾寻走去。 顾寻见两人密谋归来,神色快活,自己气得不轻,起身朝内帐走去,眼不见为净。 她刚起身,皇后逮住她:“我心情不好,你给我唱首歌。” 顾寻:“……”这人脑子有什么大病。 且病得不轻! “滚!”顾寻忍无可忍,“顾与初,你别得寸进尺……” 顾寻哑然,乍见邵循手中晃动着她母亲的玉佩,一时之间,喉咙里如堵了块棉花一般,屈辱涌上心口。 “要哭了,不就唱首歌,你不唱,我捉只鸟回来唱。要过年了,别哭坏了眼睛。”皇后自觉理屈,转身看向邵循。 邵循已将玉佩收了起来,一副正经不过的姿态,“殿下去,我守着顾寻。” 皇后这才出去了。 邵循转身,目视皇后的背影,心中起伏不定。皇后性子开朗,若是寻常人,只怕会陷入痛苦中,难以抉择。 **** 承桑意派的人当天夜里就来了,一路摸索至军营,皇后出去将人带了进来。 有了人接手,邵循与皇后的任务也跟着结束了。 皇后走到顾寻跟前:“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我不聪明,你也不大聪明。” 言罢,她与邵循离开主帐,顾寻怅然若失。 顾云初与她印象中的少女大不相同,没有那股子娇气,也没有摆架子,反而像是江湖人,身上带着洒脱。 皇后将邵循送到家门口,拍拍手,准备回宫。 转身之际,邵循叫住她,“殿下。” 清正的女子揖礼,夜下身影如山。 皇后回身望着她,她也直视皇后:“殿下,将来你若离开京城,记得告诉臣。” “好,告诉你一声。”皇后不明白邵循的意思,这么正经,让她有些害怕。 邵循说:“臣欠殿下一条命,待侍奉母亲终老,臣会来寻殿下。”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这人真是糊涂,好好活你的,我现在最讨厌就是报恩的事情。”皇后摆摆手,自己困于‘报恩’中,不想邵循再走她的老路。 与其这么痛苦,不如顾家小姑娘从未救过她。 她认真说道:“邵循好好活着,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被所谓的‘恩’所困住,我当初觉得你好,是因为你与苏时她们不一样,你懂吗?” “臣……”邵循茫然,自己与苏时不一样? 皇后不再留恋,消失于深夜间。邵循久久未曾回神,苏时? **** 皇后回到椒房殿,已近天明。 皇后回来,吓得李瑶大吃一惊,“殿下冷不冷,怎地这个时候回来了,宫门开了吗?” “开了、开了,我身上都要臭了。”皇后跨过殿门,匆匆入殿。 李瑶将殿门合上,暖意盈盈。 皇后绕过屏风,里面的人回身。承桑意一袭单衣,双脚放在踏板上,眼下乌青,两人对视一眼。 皇后的眼睛不正经地落在承桑意的脖颈上。 修长的脖颈下,襟口微开,寝衣下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莹润细腻,锁骨若隐若现。 皇后眨了眨眼睛,盯着看了半晌,承桑意不慌不忙地以手捂住脖颈,“去沐浴。” “一起?”皇后起了‘色心’,笑吟吟上前,不管不顾地抱住承桑意的腰肢,不等承桑意拒绝就吻上她的侧脸。 熟悉的香气让人身心都很舒服,承桑意意外的没有拒绝,身子有些僵硬,更若稚子般抬手在她背上拍了拍,“去沐浴。” 皇后没动,“一起去。” “朕要去上朝。” “那就洗完再去。” “时间不够,朕看着你洗就好了!”
第43章 四十三章 朕看着你洗就好了? 皇后如被雷击一般松开了女帝, 见鬼一般看着她,“我自己去。” “你比邵循狡猾多了。”皇后下了定论。 承桑意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气呼呼的小皇后, “脑子变聪明了, 邵循迂腐不懂变通。” “你还不更衣?”皇后走了两步又折回来, 不要命般在她胸口戳了戳。 承桑意脸色大变,皇后快活的跑了, 一蹦多远,“我洗完去找你,你让她们准备早膳,我饿了。” “你……”承桑意哭笑不得, 不知该说什么好,回应一声:“朕知道了!” 李瑶同女帝行礼,提起裙摆去追皇后, 着急地让人去准备热水,又去找皇后换洗的衣襟。 冷清的椒房殿,在皇后的脚步中热闹起来。 榻前的女帝怔忪, 不知为何, 她的心跳了起来。 她望着虚空, 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有些高兴,情绪莫名被感染。 宫人鱼贯而入,伺候女帝更衣。 等皇后沐浴过来, 殿内空荡荡,她随意梳妆后便去紫宸殿。 来时恰好散朝, 她被内侍请去偏殿。 偏殿內备了早膳,皇后端起汤羹喝了一口, 正殿内的承桑意里留下邵循问话。 邵循将所有的书信账目都交给了女帝,没有遗留。 “朕以为你会留下一份。”承桑意随意般开口,“邵卿果然正直。” 邵循听着女帝的嘲讽之语,面上无波无澜,也没有回话。 女帝翻看着往来信件,“你的意思是顾寻是顾侯的私生女?” “不算私生女,顾侯停妻再娶,不肯认她们母女。”邵循解释,“这件事,顾府上没人知道,就连皇后都被蒙在鼓里,且顾府上有庶女,只有皇后一个嫡女。” “顾侯这么对她母女,顾寻竟然还可以为顾侯不要性命。”承桑意不屑,“可见顾寻也是愚孝之人,此人不必留,杀了。 邵循眼睫轻颤,“她也算是皇后的长姐。” “长姐又如何,她触犯国法。”承桑意冷然,“邵卿想为顾寻求情?” “回陛下,顾寻也算将才,臣想为陛下招揽。”邵循面不改色。 承桑意抬眸,细细打量着平日里以清正出名的臣工,“顾寻有何本事?她不照样被皇后擒住。” 邵循讶然,双手揖礼,眼睫轻颤:“陛下所言极是。” “好了,你下去吧,朕去见皇后。”承桑意轻松起身,疾步下阶。 她走到邵循身边,脚步微顿,“邵卿也辛苦了,此事不可声张。” “臣明白。”邵循应下,声音平平,面色如旧。 承桑意大步离开。 邵循留在殿内,不知是怎么走出寝殿的,突然有人唤她:“邵侍郎。” 邵循抬首,对视苏时好看的眼睛,不知为何,耳畔响起皇后的话:“我当初觉得你好,是因为你与苏时她们不一样。” 她与苏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邵循想不透。 苏事问道:“邵侍郎脸色发白,哪里不适?” “我无碍,劳苏探花担心了。”邵循揖礼,脚步虚浮得厉害,与苏时匆匆别过。 **** 皇后喝了一碗羹汤,女帝姗姗来迟,她抬首看了一眼,复又低头,将羹汤给她推了过去。 “很鲜。” 承桑意俯身坐下,皇后压根没空理会她,她随意搅动着汤勺,“皇后此行可顺利?” “谈不上顺利,你办的事情都成功了。”皇后夹了个饺子放入嘴里,睁大眼睛看着承桑意,“你能饶过顾侯的性命吗?” “不能。”承桑意脱口而出。 皇后微怔,嘴中的饺子也不香了,她匆匆吞下,又问:“用后位换他性命,可好?” “不好,换不了。”承桑意依旧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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