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忍不住了,又是一脚踹过去,“你一家都是狗。” 顾寻被踢得翻了个跟头,邵循喘口气,怜悯地提醒皇后:“你们有可能是一家人!” “谁和她是一家人……”皇后慢半拍,愣住后尴尬地笑,“她一人是狗,家人不是狗!” 邵循也是尴尬,抬手摸摸自己的眼睛,借以缓和气氛。 “长明,你再去她营帐里找一找,看看可有往来的书信。”邵循缓和半晌才说出一句话。 皇后点点头,转身的时候又无措:“我、我不识字呀,怎么找。” 邵循无奈扶额,不识字真的没法好好找书信。 “你带我一起去?” “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你和我说,信长什么样子。”皇后皱眉不肯,军营重地,那么多人,万一被捉住,肯定得掉脑袋。她建议:“找错了就多跑两趟,没关系的。” 邵循拉着皇后走到一次,从昨夜的火堆里找到一根没烧完的木棍。 “你看,我画一遍,你记住。” 邵循的手很长,十指修长,握住漆黑的炭棍,一笔一画,尽量画出精髓。 好在皇后是个记忆快,看一遍后就记住了,“我走了,你有危险就跑,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皇后不放心,邵循太弱了,她走到门外,打量男人一眼,上前利落人地将人一掌劈晕。 回过头来进殿,殿内梭巡一阵,最后决定将人拖到墙角,直接拴在窗户旁,而后拍拍了顾寻的脑袋:“乖,别闹腾,不然我把你的下属都杀了喂狗。不对,是喂给你吃。” 顾寻气得牙痒痒,功夫不如人,只能用眼睛瞪着眼前的少女,她气到失去理智:“你父亲在入京前已有了妻室,是你外祖以权压人,逼迫他休妻再娶,你高兴什么。” “你认识我?你刚刚怎么说不认识。”皇后愣了愣,注意到顾寻的神色变幻,“你是顾侯爷的女儿?” 完蛋了,灭九族! 皇后无助的看向邵循,嘴角一瞥,“完蛋了。” 邵循无可奈何的捂住脸颊,认命地蹲了下来,你刺激她做什么呢。 顾寻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偏首不去看眼前的人。 皇后依旧将人栓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道:“一起死罢,你不怕,我不也不怕,死的是你爹。” 大不了,将这条命还给顾姑娘。 狐狸有九条命,还是会活着的! 皇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邵循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顾寻面前:“你的意思此事是太后与顾家合谋?” “我什么都不知道。”顾寻再度回避邵循的问题。 皇后转身离开了,去偷书信。邵循看着顾寻。 殿内蓦地安静下来,冷风吹进殿内有些冷,邵循寻了个角落坐下,顾寻坐在窗口,冻得鼻头发红。 灰蒙蒙的天色在眼中慢慢变黑,邵循始终没有动过,顾寻阖眸,不知何时,邵循突然开口:“你知她是你的妹妹?” “知晓又如何?”顾寻睁开眼睛,目视黑暗。 邵循失望,道:“看来你恨她。” “恨她,但她很蠢。”顾寻勾唇笑了,“蠢得让人我不知该说什么。” “她是不懂人情世故,但你不是她的对手,看看你的下场,再看看她。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姑娘,不是顾家女儿不是皇后。”邵循语气缓和许多,“你想让她死。” 顾家谋逆,皇后岂能独善其身,轻者废后,重者自尽谢罪。 顾寻笑意深了几许,“是吗?是她自己找死,她若不帮助皇帝来这里,这件事怎么会暴露出来,将来成功,她是废帝的皇后,照旧还是死。” 顾云初为何的那日起,就是选了一条死路。 邵循压制自己的情绪,“所以你很得意?” “很得意,她的母亲害了我的母亲,我想过杀了她,但最后,这条死路是她父亲给她选的,怪得了谁。”顾寻语气淡淡,眼中却有了光彩。 邵循凝眸,没有回答。 该怎么会说呢。顾侯暗自扶持太后,却将自己的女儿推向皇帝。 无论皇后怎么做,最后都是一条死路,律法严苛,看似公平,可又不公平。 天色冷得出奇,顾寻冻得瑟瑟发抖,邵循纹丝不动,如山巍峨。 外面突然出现了脚步声。 顾寻探头,朝外看去,心提了起来,张望一瞬,却又失望。 皇后小跑入殿,“你们不冷吗?” 她利落地走过去,看向窗下的顾寻,邵循起身去点灯,“我怕引人过来。” 很快,灯火一扑而上,照亮了大半间殿宇。 借着火光,皇后将带来的册子书信都倒了出来,不忘说道:“还有些书信在地洞里,我顺势给掏了出来。” 顾寻脸色微变。 邵循蹲在地上一封一封去捡,皇后摸摸肚子,“你们饿不饿,我去找只野鸡野兔过来,你们等着。” 皇后来也匆匆,走也迅速,邵循没有抬头,拆开一封接着一封的信。 地洞里掏出来的信都是顾侯的家书。 顾寻静静看着邵循,“她竟然那么蠢,将证据就这么送到你的手上。” 邵循没有回答,皇后不识字,压根不知信上写了些什么。 皇后心思纯良,只怕也想不到自己一直都在死胡同里走着,无一人怜悯她。 “你父亲一直知晓你的存在,竟然也没有替你正名。” “说来也是可笑,你这么顾着家里,你父亲从来不想你。” “顾寻,你觉得你的付出得到回报了吗?” 邵循一目十行,将重要的信收了起来,放入自己的怀中,语气波澜不起。 顾寻没有回答。 信看过后,邵循将不重要的信都丢入火中,盯着信纸烧成一摊灰尘,最后,她看向顾寻:“我现在就可以定你与顾家的罪,可惜无法定太后的罪。” 书信都是顾侯送来是,没有提及太后,更没有太后的亲笔书信。 太后办事很谨慎,没有留下一丝把柄。 顾寻没有回答。 皇后提着一只洗净的兔子走了进来,径直走向火堆,架起来,慢慢烤。 邵循坐在一侧,看着皇后,欲言又止。 皇后不知殿内的情况,走到窗下,将顾寻带了回来,靠着火堆,身上就暖了起来。 顾寻始终不言语。邵循也没有点破二人的关系。 兔子发出滋滋响声后,皇后上前给顾寻解绑,“你想跑也可以,你跑出去,我还可以将你捉回来。” “你的语气可真不小。”顾寻揉着被绑出青紫痕迹的手腕,“顾云初,我还未曾见过主动送死的人。” 皇后被说得发懵,手上递出去一只兔腿,“你这人很讨厌,我吃完再堵住你的嘴。” 顾寻没有接兔子肉,皇后握住她的手接住,转头将剩下的兔子腿递给邵循:“累不累,我守着吧,你问得怎么样了?” “事与愿违,不好。”邵循摇首,余光轻瞥一眼顾寻,“有人不识抬举。” “那些信有用吗?”皇后咬了一口兔子肉。 “没什么用处,你找全了吗?”邵循低着头,怀中的信如同烫手的山芋烫得她不敢抬首。 行事至今,从未这般棘手过。皇后在报恩,自己该怎么做? 恩将仇报吗? 邵循一时间很难抉择。 皇后哦了一声,不以为意,只说一句:“我们还有两日。” 顾寻冷笑一声,“愚蠢至极。” 皇后摸摸自己的耳朵,抬起自己的拳头,“你再说,我就揍你!” 顾寻转过身子,不理会她的威胁。邵循这时抬头,问顾寻:“你与太后可曾有书信来往?”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寻低头咬起一块兔子肉,慢慢咀嚼,兔肉鲜美,烤得骨头都很酥脆。 皇后说道:“我找了一遍,没有疏漏的,换个地方找?” “是该换个地方找。”邵循低沉。 皇后问:“去哪里找?” 邵循说:“顾侯府上。”
第40章 四十 在主帐中找不到太后的书信, 那就只能从顾府着手。 皇后诧异,“顾侯和太后的关系为何那么好?” 最简单的一句话,顾侯为何这么死心塌地的帮助太后? 邵循摇首, 她也不解, 顾侯已是国丈, 位高权重,还要什么呢? 皇后开始胡想, “顾侯与太后有私情?” 问完,邵循眸色就变了,微微侧身,不想直视这个问题。皇后转身去问顾寻:“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寻瞪她一眼, “有你这么想自己亲生父亲的吗?” 皇后皱眉,“我也不想,你知道怎么回事?五年时间也不短了, 顾侯不顾满门危险来协助太后,要么有私情,要么脑子不好使。” 更像是后者, 脑子不好使。 顾寻冷哼一声, 没有理会她。 邵循将皇后拉至一侧, 悄悄询问:“殿下,你上回在秦昭仪身上用的小法术可能在她身上使用?” “不成,秦昭仪是死人,我只会看到死人的过往, 她活得好好的,不成、不成。”皇后急忙摆手, “我不能随便杀人。” 邵循一声轻叹,“只能移交陛下处置, 此事还望殿下与陛下坦言。” 坦言也没有用,顾侯必死无疑。 “就这么回去,太窝囊了,我去顾府找书信。”皇后不罢休,来时与承桑意说好了,三日时间解决。 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顾寻,“她也会死,对吗?” 邵循点点头。 “自己找死。”皇后嘴硬般说了一句,心中也软了下来,说道:“我也想救她呢。” “殿下去顾府找书信,有了主谋,顾府的罪就能轻一点。”邵循心思不宁,皇室相争,累及无辜,也不知是谁的错。 分明是亲母女,却弄得成了仇人。 皇后或许没有意识到严重性,顾府灭了,她这个皇后也会…… 邵循不敢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握住皇后的手,“若你做不成皇后,你还会留下吗?” 皇后低头,瞧见了自己手腕上的手,眨了眨眼,“你的手很冷。” 一句话让邵循陡然回神,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双手揖礼道歉:“臣唐突殿下了。” “我的意思是你的手很凉,可以去调养。”皇后老气横秋地叮嘱一句,“我说真的,手凉说明你身体一处不好,调养就好了。对了,你说我会不会留下,我不会留下呀。” 邵循低头,袖口中双手紧握,“你不该来报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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