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被她接了过来,里面的内容是这个朝代的诗词,还好一页只有一首,整本算下来也不过百来首,找了张纯白的宣纸,曲游拿起毛笔沾沾墨水,依葫芦画瓢地开始抄写。 曲浅鱼见状,倒是松了口气,她本以为按照这人好吃懒做的性格,会不愿意抄书的,二人又要掰扯一番,自己不是话多的性子,真的很讨厌麻烦的事情。 若不是这人和自己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曲浅鱼或许连多余的目光都懒得给与半分。 很是自然地挑了一本经书开始翻看,就连垂下的睫羽都显得恬静温柔,两人之间难得如此安静,曲游在一次抬头间突然愣住了,形状漂亮的桃花眼里刻满了惊艳的神采。 随后,赶紧抽回理智的她抿了抿唇,在和曲浅鱼对上目光时恢复了清明,“二姐,我自己抄就好了,等我抄完了给你看,可以吗?” 这句话的意思,是逐客? 繁密秀气的柳叶眉蹙了起来,性子里的冷清让曲浅鱼合上经书,嗓音平缓道:“若是有不懂,我可以给你讲解,不过如果你不需要的话,我就先走了。” 只是觉得有个人陪在旁边好奇怪,特别还是自己的老板,抄着抄着就会浑身不自在,但好像自己误会了曲浅鱼的用意,她居然不是想要监督自己吗?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生出了些许被肯定的欣喜,就好像和之前那个肆意妄为、不服管教的纨绔划分开来,曲游稍稍捏紧了一些毛笔,解释着:“感谢二姐的好意,不过我都看得明白,和我待在一起可能会打扰你看书,不然……” “不会打扰,你抄写你的便是。” 说完后就又翻开了书,那副沉静安然的模样验证了她的话语,无奈地撇了撇嘴,明白自己如果再说话才是“打扰”,曲游抿着唇,也投入了进去。 一下午的时间足够她抄完那本书,算得上聪明的那一批,不然也不能理科学得好好的突然转去学了美术,还考取了中央美院,一百多首诗抄下来,也算是记住了很多字,就是这毛笔过于难拿,曲游揉着手腕,邀功似的把成堆的宣纸往对面挪去。 “二姐,我抄完了。” 闻言,这才从文字里抽离,曲浅鱼看向那些诗词,清透的瞳孔表面闪过一丝惊疑,纤长的指尖一一翻过那些纸张,最下面的字迹还模糊不清,几乎可以用“墨团”来形容,可是越往上,尤其是最新的那一张,墨水都还没干,但已经可以看出隐隐的笔锋,看着有些钝,却能想象到日后的凌厉。 眉心微微敛紧,她道:“曲愿睢,你倒比我想象中要聪颖许多。” 被老板夸奖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尤其看曲浅鱼那模样好像在深思什么,曲游身子都不自觉绷紧了,找补道:“我本来就很聪明的好不好?只是不想把心思放在这些上面罢了。” 这女人真的不要太敏锐,怎么感觉她无时无刻不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那你为何突然回心转意了?” 反问的话语还是很符合曲浅鱼性格的冷冷淡淡,仿佛只是闲聊,但心里有鬼,曲游听着还是有些心虚,食指的指骨下意识蹭了一下鼻尖,“因为不想再被所有人厌恶了啊,虽说父亲和下人都不说,但我看得出他们是看不起我的,再过三年我就及冠了,还要被授予官职,我不想再当废物了。” “没想到,七弟原来看得出来。” 语气淡漠,曲浅鱼甚至抱起了双臂,一副审视打量的冷静模样,“不过,你还是没说,为什么会产生这些想法,曲游,这些天,你给我的感觉变了许多。” 心脏在这一瞬间发出警报,就好像悬在半空无法下落,被叫了本名的曲游有着源自于打工人身体里本能的害怕老板,尤其,她确实变了一个人。 尬笑的表情当然被看破了,还没找到理由,她却见曲浅鱼站了起来,落下的衣袖都显得清绝无双,“我倒是不想追究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希望你注意一些身份,我不想被你连累。” 随后,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女子回过头来,眸光冷淡,“走吧,今晚有拜师宴,差不多到时候了。” 拜师宴? 剧情里面好像是有这么一段,曲游赶紧收拾好自己有些紧张无措的心绪,愣愣地跟了上去。 好在曲浅鱼确实也没有再询问她为何会有如此之大的变化,只是耐心地解释着,“你们那边有四位夫子,一位讲述经书,名为柳育,曾经教过父亲,鬓角发白的便是他,你记得礼貌一些,第二位教授诗词,名为苏青,相貌最为俊秀的便是他,他曾与太子太傅的祁家交好,如今有些落寞,你好生对待,不可显出差别。” 话语顿了顿,或许是见曲游的神情若有所思,她补充道:“前些日子,祁家因私吞赈灾银粮被抄家,你可知道这件事?” 当然知道,这可是女主的身世背景,曲游却摇了摇头,“我不关心这方面的事情,听二姐说了才知道。” “嗯,如今知道了就行,还有另外两位夫子,一位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教习武艺……” 还是第一次,对曲浅鱼的印象进行了全面的刷新,毕竟她给自己科普的模样温柔又认真,不带丝毫对自己的歧视,只是平铺直述地介绍着四位她即将相处的夫子,曲游背着的手缓缓握拳,在到达宴会厅外时终于鼓起了勇气,她认认真真地看着那双在夜色中仿佛闪着光的眸子,道:“二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愿意帮助我这样的人。” 剩下的话语藏在了心里,曲游觉得其实不止自己发生了改变,曲浅鱼也是的,她没有与裴澜疏成婚,没有成为深闺怨妇,没有对祁琏雨做出陷害的事情,反而成了太学第一年招收女学生的夫子,能够帮助更多女子学习知识,还愿意帮助自己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讲述的时候温软平和,是令人想要亲近的模样。 也是第一次,她完全放下了偏见,道谢的神情真诚极了,这眼神却让曲浅鱼愣了一瞬,凤眼垂了下来,显出些许不自在来,“不必谢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记得注意自己的身份,少喝些酒,保持清醒,我走了。” 莫名的有些想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曲浅鱼是在口是心非,有些扳回一城的喜悦,曲游“嗯”了一声,摆摆手道:“二姐再见。” “快进去吧。” 因为女学生有自己独自的拜师宴,曲浅鱼就离开了,曲游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也转身进了宴会厅,一时间,四周都亮了起来,人声鼎沸,应该已经开了有一会儿了,落座的、攀谈的、打量的,各种各样的视线令人有些不适。 不过也是,自己这臭名昭着的,他们这遮掩着嫌弃的目光也不算意外。 曲游无所谓地笑了笑,看向上座的夫子们,根据曲浅鱼的描述,还是挺好认的,本想先去柳育那里行个礼,毕竟是教过自己老爹的人,但可能是因为他资历最高,围着的学生已经自觉排起了队,都是想拜入他门下的。 四条队伍,长短很是清晰,果然苏青那里最为冷淡,曲游倒了两杯茶,很是自然地走到了那一片空地,“学子曲游,拜见苏夫子。” 相貌俊秀周正,还显得有些意外,苏青一时之间并没有接过那杯茶,只是让正在行礼的曲游直起身,“你是,曲相家的七公子?” “正是。” “你可知,我喝了这杯茶,你就是我门下的学生了?” 苏青应该是以为自己不懂这些礼教,所以在提醒,不过曲游本就想拜他为师,所以点了点头,“学生知道,这番前来敬茶,就是想恳请苏夫子收我为徒。” 想要帮女主家平反,自然要和苏青打好关系,原文里面男主虽然拜了苏青为师,但日日舞刀弄枪,只是个挂名学子,而苏青作为看着祁琏雨长大的人,也看不惯裴澜疏那明明喜欢却不敢表露的怯懦模样,便不曾给过半分好脸色,长久下来,他们师徒都快成仇人了。 不过,曲游不一样,她不懂武术,不会日日溺在教习武术的任酒夫子门下,也会好好跟着苏青学习,打好关系后再问问那祁家的情况,应该是可以的吧? “为何?曲相不曾告知过你该拜哪位夫子为师吗?” 面上的疑惑很是明显,此次太学开班招了四十名学子,来自己这里拜师的加上曲游也不过两人,只要聪明一些应该都会知道要和自己这个执意为祁家平反的人划开距离的吧?怎么她还巴巴地凑上来? “父亲没说过,是我自己想拜苏夫子为师,可是在下名声过于不堪,苏夫子不愿?” 不等苏青说出“不敢”二字,又有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他和曲游的对话,身量细瘦的公子端着茶走上前来,道:“在下任棋,也想拜苏夫子为师。”
第13章 敌视 不是,这又是哪位啊? 看完了全文也没听过的名字,尤其自己和苏青正聊着呢,这炮灰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有些不开心地抿了抿唇,曲游还没开口说话,那任棋就看了过来,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曲公子,苏夫子既然还没喝你的拜师茶,就请自觉一些,别打扰我拜师。” 什么人啊,拽什么二五八万呢? 有些错愕,或许是穿书过后就没有遇见过这么敌视且看不起自己的人,或许是碍于身份,那些人即使讨厌自己也不会表露出来,就连曲浅鱼都只是不屑和嘴毒,这任棋却把嫌弃清清楚楚地写在了脸上,高高在上的,看自己就好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曲游皱起了眉,终于有了自己那臭名声的实感,不过很会安慰自己,而且也是把自己和原来的那个纨绔划分开来的,她收起那些情绪,淡淡道:“苏夫子都还没拒绝我,你一个还没入门的,哪来的资格教训我?” 要说苏青现在是什么想法,他其实是懵了的,在被指派为太学新一任的夫子时,其实预计的是自己门庭冷落,不会有人来拜师,但第一个是裴将军的嫡子,未来的少将军,第二个是曲相家的嫡子,再过三年就会封官拜爵,这第三位,来头可也不小…… 这是怎么了? 好在长到这个年龄也算见多识广,苏青整理好那些惊讶与诧异,先端起了曲游递来的拜师茶,“抱歉让曲公子等了这么久,我只是怕你不懂这茶水的含义,以后,便由我来教授曲公子了。” 到底还是有些少年人的得瑟与沉不住气,在苏青喝茶的时候,曲游小着声音阴阳怪气,“哎哟,谁让我下去来着?” 就在任棋脸色变得很不好时,苏青又接过他的茶水,无奈道:“任公子的拜师茶,我也一并接受,你们日后便是同门兄弟,要和善一些相处。” “我不明白,苏夫子为何要接受收这么一个废物为徒?” 不是,哥们儿你说两句得了?怎么还得寸进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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