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疑曲游知道的并不全面,也想得知曲游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情。 “知道你曾名满京城,才情过人,按照婚约嫁给了众人皆称赞的少年将军裴澜疏,可是却在新婚当夜独守空闺,一度沦为全京城的笑柄,哪怕你深入简出,想要在后宅安心度日也总不得安宁,迫不得已,你也用上了手段,将裴澜疏后院的女子一一遣散,本以为日子总该好上一些,又因为我,曲游的欺君之罪被抄了家砍了头,裴澜疏踩着你的尸身登上皇位,与祁涟雨一生一世一双人。” 看来大致经过她都清楚,那么,自己耍的那些手段,曲游知道的又有多具体呢? 神色中的紧绷并没有丝毫放松,曲浅鱼像是已经想到了这人失望离开自己的模样,反而自嘲似的笑了笑,问: “你可知我对那些女人做了什么?” 原文里没有仔细描述曲浅鱼的做法,曲游只在浅显的描述中知道她把所有妾室一一赶走,而且在祁涟雨这个主视角中,她好像只看到了些普通的宅斗手段,并没有特别阴狠的。 所以,曲游摇了摇头,道: “我只知道你对祁涟雨做了些什么,只是些小手段,让她尝尝你受到的痛苦罢了。” “为何你只知道祁涟雨的事情?” 不知道该如何将穿书一事和盘托出,也不知道曲浅鱼会如何看待自己只是一个书中的人物,曲游便想了想,以可以理解的程度说: “我之所以会知道你的经历便是源于后世的一本书籍,其中以祁涟雨的视角写了她从罪臣之女到一国之后的传奇经历,一切的剧情都围绕着她,所以我只知道她经历的那些。” 这么说,也算不上说谎吧? 想到这里,曲游的神情很是坦荡,曲浅鱼倒也没有怀疑,只是又笑了起来,道: “那本书里面的我,一定是画本子里给女主使绊子的坏女人吧?” 曲游从前很喜欢看曲浅鱼笑,因为她性子冷淡,平日里也常常无甚表情,可是这会儿的笑容却让自己光是看着就会觉得揪心,明明就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却强撑出闲适用笑来掩饰。 叹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手腕却被拉住,曲游一时不察,扑倒在了曲浅鱼身上,额头磕到锁骨上,两人的肌肤都红了一片。 “嘶——” 还不等曲游问这是做什么,脖颈又被环住,此刻夜色朦胧,本就没什么光亮的房间内,身下的曲浅鱼眸子暗得可怕, “若是我曾经杀过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狭窄的空间内空气都变得稀薄,环在后颈的那只手逐渐掐住了自己的喉咙,并没有用力,却像暗处的毒蛇吐着信子,曲游咽了下口水,努力消化自己听到的话语。 什么意思?曲浅鱼杀过人? 在曲游的印象中,曲浅鱼一直都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外表清绝冷艳,如雪顶上的高岭之花,众人皆赞她文采斐然,才貌双绝,但其实内里又是个很拧巴很冷漠的人,领地意识很强,独占欲爆棚,哪怕对裴澜疏无意也不愿被挑衅到头上来。 但是,曲游从没想过她手上会沾染鲜血,原文里也没提到啊,难不成那些妾室都是被…… 想到这里,表情都凝固了一瞬,曲游震惊地看向曲浅鱼,目光里透出第一次完整认识她一般的陌生。 也正是这个眼神,彻底刺痛了尚存一分期待的女人,她将大拇指按进脖颈那剧烈跳动的脉搏,曲浅鱼的眼角滑落一滴清泪,眸光黯淡, “怎么?害怕我了?” 不得不说,确实有点不知所措,但曲游一旦想想这些天的接触,她完全无法将曲浅鱼想成那般手段狠辣的模样,也极其后悔自己让她露出这样失望到极点的神情。 眼前的女人眼眶湿红,面色紧绷,像是憋着一股子委屈,却又不愿表露出来,只想等着那个她期待的人发现,再拉扯一番后才肯低头,多可爱啊。 整理好了那些无措,曲游直接低下头,在弧度圆润的指甲顺着自己的下移刺入脖颈后吻上了曲浅鱼沾染苦涩的双唇,带着眼泪的吻有多苦,她这才知道,但知道曲浅鱼的心里怕是比这要痛上十倍百倍。 她又一次让性子矜持的曲浅鱼哭泣了。 甚至眼底也翻涌起来些许酸涩,汇聚在一起也成了眼泪,曲游坐起身,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双眼,故作轻松道: “谁怕你了?无论你从前经历了什么,我只在乎眼前的你。” 轻轻地喘息着,脑袋都变得晕晕乎乎的,曲浅鱼的眸子中流露出笑意,像个不知足的孩子一样非要进一步试探索要承诺, “你当真不怕?我曾经将发簪扎进了一个人的胸口,而那个人……” 说到这里,她借住腰力在美人榻的头前起身,同曲游鼻尖相抵,轻启的唇瓣吐息如兰, “就是这样压在了我身上。” 什么? 一时之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像是被曲浅鱼香晕了,曲游愣了好几秒,随后才陡然醒悟,诧异地问: “什么意思?谁会这样压在你身上?” 轻笑了一声,不堪的过往在脑海中浮现,曲浅鱼发觉自己也变成了自己过去一向看不起的人,用悲伤经历来博取同情的弱者,她主动袒露这段遭遇,不就是为了看曲游心疼的眼神?想告诉她其实自己做了那些下作的事情只是为了自保。 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原文已经很模糊了,并不知道谁会有那个胆子来折辱裴澜疏的正妻,曲游又靠近了一分,甚至拉住了曲浅鱼的两只手,带着气愤问: “是裴澜疏吗?他这个伪君子,不是只……”爱祁涟雨吗? 话语又被打断,因为唇上袭来的柔软,像是果冻的触感,却更为细腻,仿佛能够感受到挺翘的唇珠擦过自己的舌尖,曲游被带着把曲浅鱼压在了塌上,疑惑的目光满是温驯,如认真注视着主人的小狗。 画地为牢似的,曲浅鱼甚至有些羡慕那瞳孔里倒映出来的自己,她偏过头喘息,问: “你看着这样的我,会有欲望吗?” 这还用说吗? 眼底的渴望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但是知道曲浅鱼性子矜持,这句话绝不是在邀请自己,曲游努力让眼神变得清明,声线低哑, “为何这么问?” “曾经,裴澜疏带回来一个女人,我不记得她的名字,只知她姓魏,容貌出众,性子却极为善妒,她看不惯我占着正妻之位,买通了我身边的人给我下药,又随意找来一个男人扔进我的房间,那时的我或许就是如今这副模样。” 说到这里,曲浅鱼顿了顿,似是故意要让曲游看清她此刻的样子,后者也垂下目光,自上而下扫过,沾染迷离水色的眸子,微微红肿的双唇,脸颊与耳尖都被艳色渲染,凌乱的衣襟散开后露出些许白皙的肌肤与浅浅的沟壑,高岭之花跌落神坛竟是如此的糜。艳妖冶,写满欲。色。 喉咙滚动了一下,曲游捏紧了拳,已经彻底意识到曲浅鱼即将吐露什么,以及之前自己的误会,她忍着心疼的哭腔,问: “然后呢?” “那日我正在睡梦中燥热难堪,直到男人的身子压上来我才惊醒,那人的容貌至今还是我的梦魇,在他即将扯开我的里衣时,我将放在枕边的发簪拿起,在极度惶恐不安的情况下杀了他。” 诉说着的嗓音很是平静,但曲游从她说到“梦魇”二字时的轻颤可以知道曲浅鱼只是在硬撑,又从身下微微发抖的身子可以得知她在害怕,害怕回忆那段过往。 那怎么还要自揭伤口将这些事情说给自己听呢? 颇有些受宠若惊,也像是突然间多了些责任感,毕竟以曲浅鱼的性子,能够这样袒露过往一定是极难的事情,她却哭着同自己都说了,或许还是被那个陌生的眼神刺激到了吧。 越发后悔自己的不沉稳,曲游低下腰抱紧曲浅鱼,压抑着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又让你难过了,我没想到你说的曾经杀过人会是这样,我也从来都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些事情。” “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告诉你这些?” 上方溢出泪水的桃花眼懵懵懂懂的,自然是不知道,曲浅鱼轻轻地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眼角的水光,道: “哪怕你不知道我的苦衷,也选择了抱紧我,亲吻我,所以我知道,你就是我认定的,会坚定选择我的人。” 曲游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定定地看着那清透明亮的眸子,里面清晰映出一个自己来,像是曲浅鱼的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哭过的嗓音软软的,含了水一般, “那你呢?该告诉我你的秘密吧?你为何会来到这里,从前又在做什么,未来可还会离开?” “我原名便是曲游,也长现在这个样子,在我的家乡时是个画漫画的。” 说到这里,细心地瞥见曲浅鱼眸中的困惑,曲游解释道: “漫画你可以理解为这里的画本子,我从前便是画画本的。” 曲浅鱼点了点头, “所以你现在也算重拾旧业?” “嗯,毕竟我也没什么一技之长了,就只能画个画养家糊口。” “这是说的什么话?” 双颊被手心捧住,还被故意地往中间挤了挤,曲游因此有些口齿不清, “我这文不成武不就的,可不就是……” 揉了揉这手感极佳的脸颊,曲浅鱼笑得温温柔柔,道: “我不管,你在我眼中便是最好的,不许诋毁自己。” 心动的感觉突然具象化,一瞬一瞬跳动的脉搏里写满欢欣雀跃,曲游察觉到自己脸不自觉地热了起来,不好意思道: “好啦我知道了,以后不会那么想了。” “那你继续说吧,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嗯,我家庭情况很简单,只有我一个人,也没有谈过恋爱或者说喜欢谁,来到这里的契机便是我看了那本讲述祁涟雨经历的书,看完书的当晚便来到了这里,成了这里的曲游,而那天,正是裴澜疏来退婚的日子。” 还在思索要不要透露其实现代自己就认识她,但是还是有些难以将两个时代的曲浅鱼划上等号,曲游打算暂时先闭口不谈,只继续道: “我看了原文后,其实对你印象不太好,便想去会客厅凑凑热闹,结果你的表现完全不符合书里描述的那样,我就有些奇怪了,再加上你后来让我帮你退婚,又知道我的身份,我就猜到你可能是重生了。” “原来如此。” 脑中思索着曲游给出的信息量,但心底到底在意的还是这人是否能留下来,曲浅鱼抿着双唇,看向曲游的目光藏着不安, “你说你是看了一本书便来到了这里,可是‘离魂’症?” 听说过古代有“离魂”的说法,甚至还有世家大族会找道士来跳大神,所以一开始不敢表现的过于脱离原身,只能一步步“迫于”曲浅鱼的威压进行改变,但是自己这穿越可是跨越了两个世界,怎么会只是简简单单的“离魂”? 摇了摇头,曲游道: “应该不是,我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若是‘离魂’也该是在我熟悉的世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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