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迟疑地行了个礼,听闻人祺的话,似乎是已经在这里听她们讨论许久了,曲游尴尬地笑了笑,道: “公主怎么在这里?” “听你们聊得有趣,便驻足看了看。” “有趣?” 自两个人的氛围被打破以后,面色就微不可查地变得冷凝起来,曲浅鱼轻轻拧着眉,淡声道: “看来公主与七弟的想法不谋而合,是我过于计较现实了。” 怎么这句话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曲浅鱼好像不怎么开心,但算得上情商谷底,曲游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和七公主拂了她的面子,便笑着改口道: “没有没有,二姐的想法也是对的,生活就是现实嘛,总不能靠浪漫主义过一生。” “浪漫主义?” 本就不放松的眉蹙得更紧了,尤其在发现闻人祺无师自通一般明白了这个从未听过的词语的意思后,曲浅鱼觉得心里那块堵着的地方更为呼吸困难,嗓音也缓缓沉了下去, “公主听过这个词?” 作为现代人,当然明白“浪漫主义”的意思,不过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古代是没有这个词的,闻人祺看了一眼略显惊慌的曲游,又很是淡定地看向曲浅鱼,笑着说: “嗯,在一些描写番邦的书籍里看到过,浪漫主义是指较为理想或者说脱离现实的重主观性,自我想象与自我情感的描写风格,外邦经常使用这个词。” 心里松了口气,曲游在发现话语漏洞的下一秒就紧张得呼吸都放轻一些,毕竟曲浅鱼这人真的很聪明,而现在的自己,还并不想掉马甲。 心情似乎很差劲,却因为良好的表情管理显得仍然像是平常那副古井无波的臭脸,曲浅鱼点点头,本想追根究底去问是哪一本书,自己博览群书怎么会没有看过,却在发现两人很是明显的眼神交流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知识面太窄了,多谢公主告知。” “怎么会呢,曲夫子可是我努力的方向,我只是爱看些奇奇怪怪的书罢了,算不得什么学问。” 同样很是自谦,更何况曲浅鱼一个古代人,根本不可能得知现代用语,闻人祺在低下头的那一秒稍稍心虚了一下,抬起后又恢复了平常的笑容, “那就别争了吧,反正考试作画本来就考学子们的想象能力,天马行空些又何妨?回去休息吧,晚上还有策论要考呢。” “嗯,公主再见。” 听着曲浅鱼和闻人祺告别,又看着那道红色身影走远才收回目光,感觉两个人独处还不如三个人一起闲聊,因为哪怕情商再低,曲游也能感受到此刻的低气压,她尬笑两声,摸了摸后脑勺, “二,二姐怎么这样看着我?” 冷冰冰的目光毫无收敛,仍然若有实体一般戳在了曲游身上,曲浅鱼微不可查地轻哼一声,说出口的话语语气低沉, “我还想问呢,七弟为何一直看着公主?” “什么?” 真是好大一口黑锅,闻人祺走得很快,曲游那眼神拢共也就停留了三秒钟,怎么成了曲浅鱼口中的“一直”? 桃花眼都瞪大了一些,曲游的面上写满了冤枉, “我哪里一直看着公主了?二姐莫不是又在担心我心慕公主了?我真的没有啊,若真要说喜欢,我与衿宣日日相处,怎么说我也该喜欢你吧。” —
第40章 试探 自己一下不经脑子说了什么话? 反应过来后脸颊瞬间变得爆红,放在本就瓷白的肌肤上更为明显,曲游抿紧了唇,却格外在意曲浅鱼的反应,以及响应。 或许这些话也不是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只是早就憋在心底许久,想要冒出头来大胆试探一番。 试探什么呢? 曲游看向曲浅鱼蹙起的柳眉,心脏像是没了个落点,漂浮在半空中,等待着她的话语决定起飞还是降落。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曲浅鱼红透了一张脸,低声训道: “放肆!你我如此身份,你可知那番话已是大逆不道?” 原来,试探之后得到的结果会令人如此难堪吗? 都还没尝到喜欢一个人的甜,曲游率先就体会到了苦涩的心情,她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声音通过骨传导来到耳边时,似乎连自己都要信了这幅装出来的吊儿郎当做派, “二姐,我就开个玩笑,不必当真。” 并不是曲游理解的气红了脸,反而是在羞窘作用下脸颊不可控地升温,曲浅鱼藏在宽大袖口里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她原本悬在空中的心脏在听到“玩笑”二字时陡然坠落,嗓音也泛起了比清秋还要冰冷的凉意, “这般玩笑话,日后不许再提。” “好,二姐的话,我自然会放在心上。” 从善如流地应答着,本以为这样听话的自己会让曲浅鱼开心一些,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时却看见了她仍然没有放松的眉,曲游愣了愣,只能苦笑着安慰自己,曲浅鱼应该不会是因为见了自己就不开心吧。 或许只是因为她刚刚说错了话,那么日后不说便是。 更何况,曲游悲哀地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思考过曲浅鱼有可能也会喜欢自己这个选项。 毕竟,她是名满京城的大才女,只是因为有着同样的秘密才让自己窥得了些许柔软与温暖,曲游深知无论是原身还是现在的自己,都配不上曲浅鱼。 那还不如早日多赚些钱,逃离有关原身的一切。 打定主意后,也没那么悲观了,曲游笑着看向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曲浅鱼,道: “二姐,太学可有规定几日一休啊?休息日可以下山吗?” 不知这人为何思绪转得如此之快,但思索了一番后,曲浅鱼淡声道: “十日一休,可以下山,今日分班考结束之后,夫子们要批改卷子,商议分班,明日你们学子便有一日旬休,怎么,你下山有事?” 倒也不打算瞒着,毕竟就算瞒也肯定是瞒不住的,曲游点了点头, “嗯,明日我要下山做些事情。” 本来脱口而出就想问“何事”,但是性子极为敏感,自然能够察觉到从曲游说了那句“怎么说我也该喜欢你吧”之后她们之间突然变得很是奇怪的氛围。 若是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或许是“粉饰太平”吧。 曲浅鱼在多次否认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对曲游生出了些许不该有的心思,那些光是看见她与闻人祺有交集就会产生的情绪波动说明,自己其实也并没有表现出来的如此清冷淡泊。 不过,这些情感与独占欲都还在可控范围,曲浅鱼是个理智的人,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与曲游产生任何结果,就算暂且不提她们尚且同在曲家的亲“姐弟”身份,也不在意二人同为女子,就说这一会儿一个性子的曲游,毫无定性的人,在对待感情上自然也不会从一而终。 无法否认,虽说表现出来的可能是个性冷淡的模样,但其实曲浅鱼有着自己的坚定与骄傲,若是认定了一个人,无论是耍手段还是用心计,她都会牢牢把握住对方,但若是对方不忠…… 或许那份爱意会化为千百倍的恨。 不愿自己露出那样失控且锱铢必报的样子,曲浅鱼忍下繁杂的心绪,克制着所有情绪,道: “让曲季陪着你去吧,安全一些。” “好,我还要回一趟曲家,二姐需要我带些什么回来吗?” 明天只是学子放假,曲浅鱼这个夫子还要继续上课,若不是如此,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说出“我同你一起”这种冲动却又并不后悔的话语。 于是此刻,她略显低落地摇摇头, “不必,你平安归来就行。” 心底又一次生出了触动,曲游在勉强压抑住那些又要冒出头的大胆猜测后,只能苦笑,心道曲浅鱼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令人心动。 捏紧了指尖强迫让自己恢复了正常的语气,曲游笑了笑, “嗯,二姐放心。” 她们一边说着,也一边往院子里走去,这会儿也快到达目的地了,曲浅鱼却扫了一眼并无旁人的四周,复杂的嗓音中只能听出些许疑惑, “你……为何今日一直唤我二姐?不是说了无人处不必如此见外吗?” “二姐”这个称呼,若是说实话,曲游是不喜欢的,它强调着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却存在亲缘的关系,也诉说着她们的毫无可能。 可是它也成了自己不单纯心思的最后一层遮羞布,仿佛以这个称呼去唤曲浅鱼,那些辗转反侧,难以割舍的情感就能全部掩藏起来。 曲游抬眸看向曲浅鱼,夕阳西下,暖色的光晕打在线条明朗的侧脸上更显柔和,渲染出一片油画般的色彩斑澜,本就是极为出色的冷白皮,这会儿仍然在全然的暖色调里生出两分清寒出尘的凛然绝色,抿紧的桃花唇瓣上少了些许血色,她在紧张。 得到这个认知时,曲游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的,可是曲浅鱼讲究礼数,说话时看着对方是基本礼仪,她却看也不看自己,手指攥得紧紧的。 喉咙里滑过一丝干痒,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曲游刻意出现在曲浅鱼的视线中,在那一片惊讶之色里面笑了笑,眉眼弯弯, “衿宣不想与我见外吗?我记得二姐的名字是曲浅鱼,我可以叫你浅浅吗?” — 我终于考完教资了,学得想死
第41章 雨大 浅浅? 从未被称呼过的迭字就像在含笑的温润嗓音里获得了生命,简简单单两个字节却令空气都滞缓下来,曲浅鱼眉梢轻蹙,垂下的睫羽纤长繁密,挡住了眸光中流转着的淡色光晕, “曲游,你从何处学来的这些做派?” 闻言,痞笑着的唇角逐渐抿紧,曲游忍下并没有得到响应的低落,故作漫不经心道: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翩翩公子啊,二姐难道不知道吗?” 或许原本细长的狐狸眼里还有三分欲语还休的笑意,此刻却全然化成了寒凉,曲浅鱼抿着唇角,似笑非笑, “嗯,七弟其实连公子也算不上。” 说完,她转身便进了属于自己的那一间房,素色衣裙的下摆稍稍扬起,也不知是否因为赌气,向来心思淡漠的女子步伐都大了三分。 鼻腔里缓缓呼出一股子憋了许久的浊气,垂眸又抬起后已经看不见其中的深思与挣扎,曲游无所谓地笑了笑,同样迈步回房,心道没什么好纠结的,她和曲浅鱼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躺在床上也不知胡思乱想了些什么,居然就那样睡了过去,再醒来时窗外已经融入了月色,曲游仗着原身接触过些许武艺,鲤鱼打挺起身后就赶紧穿上了外衫,再也不会像刚来时那样笨拙,她熟稔地系好绳结,玉白腰带束缚住纤瘦的腰身。 铜镜里的公子眉目清隽,皎如日星,清朗周正的相貌因为唇角那丝习惯挂着的笑意而显得有些不着调,却又因为天生的含情目平添三分肆意张扬与少年意气,并无过多打扮,仅仅是纯白的圆领绸衫,这通身温润的气质却已然可以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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