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荒唐了。 来这里的路上,齐煜设想过很多种可能的遭遇,但没有一种是这样的——如果是一位郡王,或许她的感觉还不会那么荒唐,毕竟齐煜知道,自己的容色是不错的。见色起意,对那些男人而言,似乎也是很寻常的事。而且通常来说,一个男人想要折辱一个女人,往往会用这样的手段。 可她和巫洛阳都是女子! 当然,现在这个问题可以暂时往后放一下。 因为不管长乐郡主究竟是怎么想的,此时的齐煜,都根本不可能改变她的念头,所以纠结“为什么”毫无意义,她现在要想的,是自己该如何应对。 齐煜本来的想法,自然是宁折不弯的。即使是皇亲贵胄,也不可能让她低头,长乐郡主越是嚣张跋扈,她就越要让对方知道,权势并不是万能的。 但是巫洛阳不按常理出牌,彻底打乱了齐煜的准备。 她们都是女子,巫洛阳也不能真的对她如何,在这时“宁折不弯”,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了。 似乎是没有听到水声,外面传来催促的声音。齐煜收回思绪,决定先静观其变。 她扯开了腰带。 沐浴过后,换上一套崭新的衣物,齐煜又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屋子里布置得十分舒适,地上铺着厚厚的毡毯,脚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视线所及的家具上,也都盖着布,布料上还绣了各种花样,椅子和软榻上铺着皮毛的垫子,一看就知道很软和。 靠墙的桌子上摆着瓶炉三事,香炉里青烟袅袅,正燃着一种味道很甜的香,前面供着几样时兴的水果。 旁边有一道珠帘通向内室,能隐隐看到床榻的影子。 齐煜猜想这里应该就是长乐郡主的寝室了,便连忙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这屋子里生活痕迹很重,到处都散乱地放着各种小物件。 齐煜一开始有些惊讶,心想这府里许多仆人,沐浴都有两个小丫头伺候,怎么屋子没人收拾?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些估计都是郡主惯用的东西,要随手能碰得到才好,自然不会让人收拾。 她打量完了,谨慎地选了一条靠下首的椅子,坐了下来。 这一坐,齐煜才发现,这椅子远比自己所想的更舒适,人坐在其中,三面都被妥帖地包裹衬托着,叫人不由自主就放松了筋骨。 这与齐煜自幼受到的教育是完全背道而驰的。 在她的观念里,人应该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哪怕是静室独处,也不可过于放纵,更不可耽溺于舒适享乐之中。 然而她实在是太累了,本来想端起架子,但不知不觉,竟然就靠在椅子里睡着了。 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等齐煜惊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点起了灯,燃香的气味更浓了,那香气如同有实质一般,层层叠叠地笼过来,为本就昏暗的室内再添了几分飘渺。 巫洛阳就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正盯着她看,也不知看了多久。 齐煜连忙坐直了,也静静地看向对方。 巫洛阳也换了一套衣服,应该是沐浴过,长发披散下来,没有梳起,自然也没有插戴那些金碧辉煌的首饰。青丝如瀑,灯影昏黄,倒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可憎的嚣张跋扈,竟是个妙龄的女郎。 然而一开口,那种气氛就彻底被打破了。 “椅子舒服吗?”她问。 齐煜不说话。 虽然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发展都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但是齐煜也没有忘记,自己被抓到这里,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 她和秦星阑没什么感情,也知道秦星阑早走退婚的意思,只是如今齐家落魄,随意退婚,名声不好听,所以还在等一个时机。 然而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秦星阑对她的态度就变了,一开始是吁寒问暖,之后见她不假辞色,又改成给她送信,信里都是他自己写的文章,齐煜也是不看不回,时间长了,大抵是失去了耐心,秦星阑便也不再白费功夫。 如此,齐煜自然以为他已经放弃了,进而认为对于退婚这件事,彼此之间应该已经有了默契。 谁知秦星阑竟会御前拒婚,还把她拎出来做了理由! 齐煜自己都还在茫然,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人就被抓到这里来了。 在这件事里,秦星阑固然很有问题,但是这位长乐郡主的行事,更加莫名其妙! 巫洛阳等了一会儿,见她完全不理会自己,不由得板起了脸,冷笑道,“本殿下的床更舒服,你既然是来睡觉的,又何必在这椅子上睡?” 说着一抬下巴,朝内室示意了一下,“去,给本郡主暖床。” 齐煜坐着没动。 巫洛阳眯起眼睛,“要我叫人进来请你吗?” 这句话让齐煜想到了那两个健壮的仆妇,也听明白了巫洛阳潜在的意思:让人来请,到时候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之前被抓过的两条胳膊还在隐隐作痛,齐煜沐浴时看过,已经被掐青了。她实在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感觉,便只能沉默着站起身,往内室走。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所谓的暖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们都是女人,长乐郡主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然而这个念头,只保持到了走进内室。 因为巫洛阳也跟了进来。 她从后面抱住齐煜的腰,带着香气的身体贴上来,脸颊在她的颈子里蹭了蹭,口中呢喃道,“你好香啊……” 齐煜顿时感觉好像被一条蛇缠住了,虽然这条美人蛇并不冰冷,反而软玉温香,但她还是一动也不敢动。 这一刻,她完全忘了要保持沉默,色厉内荏地喝道,“你在做什么?” 身后的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轻笑了一声,“你该不会以为,暖床就只是暖床吧?” 齐煜身体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还有什么?我们都是女人……” “哈!”巫洛阳被她这句话逗笑了,松开了手,从背后绕到她面前,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到齐煜忍不住皱起眉头,她才笑着说,“我还以为你的冰清玉洁是装的,原来竟是真的?” 齐煜知道自己露了怯,只能紧紧抿着唇。 巫洛阳抬手抚着她的脸庞,“秦星阑的未婚妻——你这样的人,跟着秦星阑实在可惜了。” 那秦星阑身边红颜无数,竟然也能被评价为“深情”,实在可笑至极。巫洛阳也很纳闷,自己以前究竟看上他什么,不过现在,她倒是对这全书唯一一个对秦星阑不假辞色的女性角色生出了几分佩服。 齐煜可不知道她的想法,明知此刻解释不清,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郡主既然明知道秦星阑是什么东西,又何必再做这些?你现在放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会跟秦星阑解除婚约。” “嗯?”巫洛阳语气很随意地说,“但是现在,比起秦星阑,我对你更感兴趣啊……你不是想知道两个女人可以做什么吗?我可以教你。” 这一刻,齐煜荒竟然荒谬地被她勾起了几分好奇心。 但她立刻就将这一点动摇压了下去,加重语气道,“我不想知道。” “撒谎。”巫洛阳靠近了一些,手指拂过她的上眼皮,“你的眼睛写着,你想。” 齐煜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巫洛阳只轻轻一推,她就倒在了床上。床铺十分柔软,包裹着齐煜,让她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片沼泽,无法挣脱逃离。
第230章 反派何时逃走(3) ◇ ◎从来没有人这么仔细地看过她。◎ 巫洛阳双手撑在她脸侧,整个人覆了上来。 她的视线落在齐煜脸上,如有实质一般,从眉眼掠过鼻梁,在她的唇上逡巡片刻,又再次下移。 有一瞬间,齐煜生出了一种仿佛衣服都被人剥光了的羞耻感。 这感觉让她得以从那种恍惚中惊醒过来,挣扎着要逃开。 但这张床与她平日里所用的硬板床截然不同。柔软得像是一团云,人陷在里面,根本没有借力的地方,让她的挣扎看起来如此虚弱无力,轻易就被巫洛阳给镇压了。 “嘘——”一根手指按在了她的唇上,巫洛阳冷着脸,居高临下地与她对视,一只手还禁锢着她的手腕,语气淡淡地说,“别动,不然我要不高兴了。” 齐煜狠狠地咬了一下唇,“你高不高兴与我何干?” “话不能这么说。”面前喜怒不定的人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万一不高兴起来,会做出什么事,你难道不怕吗?” 她的语气是平和的,但越是如此,齐煜就越是能够从中感觉到某种力量——她真的可以做到,而且也真的做得出来! 她会做什么? 不知道。 正因为这未知,才叫人忍不住浮想联翩,越想越怕。 齐煜心底一颤,咬着牙道,“我不怕你!” “呵……”巫洛阳看着她,笑得十分愉快,“你知道吗,你所有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 齐煜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摸自己的脸,这一动,才意识到手腕还被巫洛阳抓着。 她于是又挣扎了起来。 其实事到如今,齐煜也不知道这样的挣扎有什么意义,只是这样做了,就好像自己还没有屈服于对方的淫威,就可以对自己有个交代。 然而,巫洛阳却连这交代也不想给她。 她突然松开了手。 齐煜力道突然落空,失去支撑整个人都往旁边滚了一圈。 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巫洛阳不仅是松了手,也完全放开了对她的桎梏。 齐煜连忙狼狈地爬起来,以一个自觉比较安全的跪坐姿势面对巫洛阳。 “你可以走了。”被她戒备地盯着的人说。 齐煜眼睛微微睁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巫洛阳放开了她,但她反而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她听到巫洛阳带着恶意的声音,“只要你能承受得住从这里离开的后果,现在就可以走。” 齐煜的心猛地一沉。 她不怕巫洛阳嚣张跋扈,使出种种手段折磨她,因为那些并不能动摇她心中的念头,也就无法真正地触及她的弱点。 可巫洛阳现在这个样子,她却怕了。 再严酷的手段,也不过是折磨她的身体,但巫洛阳现在做的,却是拿捏她的心意,要她主动顺从。 而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这一刻,齐煜心底竟忍不住生出几分恨意。 如果巫洛阳继续上强迫她,不论发生了什么,她都是被迫的,可是巫洛阳偏要她自己来选,揭破这一层自我欺骗。 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突然脱力一般,重新倒回了柔软的床铺里。 齐煜闭上眼睛,妥协地说,“你赢了,要做什么都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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