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我收起速写本,懒声懒调的重复这句说的都快把嘴皮子磨破的话。 进店的是两个身高差不多的女孩子,年纪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 我没有探究她们身份的心思,只想等她们快点选完东西,这样我就可以帮她们买单结账,然后画我的画。 我坐在柜台后面,眼睛忍不住盯着她们看。 她们手挽手贴的很近,从货架上拿了薯片和可乐。然后其中一个凑近另一个的耳朵说了什么,另外一个人就笑起来,侧过头去亲了亲她的嘴唇。 我的心轰然炸开。 虽然事后回忆起来,她亲的人又不是周令也,我炸什么炸。但是那一刻的我突然之间发现,原来我对周令也的感情是爱情。 ——看到她们接吻的时候,我不自觉的带入了我和周令也。 倒不是说我是感情白痴,唉,虽然越这么解释越像,但是至少在看见她们亲吻之前,我没有考虑过我对周令也这么多天的关照和担忧到底出自于什么样的心理。毕竟她把我收留在前,之后我一直觉得我对她好也是应该的。 可是现在想一想,我对周令也的在意程度确实超出了对之前其他的任何朋友。 我这个人吧,脾气不怎么好,动不动就打架,所以身边的好朋友不多,但是仅存的一两个朋友关系都还算不错。现在她们去外地上了大学,我们也时不时会联系。 我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没必要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分享生活里的所见所闻。哪怕从前她们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不会这么担忧。 以前我有一个朋友打篮球摔断腿,我知道后第一反应是幸灾乐祸。 这些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周令也身上我却做不到。 一想到她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摔破了头,我又气又心疼,甚至现在还想给她打个视频看看她在家里做什么,有没有事。 心不在焉的帮那一对来买零食的情侣结了帐,我失魂落魄的坐回柜台后面的椅子上。 我百分之百是爱上周令也。 可是我不知道周令也会不会爱我。别说我不知道她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那天在去给她交钱做CT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甚至比我还大了两个月。 也就是说她应该和我一样在去年就参加高考,今年开学都该读大二了。 这些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 对于周令也,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学校和家庭住址。 我不知道她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她小时候的生活如何。我也不知道她快不快乐,生活中除了高考之外还有什么烦恼。 我也不知道她床头柜那几个没有贴标签的塑料小瓶子里装了什么药,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阳光,更不知道她手腕上的伤疤究竟是从何而来。 我认识她,但是我不了解她,可是我又爱她。 我把速写本打开摊在柜台上,一只手撑着脸,侧头看着速写本上的周令也出神。 年轻时候的喜欢好像没有那么复杂。 我不会去考虑我和周令也的社会地位是否相配,也不会考虑现实的阻碍。至于性别——那是什么大问题吗?两个人只要相爱不就好了吗?难道只有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才叫‘爱情’吗? 我不在乎这些,也不在乎别的。 我在乎的只有周令也的感情。 她像公主一样——公主会爱世人,但是公主会爱我吗? 我把手机放到监控死角,给我那个在樟市上大学的朋友,裴南山发消息。 我说我好像爱上一个人了。 她秒回:你哪位? 我:……你有病是吧? 她:还真是陆哥本人啊?你爱上谁了? 我跟她把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然后裴南山的电话就打过来。 我没接,回复她在上班,不方便。 她的语音消息就发过来:你被贾芳明赶出去你咋不来找我啊?你还好遇到的是好人,你要是遇上坏人你不就废了? 我:……虽然道理是对的,但是你能不能先帮我解决我的感情问题。 裴南山是一个很直爽利落的人,这一点和遇到周令也之前的我很像。她说这有什么好解决的,你喜欢她你就去告诉她不就得了。 我问她那万一周令也不喜欢我怎么办? 她就回了我一串省略号,然后回复的语音是:大哥,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哥吗?你这儿占着天时地利,你直接上不就完了吗? 我大惊,说直接上恐怕不太合适,而且我也不会呀!遇到周令也之前我没和女的谈过恋爱。 裴南山隔了两分钟才回我的消息。 这期间又来了一对情侣。奇了怪了,今天怎么总来情侣?是老天派她们来给我助兴加油的? 等我重新看到手机的时候,裴南山的崩溃从文字里都能透露出来,‘我让你去追她!!追她!!大哥!!追!!你懂吗?!!你在想什么!!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恍然大悟之后又觉得自己可笑。一边忍着笑一边回复裴南山:‘知道了知道了,是我误会你了。’ 裴南山又回复我几句,主要是让我不要怂,勇敢冲。 我一一应下来,但是没有打算听她的现在就上。 不管为什么会延迟高考,但周令也总是马上要参加高考。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除了与她性命有关的任何事情都要为高考这件事情让步,不能扰乱她的心思。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就有了方向,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理直气壮。 不过当然,这股理直气壮只持续到我下了晚班回家看见背着书包出门的周令也的那一刻为止。 周令也今天出门的时候也是迷迷糊糊的没有睡醒。 她耷拉着脑袋,眼皮也只是半睁。我觉得她这个样子好可爱,可爱的让我想要亲亲她。 我问她有没有吃早饭?她迟钝的摇摇头,又揉揉眼睛,隔了一会儿才说‘没有’。声音闷闷的,又很乖。 我握住她的手说我也没吃饭,不如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她说声好,跟在我身后走。 她的手好软好软,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我有点担心我掌心里的茧子太糙,划痛她的手。因此我根本不敢动,一直维持着包裹的姿势。 只是没过一分钟我的手就开始出汗——这时候出汗干什么呢?我怕我的手汗打湿她的手,让她嫌弃我。 下楼梯的时候我连头都没敢回。周令也始终没有抽出她的手,我怕她只是碍于面子在强忍。我怕一回头就看见她隐忍着嫌弃我手汗的表情。 走了两级台阶,我忽然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这才终于把一直僵硬的脖颈扭回去,周令也竟然把眼睛全闭上了,跟着我盲眼走楼梯! 我被她吓到:“宝贝,你怎么走路还在睡觉?” “嗯?”周令也还是迷迷糊糊的,右眼眼皮轻轻抬了一下又合上,“我好困啊,跟着你走,总不会摔跤的。” 我在后来很多时候都会想起这句话。 周令也对我的信任根本就是毫无道理又莫名其妙的。她一点都不怕我会把她带到奇怪的地方去,也一点都不担心我会让她从楼梯上摔下去。 我只是牵着她的手,她就认为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能够这么相信我。 我的心尖和身体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当然心尖颤抖的会更加剧烈,我没办法克制我心里升起的这股炙热又激动的情绪。 我想无论她以前是什么样的,经历过什么,也无论她到底爱不爱我,我一定要好好爱她,让她做我生命里永远的女主角。 ----
第7章 不该 二十四个节气实际上与我和周令也的生活没有什么关系。 因此比起芒种,我和周令也看着‘高考倒计时2天’的字样,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唾沫。 周令也这两天已经放假在家,每天我从睁开眼睛她就在写卷子,一直写到我上完班回来,然后她会和我一起睡觉。 我起初还是高兴的。 周令也躺在我身边,我能闻到她身上的洗发水香味。她和我熟悉了,总是喜欢侧躺,脸对着我这一边,一只拳头放到脸颊边上,睡得很香。 我们一起睡觉的时候很少会说话,大家都太困了,困得没有任何其他心思。 不过如此两天之后,我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现在和我一起昼夜颠倒,万一高考的时候犯困怎么办? 因此我们共眠的情况在第三日就被我叫停。 周令也那一整天都很困,做卷子也打不起精神。那一天我也没有睡,强撑着和她说话,免得我们彼此睡过去。 说的内容当然有关于高考。 我问她想考哪个学校。 她坐在沙发上,学我盘着腿,揉揉眼睛之后说:“当然是南明大学。” “什么系呢?” “随便呀,能考上就行。” “我之前考上的就是南明大学。”如果不是贾芳明阻挠,我们还是会认识,只不过你会喊我‘学姐’——我没有把这句后话说出来。 周令也的脸上慢吞吞地浮出一个微笑来,“你好厉害呀。南明大学好难考,我觉得我考不上。” “怎么会?你成绩那么好。”我其实不知道周令也的成绩到底怎么样,但是我看她那么认真,笃定她不会是个差生。 “没有啊。我成绩不好的。” 她说的很认真,可是我仍然不相信。 我好像有点儿过分的偏袒,我不许有人说周令也不好,包括周令也她自己。“你每天都那么认真的做卷子,而且你写字那么好看,不会成绩不好的。我不许你说你自己成绩不好。” 周令也笑得上半身微颤,“什么呀。字写得好看成绩就会好吗?” “那当然啦。”我理直气壮地说,“字如其人,字好看,人好看,成绩就不会差。” 周令也轻轻的嗔我:“歪理邪说。” 她的嘴唇微微撅起来,从窗帘缝中透出的光里能看到浅浅的水光。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克制住了亲吻她的欲望。 我和她还说到学校的事情。 我说我高中的时候如何以一敌三,最后被打得头破血流。我一边说一边笑,周令也一边笑一边皱眉摇头。我说我翻墙逃学,本领已经炉火纯青,‘就没有我上不去的墙’。 说完这两件事之后我又觉得不行。我得给周令也塑造一点儿关于我的正面形象。 因此想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我花了半个小时写完的语文卷子,最后得了年纪第十名,让本来准备找我茬的老班硬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那你真的很厉害。”我从周令也眼里看出发自肺腑的佩服。 佩服就对啦,我说出来就是为了让你觉得我厉害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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