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清神色寡淡,仙人之姿的面容端得是清静无欲,叫人看不透内里是否涌起惊涛骇浪。 她是个细腻的人,有人说这样的人易被规则与琐事烦扰。但她一向道心稳固,更无一物能扰动心性半分。 对上殷九弱阴郁幽冷的桃花眼,女人徒生出一丝疑惑,自己的道心真的稳固吗? 几乎只是一瞬间,她便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无情大道已成,飞升在即,她的道心绝不会有任何动摇。 阿引扶着殷九弱,又抬头问道:“不过,道尊把九弱看得这么紧是要做什么?” “小九需要静养,不可胡闹。何苦,她是本尊的道侣,怎可被你无缘无故带走,”扶清淡淡地扫过庭院里姿•势亲昵的两人,书籍上化为齑粉的古籍,被风吹散。 敝旧的太阳一照,仿佛有种呛人的酸苦。 “是吗?道尊,”阿引娇俏地晃晃如玉手指,“可是,你关得住人,关得住心吗?” 扶清眼神幽冷,只望着虚无处,像是没听见般转而叮嘱殷九弱。 “小九,你该休息了。” 雪白法衣将女人裹得很严,像是止住了什么危险的溢出。 一阵雪浪中,阿引带着阿宝往鹤雪峰外跑,只留下一句: “九弱,我还会回来的,放心吧。” 待阿引彻底消失后,扶清再次加固结界,将殷九弱带回自己的卧室,日夜同眠。 之后的几日,扶清一直在书房里阅读、修理机关造物,偶尔出来,也只是察看结魂灯的情况,为其填补灵气。 掌门几次过来想询问有关青丘阿引的事情,也被结界挡住,不得进入,只好打道回府。 沧澜宗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殷九弱与青丘的关系,猜测和疑问频出。 在修炼上课时好些人不够专心,被罚去后山做些除草、砍柴、料理菜园的杂事。 殷九弱时刻不忘修炼,似乎因为死过一次的关系,她修炼的速度奇快。 慢慢地,双手没有那么僵直,也能做一些简单不费力的小事。 每日辰时,她都化着轮椅到鹤雪峰的藏书处,遍寻秘法书籍,还真被她找到有关神魂召回的资料。 【魂魄初生,弥漫着无量的道炁。年岁流失,道炁散归于无极无垠的大罗天当中。是以,魂魄相聚,需以道炁附着之物为介,辅以至高法力……】 看了半天,殷九弱终于明白,扶清能够招魂自己,是因为扶清拥有足够多沾染了她的气息的物件。 若是,把这些物件全部毁掉,招魂自然无法再进行下去。 她看得正认真,阁楼里传来脚步声,是仙鹤童子。 它声音艰涩,“小主人,尊上让您去找她。” “有什么事吗?”殷九弱靠在轮椅上,往日忧郁的眉目冷厉不少,“我正在看书,没那么多时间。” 仙鹤童子有些不解于殷九弱现在的态度,它记得小主人以前恨不得时刻陪在尊上身边,念书修习,就算发呆也好。 怎么沧澜宗一场大战后,什么都变了,尊上不是特意救回小主人吗? 它和黑熊、企鹅,三个机关造物私底下讨论过好几次,还是不理解现在的情况。 “小主人,我能不能问问你和尊上之间发生了什么啊?” 诧异于仙鹤童子的疑问,殷九弱没拿稳手里的书,落在地上,虽然未染灰尘,她却连弯腰都困难。 还是仙鹤童子帮她捡起来的。 “扶清她和我……”殷九弱向虚无远处微笑,如同一朵开在腐朽枯枝上的罂•粟花,“她赐予我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可我听说是梦就会醒啊,怎么会醒不来?”仙鹤童子用翅膀挠挠头,听得似懂非懂。 “因为是她赐予的。” “哦,尊上修为高强,这么一说我好像明白了,”仙鹤童子眯眯眼,“小主人,今天是我做的饭,你就多吃一点吧。” 前些天都是尊上下厨,小主人强忍着饿也不肯多吃几口,也不知道还没辟谷的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又在阁楼磨蹭了半日,殷九弱才晃晃悠悠地回去。 下楼的路不长,凝冰的小道尽头站着一个纤长的身影。 似乎扶清是特地过来等她的。 女人白衣执伞,姿态端庄高雅,墨发如羽衣般散开,声线温和平稳,掩下几多无奈。 “小九,今日是仙鹤童子做的饭菜。” “好,”殷九弱讶然于扶清的让步,却更觉得此人捉摸不透。 有的事上,扶清对她看似有着无限纵容,但却一日比一日将她禁•锢得更深更紧。 临月居的堂屋里,饭桌上摆着嫩嫩的芦花鸡,奶白色的清蔬汤,素菜裹卷。 色香味俱全。 扶清就这么看着殷九弱喝汤、夹菜,冰冷修•长的凤眼浮动着幽深色泽。 “这几日,怎么不见小火?” “它和阿宝很投缘,又能玩到一起,我让它跟着她们回青丘了。” “还会回来吗?” 显然扶清问的不止是小火,但殷九弱懒得与她多说一句话。 “不知道。” 扶清呼吸微微停顿,脑海莫名响起阿引的话,“你关得住她的人,关得住心吗?” 将殷九弱留在身边,怎么会留不住心? 只要她们日久年深,永世在一处就好。 这一边,殷九弱放下碗筷,把玩着阿引送她的暖玉,不经意又瞥见扶清辗转纠结的矛盾神情。 遗世独立的清冷道尊,似乎在某种煎熬中挣扎,如明珠蒙尘邪肆美艳。 暖玉的温度隐隐升高,殷九弱立刻加注灵气,终于听见了阿引元气十足的声音。 “九弱,你在做什么?” “刚用完膳。” 二人熟练地对话,正表明了这几日的频繁联络,扶清端坐于殷九弱对面,神情一如既往淡漠。 阿引的声音从暖玉里透出,“告诉你哦,我正在测算我们的八字。” “八字?”殷九弱单手托腮,唇角含着笑意旁若无人地和阿引利用暖玉传音筒聊了起来,“测算八字做什么?” “为了定下成亲的吉日啊,我家里人可急了,生怕我嫁不出去,”阿引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活泼俏皮。 这下轮到殷九弱惊讶了,“阿引,这么快吗?” “对啊,我们九尾狐敢爱敢恨,决定了就不会改变的。” 听到「成亲」这两个字时,扶清刻意漠然的神色顷刻沉了下去,凤眸里流淌着晦暗不明的欲•色。 殷九弱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的确不太了解你们九尾狐。” “那你就要多了解嘛,”阿引刻意娇着嗓音,尾音上扬像一把诱人的小钩子,“九弱,你说到时候我们成亲了,要几个孩子比较好?” “孩子?”殷九弱眉眼弯弯,觉得阿引真是很有趣的人,话题有够跳跃。 “成亲的吉日算出来有两个,九弱你说我们选两个月后的,还是半年后?” 殷九弱正待答复阿引,鼻尖便充盈一缕惑人的甜香,如霜似雪的清冷女人已经俯身而下,湿润嫣红的唇毫不犹疑地覆了来。 婉转碾磨,不断加深,柔软的唇瓣间只余下越发激烈的水声。 “小九,告诉她,”女人眼里泛着绯色水光,气音娇弱急促,却还倔强偏执地道,“只有我才能做你的妻。”
第31章 殷九弱刚想嗤笑一声,却又被女人缠上,水润的菱唇娇软,软绵绵如坠云端般诱人。 过电般的酥软让扶清忍不住软倒在殷九弱怀中,凤眼积满胭脂色的泪,渴求如涟漪散开。 阿引的声音从暖玉里清晰传来:“道尊也在吗?真巧,不知道长梵道尊有没有去合一合你跟九弱的八字。有的人啊,不管怎么强求,就是没有缘的。风都不用吹,就散了。” 扶清如羽扇的长睫垂下,唇色被滋润到水红潋滟,一吻后并不满足,反倒生出更多的绮念心绪。 无缘又如何,她会与小九长久相伴。 何况,她总会找出结缘的办法,梧阳上的姻缘石,她们可以重新缔结婚姻真法,绝不会无缘无份。 “我要和阿引聊天,”殷九弱满身都是女人甜腻的媚香。 然而,女人轻衣薄衫,雪白肌肤上暗香浮动,她更加紧贴在殷九弱怀里,传出似有若无的衣料摩擦之音。 “九弱九弱,放心了,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对了,不知道你长大后现在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可有喜欢的花?” 扶清伏在殷九弱肩上,法袍半褪,迷离瞳眸间掠过戾色,却又因为柔滑紧致不断绞•吸,而止不住低泣。 过于高热的水液打湿殷九弱,她微蹙着眉,额上沁出细汗,想要回答阿引,反被女人点在唇上。 为了不泄出娇软哭音,扶清紧咬唇瓣,面如清霜,竭力冷声道: “小九喜爱什么不劳烦阿引你操心。” 说完这句话,表面强撑着疏离威严的女人身下早已泥泞一片,莹白双腿酸软无力,却还不断想要圈住殷九弱。 “哎呀呀,道尊怎么能这样说话呢。算了,我不跟道尊多计较,反正以后我跟九弱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千年万年我自然有方法了解九弱。” 阿引顿了顿,笑声嚣张明亮,“只可惜道尊也就只能了解这区区几十年,你这般激动难过也是应该的。” 殷九弱双眼红得滴血,神魂与身体的相交,带来她并不要想要的快意。但女人似乎受刺激一般,再如何隐忍也控制不住。 湿滑内里的高热几乎要将她融化。 扶清的身体微微停顿,清艳面容交织着克制隐忍与沉黯邪念。 她一挥手将暖玉的联系切段,再次俯身贴在殷九弱怀中,呼吸如兰,其中夹杂着受不住的微弱气音。 或许是时间太长太激烈的缘故,两人一同在这一片糜•烂狼藉中昏睡过去。 期间,仙鹤童子、机关黑熊和企鹅,都来过好几趟,见木门紧闭,始终没敢打扰。 “为什么尊上和小主人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这样哭啊,是在修炼什么很痛的功法吗?”黑熊和小火都一脸疑惑且担心。 仙鹤童子和企鹅也懵懵的,只能往外走。 “那我们真的不去叫醒尊上和小主人吗?”黑熊看了看肩上小火恋恋不舍的模样,犹豫发问。 仙鹤童子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掉了两片,“我可不敢去,现在谁敢跟小主人多说几句话,尊上的表情就会很可怕。” 企鹅深以为然地狠狠点头:“真的,我都不敢多看小主人几眼,感觉尊上随时会把我们赶走。” 黑熊的豆豆眼显得十分委屈,“可我喜欢和小主人一起玩,她还教我下棋。” 仙鹤童子捂住它的嘴,“快走,别被尊上听见了,你这辈子见不到小主人。” 直到华灯初上的时辰,扶清才悠悠转醒,睁眼便看见殷九弱苍白恬静的睡颜,心底微微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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