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歌,”岁音在难耐与渴望间反复徘徊,朦朦胧胧地看见自己心念里的岁歌,就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自己,心里的委屈和不解便怎么都压不住了,“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远?你生我气了吗?” “不,是你生我气了,你总觉得我不乖,明明是姐妹,还生出那些不可言喻的心思,”岁歌波澜不惊地翻找出一个细长的银酒杯,姿态优雅地将青梅酒倒了进去。 银酒杯很细很长,正适合往那里面倒酒。 “我怎么会生小歌的气,”岁音虽然已经彻底醉了过去,但本能地对此感到奇怪,“小歌你又在和我玩闹,不要闹了。” “你不会生我的气?”岁歌轻轻笑了一声,眼神慢慢变得更加沉黯,“不闹的话,做什么?” 岁音即便酒醉,也记得不可以洒出来这句话,软软地央求道: “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怎么帮?” “就……就像小时候那样,抱抱我。” 闻言,岁歌没忍住笑了起来,“岁音,现在不是小时候了。” “会有什么改变吗?” 此刻满脸碎泪的岁音美得令人心颤,厮磨挣扎的动作妩媚得令岁歌心里像是揣了个兔子,玩命地跳,却又必须强作镇定。 “岁音,这酒里,我加了东西,想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酒醉的岁音倒是非常乖巧,岁歌说什么便给予最真实的回应。 “绵心灵蛊,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据说喝下去,你就会只觉得我好,天地间别的东西都不重要了。心甘情愿许身给我,却不是因为那一点寂寞中丛生的情•欲,而是真心爱我,觉得我好。” “明天这效用过了,你还是会觉得我千般好万般好,这份情思埋在心里,一直想着念着,没有半刻消退。” “你说,我怎么早没想到给你用呢?”岁歌边说边喝下好几口酒,像是喝水一样无所谓。 “岁音,你说你想要吗?” “算了,问一个喝醉的人这些问题是做什么,反正我这辈子也搞不懂你,”岁歌幽幽地往银酒杯地倒酒,手心蓄起一团火焰,将杯子里的酒加热到沸腾。 沸腾的淡碧色酒液恰似她时时刻刻沸腾难安的心。 “小歌,”岁音艰难地拉一拉岁歌的衣摆,温婉可人的面容绽放出温暖的笑容,“你为什么不开心?” “嗯,是我不对,今晚应该开心的,”岁歌摇晃着银酒杯,不小心洒了很多出来。 “不是要喝酒吗?” 岁音昏昏沉沉地妩媚一笑,轻轻闭上眼睛,仰头张嘴,唇肉上搭着淡色的舌•尖,像是要去饮下挂在酒杯边沿的一滴酒。 岁歌的目光都盯在她细软的舌•尖上,只觉得心里和身体都潮•热起来,恨不得立刻把酒灌进那张花•瓣似的唇里。 看着岁音迷蒙诱•人的温柔面容,岁歌长笑一声,又饮了半壶青梅酒,再猛地俯身而下,覆上岁音,长驱直ru。 得到青•涩而炽热的回应,岁歌心底的怒火时消时涨,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这酒的作用? 到底是甘愿沉沦,还是毫无想法,循着本能罢了。 “喂,岁音,你是真的想喝这个酒吗?”岁歌被烈酒熏得双眼发红,她知道自己幼稚得很,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试探想要刺痛岁音。 得了,这辈子她都会是这样的人,不讨喜不成熟,浑身带刺。 岁音眸光沉醉,看见杯沿的酒欲落不落,有些着急地起身。然而之前保存得好好的烈酒几乎倾倒了大半出来。 “啊,小歌,我不是故意的,”岁音垂下沾着水露的眼睫,“洒出来了怎么办?” 岁歌眼睫止不住地颤,酒香混着另一种腥甜的气息在鼻尖游荡,她入魔似的跪俯下去,就着盛酒的容器一点一点饮着岁音那儿还剩下的酒。 酒已经被岁音的体温暖热,能尝到更加甜美的滋味。 “小歌,唔,不要,”岁音软绵绵地推拒,比酒更热的嘴唇在肆虐,摧毁着她仅剩的理智和声音。 良久,她完全发不出声,一旦启唇便是破碎的呼吸与低吟。 “岁音,酒洒了,”岁歌喝够了酒,鼻息加重,附在岁音耳边轻笑着说,“你表现太差,看来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了。” “别,我可以的,”岁音不仅盛不住酒,眼角的泪也滚滚而下,“小歌,别成亲,我可以的。” “你可以什么你可以,”岁歌顿时烦躁了,“我不成亲,你能和我成亲吗?” “你不是说我们是姐妹,于理不合人•伦不合。现在又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岁音看着恼怒的岁歌,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小歌,我是修罗族的王上,你是我的妹妹……” “行了,闭嘴,你说过不知道多少遍,我听腻了,”岁歌捂上岁音的唇,不让她再说话,另一边便开始重新灌酒。 银酒杯触上人•体最柔软湿•润的肌肤,岁歌行事恶劣地忽快忽慢,杯壁撞上对方最受不得的软处,惹得岁音媚•声阵阵,如泣如怨。 像是在最茂盛丰沛的水域取酒一般,银酒杯震荡出更为明显的潺潺声,比那丝竹弹奏的糜糜之音更引人入胜。 “啊,不要灌了,好多唔好涨。”岁音双手被缚,拼命挣扎之间,将原本守好的酒液尽数洒出。 “不是答应我一滴都不洒出来吗?刚才失败了一次,现在就要放弃了?岁音,小时候一起修炼,不是你教我的永不言弃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岁歌还是放缓了力道,让岁音有一个适应期。 处于半醉的岁音昏沉迷茫,不懂为什么岁歌会这么凶地对待自己,病弱无力下声线低微脆弱得几乎听不见。 “好冷又好热,小歌,”她挺动着软玉似的身子,雪白柔腻,糜艳潋滟。 岁歌几乎立马明白岁音想要什么,她们从小待在一起,岁音又体寒体虚,有时候吃药也不管用,便只能靠另一个人的体温。 于是,岁音养成了抱着她睡觉的习惯。 等成年后,岁音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已经戒掉了这个习惯。 就好像她岁音是什么不良、不好的东西,才需要被戒掉。 “岁音,这次我都还没喝,你就又把酒都洒了?”岁歌眼神阴鸷,目不转睛地盯着洒出烈酒的地方。 来回瑟缩,十分可爱。 岁歌忽然觉得有些开心有些累,曾经在很短的时间觉得自己再也不会不开心。 那个时刻因为这个人,曾体会过开心的情绪,在那之后便对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期待了。 只不过今晚算是重回了开心的时刻,岁歌毫无顾忌地俯身,更变本加厉起来。 一夜过去,岁音睡了足足六个时辰才悠悠转醒,本以为会有宿醉后的剧痛袭来,然而仅仅是有些腰酸腿软。 身体里残留着岁歌的灵力,她都不用深想,便明白昨晚岁歌肯定给她治疗过。 “小歌。” 岁音掀开床帐,发现岁歌正端着一碗茶淡然看着窗外的雨线。 “王上,你醒了就赶快回宫去吧,再晚一点,女使们找不到你,该着急了。到时候找到我的圭王府来,谁都说不清楚。” “我们昨晚……” 岁歌终于放下茶盏,却也没有看向岁歌,“我们昨晚什么也没发生,不就是好姐妹一起睡同一张床,小时候就经常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可是岁音曾给过她的原话,现在原封不动还回去。 至于负责,她倒是很想负责,想得早就疯了一样,只得到别人的多次拒绝。 “小歌,”岁音面色的潮红并未褪去,羞答答得委婉若淋了一夜春•雨的玉兰花,层层叠叠洇着湿意,“那我们昨晚的约定还作数吗?” “什么约定?”岁歌不动声色地叹叹气,心乱如麻,只觉得烦闷得要命。 岁音乏力地攥紧被褥,没有岁歌的怀抱,身体一阵阵发冷,“我不想你成亲,你并不喜欢蔺槐叶。” “谁说我不喜欢她?”岁歌慵懒地躺在软椅上,“王上未免太自信,觉得我的心千年万年都不会变。我不喜欢槐叶,又怎么会跟她有了孩子?” 岁音有些失控地头晕目眩,苍白的面容仿佛快要凋零枯败的花,她不过是一厢情愿希望岁歌不喜欢蔺槐叶。 便自私冲动地来找岁歌,希望她顺着自己的心意不要成亲。 身为修罗族的王上,她若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无论这个妹妹和她有没有血缘关系,那都会被各路人议论反对。 她要修罗族内部安宁稳定,或许一生都无法冒天下之大不韪。 只是情难自禁,自私自利好像是他们的宿命。 “我不愿你成亲,之前你与魔族小殿下的婚事,我一开始以为你们是真心相恋,才勉强同意。”岁音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其中的真真假假连自己都快搞不清楚。 “可惜你的妹妹已经长大了,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岁歌强调「妹妹」这两个字,“还是说你愿意每晚都像昨夜一样,来我的王府春宵一度?” 岁音顿时失语,淡淡的红却蔓了上来,一同袭向细腻白•嫩的脖颈。 外面的雨势不小,岁歌的圭王府冒着雨整理车架,于后门偷偷摸摸驾了一辆灵马车离开,驶向修罗王宫的侧门。 岁音身上裹着岁歌的黑色大氅,鼻尖萦绕着属于岁歌的味道,让她在安心之余,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难过。 灵马车在大雨里走得并不快,能看见远处的密林。林子越来越密,多半生长着高大的蕨树,还有带刺的灌木丛和浑身赤红色的爬藤。 这些杂草下半截都被碧澄澄的湖水浸泡着,露在外面的那部分要么清绿,要么鲜红,颜色鲜艳,有毒的刺儿上绽放着美丽的花。 曾经她和岁歌常去湖里划船,如今一起做的小船已经腐烂。 岁歌撑着伞从王府外面走回来,正好遇到蔺槐叶站在滴水的屋檐下等她。 “你还怀着身孕,别出来吹冷风。修罗界的雨跟你们凡间不一样,没有修为的人淋了更容易生病。” “王女,你如果不想成婚的话,现在终止也是可以的,”蔺槐叶一边从身后递给岁歌一碗玉米粥,一边怯怯地说道。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想成婚?”岁歌接过热气腾腾的玉米粥,用白勺搅来搅去。 蔺槐叶笑了笑,一双明眸闪过澄澈豁达之意,“我虽然只是个凡人,但好歹见过许多人,王女心里有人又怎么会毫无察觉呢。” “可那人的心里没我,”岁歌尝了一口玉米粥,夸赞道,“你的手艺不错,很好吃。” “如果心里没有王女,又怎么夜里来找你?” 岁歌抬起头看向这个柔柔弱弱的凡人女子,意外于她的敏锐和毫不避讳。 “嗯,也不是第一次,狼来了的故事多了,我都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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