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回头,秦淮回过神来,目光示意她赶紧进去。鬼使神差地,爱丽丝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她以后大概不会再见到这位小姐了。 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让她有些害怕,爱丽丝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个想法丢出脑海,她还是站住了脚步,小跑回来秦淮面前,问:“小姐,我还能再见到您吗?” “怎么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秦淮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既然已经认真说了谢谢,以后就没有必要再见我了。” “这很难,小姐。”爱丽丝仰头看她,眼眶再次泛红。 “但你是秦灵,与卢港的人没有半点关系,用不着对任何人有亏欠感,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其他人。”秦淮对她的依赖感视而不见,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轻声催促,“快回学校去,走吧。再这么哭下去,警卫要来抓我了。” 爱丽丝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从她不容置喙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叹息。 她抹了一把眼泪,语气坚定:“无论做什么,都不足以报答无法报答您的恩情——但是,我一定会报答您的,小姐。” 秦淮摆了摆手:“赶紧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 爱丽丝明白,自己已经麻烦这位小姐太多次了,从在酒店绝望求助的女孩,辗转成为首都公学的“秦小姐”,这短短一个月,她的生活天差地别,终于参透了一点闯进酒店房间那一晚时秦淮在她哀求之下流露出的挣扎。 转身之时,爱丽丝泪流满面。 不到百米的道路显得十分漫长,目送她进校门后,秦淮已经冻得有些僵硬了。她搓了搓冰凉的手指,微笑着向警卫示意,转身离开。 这个时间,居民区算不上安静,这居住的大多是政府官员与白领,不同于贵族,他们很少准点下班,晚上八九点钟才是悠闲时刻的开始。秦淮原路返回,到商业街时停在一家咖啡店前。她看着店门口的招牌,余光扫过街上散步的行人。 在艾唯的司机司机没有跟上来的时候,秦淮就已经明白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不得不说,虽然似乎闹了些不愉快,她们在某些事上还是很有默契的——比如在离开首都之前,就算一言不发,她们也都知道彼此应该做什么事。 她扯了扯嘴角,在路边喝咖啡的行人处留下一瞥,径直走向杰里所在的酒店。 “欢迎光临!晚上好,小姐,您需要……” “我有房间。” “好,那祝您晚安!” “十楼。”秦淮径直进了电梯,电梯小姐轻言细语地应下,正要按下关门,一个男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先生,您去几楼?” 男人看了一眼亮起的按键,回答:“十楼。” “好的。”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身后有脚步声,男人果然跟了上来。秦淮嘴角挑起一丝冷笑,掏出房卡刷开门,转身一把扼住了男人的喉咙。 在监控中看来,他们一前一后进了房间,秦淮强行将他拽进来,“砰”一声关上门,掐着脖子把男人按在了门上。 “秦……小姐……我是……” “闭嘴。”秦淮不顾他的挣扎,一边收拢手指,听着他喉咙中发出的声音愈发微弱,一边轻车熟路地翻出了他口袋里的通讯器,轻声叹道,“该说你轻率呢,还是该感谢你这么相信‘自己人’呢。看来秦月姝教你时不够认真呢。” 她扯下男人的纽扣扔在地上,用鞋底碾过——外科碎掉以后露出里面的金属,这是一枚窃听器。 完成这一切后,她松开手,手下的男人倒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杰里这时才走上来:“小姐,他怎么处理?” “先绑起来。”秦淮低头摆弄那个通讯器,给其他人发了条消息,“但是我们没空休息——该开始工作了。” …… 宴会结束后,一切欢声笑语都在风中散去,这个深夜万籁俱寂,但总有人是忙碌的。 “不用送了。”艾唯戴上了手套,礼貌地向送自己出门的二人微笑,“今夜很安静,有些事,你们可以认真考虑。” “我们会的。”柳凌云勉强笑了笑。 柳梦跟在母亲身后,朝她鞠躬:“谢谢您,艾唯小姐。” “嗯。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是在维什特尔区。” “您路上小心。” 关上车门前,艾唯略微颔首向她们致意,随后黑色的汽车很快隐匿在了夜色里。 这之后,柳凌云收敛了笑容,她眉间蹙出深深地纹路,疲惫地叹了口气。 “外面很冷,先回去吧,妈妈。” 柳梦挽着她的胳膊,轻声说。 “若不是万不得已……我大概不会与艾唯小姐合作。” 她并不避讳将工作上的事讲给女儿听,柳梦似乎也对这一切司空见惯——在只有母女二人的空间里,少女般天真烂漫的神色在她脸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着。 “但是我觉得,现在去维什特尔区,与艾唯合作,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柳凌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这可真奇怪,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为什么这么相信艾唯?” “我不是相信她,而是相信自己的判断。”柳梦摇了摇头,冷静地说,“我曾经也以为她只是想夺权,可现在洛斯他们已经被牵扯进来,这件事就已经不是地方家族之间的争权夺利那么简单了。” 听她这么说,柳凌云眉间纹路愈发收紧:“可是你……” “卢港只是开始,无论身在何处,这场风波我们注定避不开。如今看来,受牵连最小的地区反而是揭开这一切序幕的地方。维什特尔区虽然偏远,但离未来的风暴中心越远,越能保证安全。”柳梦稍作沉默,垂下了眼帘,“等到一切结束,那时候你再调回首都,脚下就是康庄大道了。” 她轻轻咬了下嘴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必须去,妈妈。”
第33章 同频 穿过狭窄的夹道,深夜的风声嘶哑凄厉,犹如出自破败的旧风箱,秦淮低头盯着通讯器上闪动的红灯,灯光闪动不知多少下后,对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她悄悄活动了一下脚腕,把自己从穿了一天高跟鞋带来的劳累感中解脱出来,然后站直了身子:“来了?” “秦……秦小姐?” 来人显然对她的存在感到疑惑:“怎么是您在这里?不是……” 大概来了十几个人,秦淮粗略地数了数,与通讯器上的数量基本一致。她不耐烦地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该问的别问,同时目光向地上示意,简短地吩咐:“通讯器。” 在某些方面,秦月姝给了她很高的权限,且那个人性格古怪,心思成谜,常常有“出人意料”的安排,何况此刻远在首都,哪怕是有人要通风报信,也需要时间。 “要我说第二遍吗?”她冷声问。 秦淮的工作中很大一部分属于“狐假虎威”的范畴,因此她装高深莫测可谓信手拈来,几个人面面相觑,选择从命。她鞋尖拨开其中一个通讯器,扯出一点嘲讽的笑意:“你们早就被盯上了。从艾唯来首都的那天起,就发现了你们的存在,她是什么东西你们都清楚,继续监视下去后果会怎样,想必不用我说。” 几个人瞬间噤了声,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如出一辙的恐惧。 “这……这要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秦淮将一边的长发拨到耳后,猛地抬起手来在男人后颈重重一劈,“这么办。” 男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毫无抵抗地倒下。震惊过后,余下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可他们并没有被预留出回击的时间,等候多时的杰里从身后出手,两个人将一群人堵在夹道中,几分钟后,十几个人纷纷躺倒在地。 杰里将他们捆起来丢到角落,秦淮靠着墙活动了几下脖子,她感觉肩膀的伤并没有痊愈,如今活动一下便隐隐作痛——但现在这只是次要的。 “秦小姐,都捆起来了。” “少了一个。”秦淮低声说。 “……什么?” “没事。”想到了什么,秦淮一垂眼,估量着时间岔开话题,“你女儿明天一早到首都,到时候,我会安排她在首都定居。” 这一晚,或者说见面的几次,杰里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自己的女儿——尽管每次秦淮提起他都诚惶诚恐。杰里拿出烟盒递到她面前:“您要来一支烟吗?” “不……”秦淮从不随意接组织中其他人递过来的烟,她眼看着许多人因此落到秦月姝手里最后家破人亡,所以下意识拒绝。但她瞥了杰里一眼,忽然一转念,朝他伸出手:“给我吧。” 杰里殷勤地捧上,秦淮把细长的烟夹在指间,凑到鼻下嗅了嗅。她撩开眼皮冷冷地斜了杰里一眼,很快又把这一丝情绪藏了起来:“这个牌子的烟很难买到。” “是在猎场时客人送的,您喜欢就好。”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了?” 正掏着打火机,杰里被问得愣了愣,尴尬地道歉:“对不起,小姐,我……” 秦淮打断他的话,伸出手:“火。” “对,对,您……” 杰里殷勤地上前给她递火,但余下的话音成了一声变了调的惨叫,因为秦淮将那支烟捅进了他的眼中——惨叫声乍起,秦淮眼疾手快地将丝巾塞进了他嘴里,手下用力,收手时两根手指被血染得鲜红。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这种东西,我比你熟。”她踩在杰里的腹部,细长的鞋跟用力向下扎,直到脚下见到了血迹,她微微俯下身,看杰里痛苦地捂着被扎穿的眼睛,鲜血从指缝中涌出,将脸染得红白分明,“你明明知道女儿在我手上,竟然还敢这么做……是谁指使的?” 他想回答,可被塞住嘴,说出口的话全部变成了“呜呜”声,秦淮也没有想听到回答,讥笑道:“我果然不该对你们这些人的良心抱有多大的期待。什么女儿,什么亲人,哪里有秦月姝答应给你的荣华富贵重要,对吧?” 杰里还在无力地挣扎,秦淮正要起身,但下一秒这个“虚弱”的男人抽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抬手干脆地朝她小腿刺去! 秦淮早有防备,一脚踢开他的手腕,重重向下一踩——腹部鲜血汩汩涌出,脚下的男人如同砧板上的鱼,猛地挺起身子,微弱地呻吟着躺倒在地。她面无表情地弯下腰,扯下了塞住他嘴的丝巾。 “还有什么想说的?” “贱女人……”杰里满头大汗,面露凶光,“婊//子……杀、杀了我……你也别想好过……” 对他事到如今还保持那可怜的自尊心而破口大骂的行为,秦淮表示漠不关心,她捡起那支匕首,在手上掂量了两下:“感谢关心,我好不好过不重要,但是你就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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