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出柜啊,那……”白诗云点了点头,忽然一僵,等到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劈了叉的惊叫,“出柜?!” …… 白诗云帮她处理了伤口,听她大致讲了一遍今天的经过,实在是又感慨又忧心忡忡:“你也太那个了,万一你爸妈激动起来再干出什么事来,把你锁在家里或者打断你的腿什么的……” “你的意思是,这一下挨得还挺实惠的?” 白诗云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喻良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或者说,喻良好像骨子里就缺了这点“冲动”——这大概不是一时脑热,就算是,她现在说这些也只有伤口撒盐的作用。 只是白诗云莫名感觉她心情好像也并没有受什么影响,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呃……没有觉得你不对。”白诗云挠了挠头,“对不起啊。” “我知道,不用道歉。”喻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真的觉得这一下挺值的。” 白诗云一愣,顿时感慨万千。 “好吧……就是这下手也太狠了。”她叹了口气,“你明天上班怎么办?总不能讲课的时候也带个帽子吧。” “包扎一下就行了,不影响。” 喻良半闭着眼倚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 她今天一开始的确是想跟父母讲道理,酝酿了一上午,想过她开口必然会闹得不愉快,后来的失控确确实实是意料之外的。 但就算这样,喻良还是觉得这一下挨得值。 痛觉似乎来得很迟钝,等到摔门而去的时候,才感受到伤口细细密密的疼,好像沿着她麻木冰凉的血肉,直接扎进了心里,而疼到现在,感觉已经有些麻木了,只剩下绵延不绝的疲惫。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累过,也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轻松过,像是把一件事藏在心里太久终于得以宣泄,明知自损八千,还是前所未有的爽快。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叶扉安高中时说过的“我们没有错”到底是什么意思——梁雁和喻宏远之后会怎样,她不知道,但总会有一次,她要选择做真正的那个“喻良”,不管其他人接受与否。 好在还不算晚。 当晚和叶扉安打电话的时候,她几乎立刻就记起来了十年前的某个傍晚,那次她是在梁雁和喻宏远的争吵中弄伤了手指,那天是叶扉安带她去诊所包扎。 哪怕伤口再微不足道,处理得再及时,现在也在手指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 叶扉安还是跟当年一样敏锐,喻良明明觉得自己聊天的语气跟平常没有一点差别,还是被对方听出来不对劲,喻良在对方各种软磨硬泡加撒娇耍赖的加持下,不得已开了摄像头。 “这是怎么搞的?!” 喻良无奈地叹了口气,正了正手机:“这是我伤痕累累的勋章。” “哈?”叶扉安蹙着眉头,心疼的眼神几乎要飞出屏幕,她迟疑片刻,不解道,“你不会……跟人打架了吧?” 喻良:“……” 她就这么像那种喜欢动手的人吗? “我向来以理服人。”喻良微笑。 片刻后,叶扉安干巴巴地说:“……哦,这样啊。” “我只跟你动过手,再说了,那不叫打架,应该叫调情好吧,爱的教育。”喻良看着对方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笑了起来,“其实没什么,就是我跟我爸妈出了个柜。” 叶扉安怔了怔。 她看上去有些意外,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皱了皱眉,看上去像是抱怨也像是自责:“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声,早知道我晚两天再回北京……” “然后呢,跟我一起回家吗?你要是突然出现,那不得把他们吓出个好歹来。” 叶扉安:“……” 训也不能训,讲理又没理,隔着屏幕还够不着本人,叶扉安试图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然而瞪了半天也瞪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这边灯有点暗,半天不动,喻良差点以为她网卡了。 最后叶扉安终于叹了口气,表情软了下来,好像一时忘了这是在视频,没忍住伸手碰了碰屏幕,轻声问:“疼吗?” 喻良今天没掉眼泪。 有时候人很激动的时候,眼泪是不受控制的——就比如喻良,生气、委屈、伤心、感动……某种情绪一旦溢满心头,明明心里觉得不该哭,眼泪还是止不住。 可是今天,哪怕跟喻宏远如此激烈地争吵,她也只是红了眼眶,执拗地攥着拳,直到现在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但此刻,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的一句“疼吗”,喻良险些没控制住。 她装作调整手机,抹了把眼,又飞快地眨了两下,最后轻松地笑着摇了摇头:“早就不疼了,我爸怎么能真的揍我呢。” 叶扉安显然半信半疑,但她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事无巨细地嘱咐了一遍怎么处理伤口、不要沾水、避免感染,最后迟疑片刻,说:“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要是帮不上,找我爸妈也行,他们不会不管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喻良听得直皱眉头:“喂,等等……你爸妈那都是干什么的啊,你少咒我,真走到那一步我第一个告的就是你。” 叶扉安让她给逗笑了。 “想哪去了,你这是心虚知不知道,我说的是生活跟思想方面。” 喻良也笑了起来,她换了个姿势靠在床上,偏头看了看窗外的月亮。 “扉安。” “嗯?” “谢谢你。” ——这是句迟来的道谢,叶扉安曾经帮过她很多,在各方面,在她迷茫的时候,在她无措的时候。 她曾经试图把对方当成自己的避风港,后来发现自己错了。 她让叶扉安承受了太多。 叶扉安一愣。 她没问“谢什么”,只是弯了弯眼角。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谢谢的,”叶扉安顿了顿,话音突然一转,“但是你既然说了,那我留不客气了,报恩这种事宜早不宜晚,不如现在亲我一下?” 喻良:“……” “快点呀,快点快点,都不用你当面亲……好像亏了,但是也可以接受。” 好欠,但是揍不到。 对面还在催,喻良的脸有点热,她边这么想着,边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嘴唇上点了点,往镜头上一贴。 然后在叶扉安满意的笑容里忍无可忍地挂断了视频。 ————— 第二更~
第72章 异地 国庆假期结束这天班群里再一次热闹了起来,约着去看老师、出去吃最后一顿饭、定下一次聚会的日期……各种各样的离别再一次交汇,谁也不能确定下一次见面会是在几年后。 当晚高彦跟几个高中同学出来吃宵夜,偶遇喻良急匆匆地路过,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然而她头上挂了彩,又是自己一个人,扣着帽子低头赶路,看上去很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意思。 高彦一迟疑,追上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虽然不说,但高彦对当年的事总是有几分愧疚——回青城以后,知道喻良跟他成了同事,他实际上是隐隐约约有些开心的。 虽然没有办法插手喻良和叶扉安的私人问题,但总有办法补偿……起码现在,看着这两个人不再渐行渐远,他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于是,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高彦心里飞速闪过了无数猜测——求复合被拒了?被情敌揍了?跟家里人摊牌被打了? 高彦当晚提心吊胆地没睡好,第二天在办公室逮住了喻良本人。 喻良头上贴着纱布,看着他复杂的表情,感到一头雾水:“怎么了高老师?” “小喻,”高彦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你这是怎么搞的?” “哦……没什么,摔了一下。”喻良含混地回答。 “摔了一下?”高彦半信半疑,“人家国庆是放假休息,你怎么还挂上彩了。你前几天聚会的时候……” 喻良顺了顺头发,试图遮住伤口,效果聊胜于无,她不自在地岔开话题:“那边导学案印完了吗?我去班里的时候顺路拿过来。” 高彦还真让她绕过去了,下意识回答:“不用了,刚才赵老师去拿了。他让我问问你们班什么时候讲作文?” “周二。”喻良直觉他不对劲,飞快地收拾东西,立马想溜,“我去看早自习。” “你等会。” 喻良刚摸到门把手,回头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喻喻,”高彦抓耳挠腮片刻,总算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跟那个……那个谁,你们俩怎么样了?” 喻良故作不解:“那个谁?” “就那个谁,”高彦眼一闭心一横,“叶扉安。” “哦,跟叶扉安啊,”喻良一顿,一脸理所当然,“我们在一起了。” 高彦:“……啊?!” “那个,没事的话,我先去教……” “你等会!” 高彦刚想拽住她好好聊聊,路过办公室的同班数学老师敲了敲门,打断了他八卦的心思:“高老师,现在去老陈那里来个小会。” 喻良松了口气,得意地摇摇头头:“高老师,去老陈那里开个小会。” 高彦:“……” “你不准跑,”他边收拾东西往外走,边指着喻良,“中午你得解释解释,不准跑,要不然我去你班里蹲点,我知道你是上午最后一节课。” 喻良:“……” 她在想要不要现在找人换课。 …… 实际上,喻良还是把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一遍。 高中谈恋爱的时候,她很少有几天是没有在担惊受怕的,害怕被人发现,害怕自己处处都不如叶扉安,害怕对方有一天会不喜欢自己……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热恋中的人,确实是会想跟别人炫耀的。 ——通俗来讲,这应该叫“秀恩爱”。 除了昨天跟白诗云提过一次,但那个时候她刚从爸妈家里回来,心里十分郁闷,但今天不一样,喻良讲着讲着就上了头,要不是时间不够充裕,她恨不得把每条聊天记录都找出来,细细地跟人倾诉每条微信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高彦听到最后,面无表情,身心俱疲。 这是何苦呢,他这是何苦呢。 “叶扉安真的很好,”喻良第十次这样说,“她昨天晚上说……” “停,停一下。”高彦举起一只手,艰难地插了句话,精准地抓到了重点,“所以你们现在是异地恋。” 喻良顿了顿,搅着拉面的汤,点了点头:“是。” “你不想去北京找她吗?” “我?我怎么去。”喻良觉得莫名其妙,“咱俩可是同行,你不知道下半年没长假期吗,我走了,你给我讲课啊?” “你看看,就说你开会的时候开小差。”高彦拿汤匙点了点她,“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记得,你听没听主任说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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