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滨海。 晴空万里,但海风颇大。 新船下海。 船没有帆,只有巨大的排气管,水蒸气与原油燃烧后产生的废气难解难分。 荣宪登船,从上到下巡视一番,包括引擎室,再命此船逆风航行数海里,用沙漏测了一下船的航速。 逆风都比寻常船顺风航行时快。 荣宪下船登岸,远望着船,“如果一年的时间,你能造出几艘?” 上官合欢道,“最大的问题是这个引擎只有不到百分之十五的功率,要耗费大量的原油,远程航行需要额外配一艘船跟着运油。” “无所谓。”荣宪觉得有点冷,披上了披风,“我们只有这样才能不受风向和洋流的限制,值。” “只要钢厂跟得上,想要多少就能生产多少。” “五十艘。”荣宪轻声说。 “是。” 试航完毕,荣宪自去休息沐浴,季北媛就留下来,跟上官说几句话。 上官开场就说,“恭喜你喜得佳人。”又埋怨,“怎么不挑一个出身好一点的?” “我啊,说不准哪天就被诛九族了。”季北媛道,“怎么好意思拖家世清白的世家子下水?” 上官品品这句话,没再说别的。 “对了,跟你要一个人。”季北媛道,“我缺个文书,不如你把白蕊借我用几天?” “她好像算你婆母。”上官提醒。“搁你跟前不怕起龌蹉?” “我这个儿媳多大方。”季北媛笑,“我不打算带王昀去我任上。我计划在燕京单独置院,让王昀去给他娘颐养天年。” 反正就多养个人么。 上官斜了她一眼,“但你带御膳房的那个去任上。” “尚膳局和御膳房不是一个玩意。”季北媛纠正,随后开始抱怨,“景姒会做饭做菜做甜点啊,王昀会什么?总督府设汉城景福宫,烧饭的是原本高丽王庭的御膳房女官,我简直度日如年,日日吃年糕、泡菜、排骨土豆和石锅拌饭,哦对,最鬼畜的是味增汤、鸭子汤、烤肉和炒杂菜。我还得管住我的嘴,我每点评一道菜,他们那边的尚宫便会跟我啰里八嗦的讲一大堆食膳的道理。” 她有些愤怒,“菜最重要的是好吃,不是符合相生相克,也不是符合五行。” “你提醒我了。”上官问,“你有带辣白菜回来吗?送我点。” 季北媛笑的灿烂,“莫的问题。” 翌日,上官看见季北媛派人送的那二十坛辣白菜,险些呕血三升。 作者有话要说: 北媛想搞、法、制 所以她说她会凉。 68、抱枕 关中副都督卢弘代行都督职务,可这喜气洋洋没持续三天,就摊上了事。 荣宜说家里有事,去了长安,人不在,所有日常琐事和破事都扔给了他。 本晋阳天高皇帝远,不料李月丹还没回去。 卢弘只能一步一请示,“主公。” 李月丹一袭白裳,在临帖,闻声笔一顿,“又怎么了?”妈的,这混蛋一天跑三趟。 “祁家调动了兵马,入城西,属下揣测,是奔着翠宫去的。” “我知道了。”李月丹又写了一个字,“集结晋阳驻军,把翠宫的兵马调离。”他心里犯嘀咕,萧珂怎么还不走? “这……”卢弘说,“萧部堂那边日后若问起……” “为什么要有日后?崔都督不会人品差到一个朋友都没有吧。”李月丹终于抬起头,看着卢弘,“还有什么事吗?” 卢弘心下了然,领命作揖,“是。” 李月丹看他走了,连忙从宣纸下把小说掏出来,他疑惑了很久为什么这本书这么薄,翻到最后一页骂了娘。实名问候了温老全家。 少年无情这本是个坑,没写完。 # 祁司墨伏兵在暗,待午夜时分,翠宫四处熄灯,又候了一个时辰,他打了个手势。 这一趟他不得不来。 他本以为教唆竞价,两败俱伤,他可全身而退,人是崔远江所杀,舞姬是萧府的,李氏凑的局,不料祁华琼旧部有别样心思,欲取他而代之,当场说,“将军你提议竞价的。” 顿时一片哗然。 他只得说,“此局乃萧总督所设。”歃血发誓必为祁华琼报仇。 内心只余三个字,他娘的。 士兵攻入翠宫。 不料骤然灯火通明。劲弩横扫,倒了一片,弓箭齐发,又倒了一片。 只是一瞬,祁司墨被围困在院中。 # 萧珂还在床上躺着,确切来说他这几天基本上一直躺着。 那天他跟班宝镜吵了一架。 班宝镜:“你想死你接着吃那药。” 他:“我比你懂药。” 班宝镜气的转身就走。 尴尬的是第二天他又咯血,这次血量更大,他直接晕了,把云鸳几人吓到将班宝镜硬抓来的地步。 班宝镜没办法,在颈前沿气管竖着给了他一刀,从切口处将血引了出来。等他醒过来后,班宝镜三令五申,“您想自杀请抹脖子,那个快。” 萧珂不愿意停这药,只要停药,他说话间都会又喘又咳,喘的厉害时没法走路,跟要死了不差什么。而咯血的影响小多了。 他总不能连走都靠人扶。 可惜他属下意见倒统一。趁那几天他没法说话,也没力气起来,以遵循医嘱为借口把药给他停了。 这一停药,他本来想回兰州也没走成,直接躺了。 云鸳进来,跪下,“主公。” “人抓住了?”他问。 “都抓住了,人押在前院。” 萧珂起身,把颈上的绷带拆了,要换衣服。 云鸳就拦,“主公,我们处理这事,您歇着吧。” “我没问你意见。”他换了件束领的衣服,衣领上的扣子一扣疼的一颤,身体晃了晃。 要不是他中途醒过来一次,把消息压住了,估计他病重咯血的事得嚷嚷满卫国人尽皆知。 但他在晋阳这么多天都没走,也很令人迷惑。 李月丹一直派人来问他什么时候走,就差自己来一趟了。 萧珂拿起佩剑,往外走,不料根本没几步就直接跪地上了,云鸳费了些力气又把他架起来。“您……” 萧珂放弃尝试,“你们扶我到门口。” 云鸳是女人,力气没有那么大,只好招呼武澄过来搭把手,“您确定您没事?” “无妨。”萧珂咬了咬牙,站起来。 刀剑交颈,周围灯火通明,祁司墨被按着伏跪在地上。 他看见周围的人散开,随后颈上刀剑撤去。 祁司墨这才抬起头。 萧珂站在不远处,部众前拥后簇,可惜他胸口起伏十分剧烈。 祁司墨鬼使神差般冒出来了个想法:萧珂这是快死了? 萧珂示意人给他搬了把椅子,他坐下,“荣元姜托我问一句话。” 祁司墨沉默不语。 “若她当年嫁你,事成之后,你是不是要取她的项上人头?”萧珂语气很平缓,他尽量不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结果是一句话说完,就喘了半天。 “这不取决于她。”祁司墨坦诚以告,“但我会杀了她。什么时候会杀只取决于晋王是否事成。若事成,她是太女,待她即位,我逼她禅让,奉玺后才会杀她。若事败,我只能当时就大义灭亲。” 萧珂点头,“好。”随后挥了下手。 却听另一人的声音响起,“且慢。” 祁司墨睁开眼睛,关中守卫到齐,为首者白马墨裳金冠。 李月丹冷着脸,“萧总督,这里不是河西。岂容你在此肆意横行,只言片语草菅人命。”他看向萧珂,“你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你有什么理由杀他?” 他用看废物的眼神看了祁司墨一眼。 他撤了翠宫守卫,已经相当于送人头了,这祁司墨还跪出来了个要员全员生擒。 萧珂抬起头,“就差一个荣二了。” 三派人马,或对峙或被俘,挺了半个时辰。 没人开口说话,只有火焰的噼啪声和风穿廊带出的声音。 不料半个时辰过去了愣是没人出现。 萧珂就问,“荣二不是今天从长安回来了吗?” 李月丹也在等荣宜,这阵仗荣宜不可能不来凑热闹。 没想到荣二压根没来,八成是天晚睡了。 他顿生愤怒。 凭什么他要来?他也想在家里睡觉。末了李月丹感慨万千的回答,“荣二才是正宗的咸鱼。”他有一丝羡慕嫉妒与恨。 萧珂抬手,一个女郎将一校尉拖到了李月丹面前。 校尉捆成了螃蟹,半死不活,但仍在喘气。 “崔将军的旧部当真有情有义,令人感动。”李月丹挑眉一笑,随后所,“祁将军受人蛊惑,您又没事。请您放人。” “对不起,我言出必行。”萧珂轻描淡写的说。 “你若有合理理由,我绝对不拦您。”李月丹说,“若没有,那对不住,您只能把我也杀了。” 萧珂抬眸看了云鸳一眼,云鸳转身回偏殿,很快又出来,捧着一把刀,萧珂站起身,挥退左右,走到祁司墨面前,很随意的把刀丢到祁司墨面前,说,“你要是能杀出去,往事不究。” 祁司墨抽出刀,正欲冷笑,但下意识看了一眼刀身,突然大惊失色,“你从哪里得来的这把刀?” 明明佩刀已经还给他了…… 但这刀身刻着他的名字。 “何必问?”萧珂觉得祁司墨智障。 他会玉石镂字,往刀剑上刻字又不是难事,故那日让玉箫还的刀是个高仿。 这把才是真的。 祁司墨身边几个要员认出这是他的佩刀,一个祁华琼旧部当即高声喊,“少帅,为什么你的刀在萧部堂手中?” “阿照呢?”祁司墨握紧刀,此时怒不可遏。 那天萧珂提过那个女子叫阿照。 话脱口而出的一瞬,祁司墨脸唰的一下血色退却。 他自己挖了个坑。 萧珂笑了声。 居然把他那个随口编的名字记住了。 男人的通病是三自,自作多情、自以为是外加刚愎自用。简称一半傻逼一半智障。 萧珂心里吐槽完才发现不对,他也是男的。回忆一下自己素日行事作风,觉得他这句点评逻辑上还真没什么问题。 知道是知道,改是不可能改的。 新仇旧恨一同涌上祁司墨心中,他已被逼上绝路,半生经营棋差一招化为乌有,这段对话已经直指他与总督姬妾合谋暗害祁华琼,索性破罐子破摔,不求日后,只求现在杀了萧珂,以解心头之恨。 “有句话您没听过吗?”他打定主意,飞身跃起,“夫士之怒,血溅五步。” 萧珂出剑,剑势颇为凌厉。 “匕首、鸩酒、白绫、午时菜市口,”李月丹语气很平静,如果代价差不多的话,“我选五。”他接过弓箭,张弓搭箭,五箭压弦,黑雕巨弓弓如满月,随即松手。“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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