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她还记得,她如此问她。 穆玖伏没有回答,只是说:“沈佩元可以通过声音远程操控,又善于伪装自己,这也是之前几桩案子难以侦破的原因。术管局比较看重证据,而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无愿,就算时间地点都明确、就算沈佩元也有嫌疑,他们也不会大费周章穿越回去一探究竟——走程序是很麻烦的。如果他们要定案,肯定会等无愿醒来,比对她的记忆。可现在的问题是,无愿伤重,短时间内很难醒来。” “小鱼,”穆玖伏说,“我们的证据虽然多,可是,那都不是直接证据。我们更不能把我们曾经回到民国的事供出来,因为那次是无愿违规操作。说起来,总是我对不起她。如果不是因为我祖宗和沈佩元的这些破事,她也不会被通缉,更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欠她,就要还,不仅要还她清白,还要还她一个干净的履历、还她一个本该光明的未来。” 庄知鱼颤声问:“所以,你究竟想做什么?” “既然沈佩元只想要我,那就没必要把事情弄得那么麻烦了。”穆玖伏喝了口水,回头看向庄知鱼,微微一笑。 “小鱼,”穆玖伏说,“现在,我只能等沈佩元来找我。沈佩元虽然没有现身,但她可以操控傀儡,也一定可以掌握这里的动向。只是不周山书院的安保太严了,她进不来。如果我要诱她来,就只能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她,就好办了。最起码,我可以把清儿换回来。” “你要自己一个人去?”庄知鱼问。 “嗯,”穆玖伏点头,“我不想瞒着你,可现在,好像只能我自己行动了。” “沈佩元很谨慎,她很善于伪装,”庄知鱼说,“你去了,要是回不来,怎么办?” “那就是命,”穆玖伏说,“就当是我替我祖宗还债了。” 庄知鱼沉默了。“很危险,”她做着最后的努力,劝她,“真的很危险。”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穆玖伏又问,“你要拦着我吗?” 庄知鱼知道拦不住了,她摇了摇头。“玖伏。”她走过去,抱住她。 “嗯?”穆玖伏回抱住她。 “我们一起搞出个大动静吧,”庄知鱼略有些失神地说着,“诱使沈佩元出现、迫使术管局出动……两件事,是可以同时做的。”
第84章 自投罗网 “有线索了么?”李桂英问。 颜正安立在窗前,回首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白烟。两缕白烟浮在会议桌的上空,一缕微微颤动着,另外一缕则静止在原位,动也不动。 “清儿那孩子的气息一直没有捕捉到,她太虚弱了。自她消失,她的灵力也被人刻意隐藏,根本无从下手,”颜正安说着,伸出手去,那缕微微颤动的白烟便到了掌心,“玖伏好一些,事发突然,想来对方还没来得及隐去她的痕迹。但是,很奇怪……”颜正安说着,放开了这缕白烟:“对方带着她在东南西北走了个遍。” “对方善于在灵力上做手脚,应该是故意迷惑我们。”李桂英说。 “的确是故意迷惑,但这也恰好说明,有些事,傀儡做不了,”颜正安说着,紧紧盯着那缕白烟,“只有她本人,才可以如此娴熟地操控灵力。在玖伏落到她手中之前,她只能用这种笨办法,掩人耳目。” “所以,我们现在只能等?”丁韵问。 “是,”颜正安说,“等这缕烟安静下来的那一刻。” 不知不觉,已是傍晚,白烟终于猛地跳动了一下,又彻底静止了。“停了,”颜正安猛地抬眼,挥手便将白烟引到了地图上,“西南方向,四百二十九里。她们一定在那里出现过。” 丁韵看了看定位,那里是自然保护区,只有一大片茂密的山林。她对术管局的人说:“出发。” “注意安全,”庄知鱼连忙提醒着,“沈佩元很会操控人。还有,我师姐说了,不要听声音,一定不能听声音。” “谢谢。”丁韵说了一句,转身便出门了。 庄知鱼坐在原位,看着丁韵离开的背影,她恨不得立马起身跟上去……她很担心她,可是,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门关上了,会议室重归于一片寂静。李桂英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酒瓶子,又拿了几个一次性纸杯出来,问:“各位,来点吗?” 颜正安闻言,望向她。她似乎有些恍惚,又微微摇头:“不必了,多谢。”说着,她就又看向窗外。 关和颖默默坐在角落里,看着面前的一本古籍,连眼皮也不抬一下。“我的两个学生都还下落不明。”她婉拒了。 “知鱼,喝吗?”李桂英问。 庄知鱼摇摇头:“谢谢老师,我不要了。” 李桂英无奈地笑笑:“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她说着,干脆收了纸杯,拿起酒瓶子喝了两口:“我从小到大就好这口,喝一口,心里都安宁不少。” “真的安宁么?”关和颖问,“别是喝醉了。” “是不是喝醉,也没有那么重要,”李桂英说,“只要可以安心,便好。不然,这一辈子,得多苦啊。” “我很羡慕你。”关和颖说。 “羡慕我做什么?”李桂英反问。 “你拿得起、放得下。”关和颖说。 “只是时间太久了,并不是真正放下,”李桂英坐了下来,“说起来,我现在的确没什么可记挂的人了。”她顿了顿,补了一句:“不像你们。” 庄知鱼在屋里坐着,只觉得胸口发闷:她亦是有牵挂的人。而今,她却只能坐在这里,无所事事,等着消息。只要一想到这里,她便自责到无以复加。当自责和牵挂缠绕在一起时,她便迫切地想要寻个出口—— 于是,她起身向门外走去。 “去哪?”一直沉默的颜正安忽然开口,转身问她。 庄知鱼脚步一顿,又低着头,规规矩矩地回答着:“老师,我去卫生间。” 颜正安看着她,眉头微微一蹙又很快舒展开来。“我也去。”她说着,带头出门了。 “醒了?” 这是穆玖伏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睁开眼,一扭头,她便看见了空中的点点繁星,很漂亮,像是在民国看到的星星,清晰得很。 “你这里风景不错,”穆玖伏说着,收回目光,看向山洞里的沈佩元,“现在我在这里了,你可以先放了我师妹吗?” “放了她?”沈佩元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可没限制她人身自由,是她自己不走。”她说着,指了指倒在一边的扬清儿,扬清儿身上还盖了一件外套。 “你还挺幽默。”穆玖伏说着,想要站起身,可怎么都使不上力气,没办法,她只能又说:“可以给我解了禁制吗?” “这要求有些无理取闹了。”沈佩元说。 “你给我解了禁制,让我给我师妹治伤。只要她可以离开这里,我的命就是你的。”穆玖伏说。 “我可没有那么蠢,”沈佩元说,“若是给你解了禁制,你来偷袭我,我又该如何?” “我不是你的对手。”穆玖伏说。 “可你会回春术,自愈很快,”沈佩元说,“我见识过。”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穆玖伏说,“你这几天没怎么偷别人的灵力,只是一味地消耗,今天还操控着傀儡带着我在城里跑了好几圈……挺累吧?”穆玖伏说着,歪了歪头:“其实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我不会和你做交易,”沈佩元说,“你和她一样阴险。” “阴险?”穆玖伏想了想,问,“张绥吗?” “是,”沈佩元说,“她是这世间最为卑鄙之人。” “哦,”穆玖伏说,“你因为恨她,所以恨我。杀不了她,就杀她的后人……是这个意思吧?” “你以为我是这么庸俗肤浅的人?”沈佩元问。 “那你是什么意思?”穆玖伏问。 沈佩元说:“欠我的,自然要还。” “所以我来还你了,”穆玖伏说,“只是要你先放了我师妹,然后,我才能还你。”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慢慢周旋的准备——沈佩元很谨慎,不会轻易松口。 “还债还这么理直气壮?” “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穆玖伏说,“不要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欠债的是张绥,也可以是我,但绝对不是我师妹,她是无辜的。” “师妹……”沈佩元念着这两个字,又看向扬清儿,“曾经,她也这般亲密地唤我。可一声‘师妹’,终究抵不过她的权欲。小小洞府,才百来人,竟也值得她那般下作地去争抢,最后平白无故地辜负了他人真心。” “所以,你想怎样?”穆玖伏问,“我已经在你手里,你也没必要绕弯子。想要什么,你尽管来取。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放了我师妹,让她平安离开这里。如果你需要,也可以留我一条命,让我成为你的人质。” “你倒是思虑周全,”沈佩元只想发笑,“还想保命?” “不是我想保命,只是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穆玖伏说。 “哦?说来听听?”沈佩元来了兴趣,又似乎有些苦恼,“我都不一定知道,我想要什么。” 穆玖伏说:“首先,你肯定不想要我的命。” “何以见得?”沈佩元问。 “如果你想要我的命,放任我跳楼摔死,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出动傀儡,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带走?”穆玖伏反问。 “有点道理,”沈佩元说,“可是有很多次,我差点就杀了你。” “现在想想,你真正痛下杀手,不过只有万圣节那一次而已,”穆玖伏说,“那一次显然没什么预谋,只是一时冲动、激情作案。不然,你不会选在那种人多的地方。” “是啊,”沈佩元说,“可惜你没死。” 穆玖伏说得对,那一次,她的确是一时冲动了。她看着她和庄知鱼亲密地说话,看着她在大转盘上眼底掩藏不住的笑意,她只觉得恨——凭什么,她们可以这样无忧无虑?而她,却要背负那般沉重的过去! “嗯,可惜我没死。”穆玖伏说着,逐渐冷了脸,又极力压住所有的怒火,问:“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知鱼?” “知鱼……那孩子啊,”沈佩元“啧”了一声,“我不是没杀她么?” “她差点死在阵法里,手臂被利刃贯穿!”穆玖伏一想起那伤,便会心痛。 “但我没杀她,”沈佩元皱了皱眉,纠正自己的说法,“好吧,或许有那么一瞬间,我也是想杀她的。但是,我没有杀她。” “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她么?”沈佩元回答,“她人不错。” “为什么要杀她,”穆玖伏问,“她和你无冤无仇,她甚至从未妨碍过你。当时你们才刚认识,你为什么要杀她?”她越问越生气,声音里的怒火已然快要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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