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到了,庄知鱼去拿了外卖,几个人草草吃了一顿饭,就又各忙各的。颜正安似乎动用了她所有的人脉,一个下午,她不停地联系着那些可能可以帮忙的人。金鸽一只一只地飞出去,又一只一只地飞回来,带来了不少常人接触不到的资料。与此同时,关和颖和穆玖伏也在不停地讨论着文献。 庄知鱼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茶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要添的,而她坐久了又腰酸,不得不起身活动一下。“帮又帮不上,坐还坐不住……”她悄悄埋怨着自己,轻轻捶着腰,默默走到窗边,稍稍活动了一下。 然后,她就怀疑自己眼花了。 窗外,沁园方向,她似乎看到了一个银色的、写满了古怪符文的门。这门骤然出现,下一刻,又彻底消失了。 庄知鱼有些紧张,她见过这门。她也能猜到,这门不简单。于是,在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时候,庄知鱼故意抽了好几张纸巾,悄悄出了门,就要向沁园而去。 可是,沁园才出了案子,已经被术管局围住了。庄知鱼刚出逸夫楼,就意识到了那黄色警戒线的存在,不由得站住了脚步。可她才停下,肩头便被人重重一拍,一回头,竟什么人都没有。 庄知鱼愣了愣,想了想,故意在门前晃悠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身进了教学楼,直向女厕所走去。她知道,术管局一定在暗处观察着她们,等着黄无愿找上门——他们不至于连女厕所都不放过吧?想着,庄知鱼到了厕所门前,刚要进去,就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跟我走!” 庄知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脚下一空,被人拉扯着向后重重倒去—— 不过还好,她没摔下去,而是被按着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抬头一看,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而黄无愿穿着个带兜帽的黑色卫衣,正满脸憔悴地坐在她面前。 虽然黄无愿漂了很多次头发,但她的头发总是顺滑整洁,可今天,那银紫色的头发竟然也有些毛燥了。头顶的黑色分层在此刻分外扎眼,这让庄知鱼猛然意识到,黄无愿以往的模样,都多少带了几分修饰伪装的意味。 “有点突然,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黄无愿努力笑着,先指了指这间屋子,“这是国外操纵时空的术法,和我的家传术法不同。这个术法可以在时空之外另造一个小空间,然后带着这个空间穿越时间。我刚才想尝试一下,又怕术管局在其他地方查到我的术法痕迹,只能铤而走险,选择了目前留存我术法痕迹最多的地方,在沁园开了一扇门……没想到成功了,还被你看见了。术管局一直盯着你们呢,他们在蹲我。但还好,现在,术管局就算能查到我的术法痕迹,也查不到我的位置了。” “清儿……”庄知鱼问,“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黄无愿苦笑,“知鱼,不知道你信不信,但是我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她说着,不敢直视庄知鱼的眼睛,只垂着眼,回忆着:“她要回家了,我不想把事情拖那么久,就想着约她见面,彻底把事情谈清楚。我想不明白,不过是喝醉之后的事情,她为什么那么较真,一定要我给一个说法。我说我没亲,她不开心;我说我不记得了,她更不开心了,甚至还躲着我……唉,总之,我又去约她出来,这一次还好,她终于答应了。但是她定的地点很奇怪,不要出去吃饭,也不要出去逛街,她要去沁园。沁园这地方,没放假的时候都是臭情侣,我一直不喜欢过来,但既然她说要到这里,那也没什么。” 庄知鱼知道,黄无愿的内心一定很慌乱,不然,她不会说这么多废话。她一直觉得黄无愿很可靠,就算她总是嘻嘻哈哈的,她也绝对是最可靠的那一个。可今天,她往常的神采飞扬、意气风发都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慌乱和无措。 “我们约了五点半,但下午五点,我就到沁园了。反正我没什么事,趁着没人,在沁园看看夕阳,也不错,”黄无愿说,“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意识再清醒时,清儿已经是……一身的血。” 她说着,眼里隐隐闪了泪光,声音也带着干涩的沙哑。她还努力笑着,即使她知道此刻根本不该笑,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可疑。可这笑容,她竟然控制不住。庄知鱼明白,此刻的笑容,只是她对自己的安慰剂,仿佛在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的,都会好的。黄无愿总是喜欢苦中作乐,从那个窝窝头的网名开始,就是如此。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惨烈的伤。我知道,如果不及时送医,她一定性命垂危。然后,我就要打电话,可是,她……她……她按住了我的手……”黄无愿哽咽了一下,又笑着说,“她对我说:快逃。” “快逃……唉,说完,她就晕了过去,我叫她,她也听不见了。”黄无愿悄悄抹了抹眼泪。 “知鱼,”她说,“我知道你和玖伏学姐有些秘密,可能会牵涉到我。我今天只想问一句:你们真的确定,那张民国十五年的报纸可以交到我手中吗?现在,我已经无法相信自己了。”
第76章 铜镜 见她这么卑微地问着,庄知鱼心中一阵难过。“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她安慰着黄无愿,但仍有些奇怪:“那小沈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她是怎么被伤的吗?” “小沈?”黄无愿疑惑,“她也受伤了?我不记得她在那里。” 庄知鱼皱了皱眉头:“太奇怪了。”但她认为自己有必要打断这股悲伤的情绪,又连忙说:“不过你放心,虽然清儿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但等小沈醒来,就真相大白了。清儿也肯定没事的,她可是关老师的学生,关老师肯定能救她。你也别太内耗了,咱们还要打起精神,去抓凶手呢。” 说着话,庄知鱼的手机震了震。她有些惊奇:“师姐,你这竟然还有信号。” “只是再造了一个空间让术管局找不到而已,不是与世隔绝了。”黄无愿说。 庄知鱼打开手机,只见是穆玖伏的消息。“小鱼,我们这边得到消息,说是小沈醒了,”穆玖伏说,“我们这就要赶过去。听说,目前她还什么都没说。” “太好了,”庄知鱼叫出声,又连忙看向黄无愿,“那……无愿姐,我先去校医院。有了小沈的口供,你应该就不会被通缉了!” 黄无愿点点头,却仍紧锁眉头:“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堵得慌,也不知道清儿现在怎么样了。可惜、可惜,我现在不能照顾她。” 庄知鱼听了,也为她们难过。她看着黄无愿,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是她们的事,她怎么好多说什么呢? “走吧,我给你开门。”黄无愿说。 “嗯。”庄知鱼站起身,跟着黄无愿走到小门跟前,看着黄无愿起势施法。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带了几分英气。的确,她施法的动作很漂亮。庄知鱼忽然想,扬清儿应该也是这样,千次万次地在她身后,望着她施法。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庄知鱼再也顾不得什么边界,当即叫了一句:“师姐。” “嗯?”黄无愿一边施法,一边回应她。 “你有没有想过,清儿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个吻?”庄知鱼问。 黄无愿愣住,其实,在听到那句“快逃”时,她就隐隐明白了。她想,她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扬清儿在那一刻的眼神。 但黄无愿很嘴硬:“嗯,我也很想知道。”她说着,把门打开了,又给庄知鱼让出一条路,说正事:“你去校医院吧。我先躲着,等你回来,我再找你。” “好。”庄知鱼说着,出了门,回到了熟悉的楼道。再一抬头,只见316办公室的人已经收拾好了背包,刚刚下了楼,正在等她。 “小鱼!”穆玖伏对她招了招手。 “来了!”庄知鱼忙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几人向校医院走去,一进楼,果然,术管局的人也已经来了。以往颇有几分凄清的楼道,此刻竟变得热闹起来。穆玖伏一眼就看到了丁韵,丁韵很显然也看到了她。 “好巧,”人群从丁韵身边走过,丁韵插着兜,说,“又是你们。” “只能说是倒霉。”穆玖伏说。 “真的只是倒霉吗?”丁韵低声问,“我劝你早点配合调查。” 穆玖伏没有说话,只是抓着庄知鱼的手,跟着几位老师到了病房前。病房的门依旧关着,里面有几个术管局的人在做笔录,暂时不能进去。没办法,一行人只能在外边等。 “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丁韵走到一行人面前,热情地打了招呼,“颜老师好,关老师好。” 颜正安只是微微颔首致意,没再多说什么,关和颖却和她寒暄了两句。庄知鱼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不过片刻,里面的干事就出来了。 “韵姐,那孩子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人说。 “正常,医生说她有点脑震荡,”丁韵说,“但她灵力还在。按照我们之前的经验,被夺灵力的往往记忆丢失……她不一样。交代一下,提取记忆吧。” 她说着,拉开门走了进去。其他人顺势跟上,围在了病床前。沈佩元本就肤白,如今,她的脸色越发苍白了,看起来还是一副惊魂不定的模样。庄知鱼看她醒来,放心了些,又忙去看躺在病床上仍在昏迷的扬清儿。 关和颖给扬清儿把了把脉,又眉头紧锁。穆玖伏在一旁看着,也轻轻摇头。“还好她是术士,能救。只是可惜,一时半会儿炼不成丹药,”关和颖说,“她还得等等。” “老师,我来。”穆玖伏说着,就要用回春术。 “别逞能,”关和颖训斥她,“她伤得这么重,你又有多少灵力。能救回来当然好,但如果你支撑不了,这紧要关头,难道你也要透支灵力,然后再花上十天半个月恢复元气吗?如果你一下子没控制住,虚耗太多……你负担不起的。现在,你也要保存实力,以防万一。” 穆玖伏知道,老师说得对。毕竟,那凶手一开始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边,丁韵在查案了:“沈佩元同学是吧。查案需要,我们要提取你的记忆。上级已经批准了,如果你愿意,可以在这里签个字,我们一式三份,各自存档。”她说着,拿出文件,放在了病床上,又掏出一支笔。看样子,她是有备而来。之前的案子都没有什么线索,这次,可算被她发现这个记忆可能完好的人了。 “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沈佩元说。 “那是你受伤了,不是你的记忆有了问题,”丁韵说,“我们会判定你记忆的质量,能否成为证据。” “好吧。”沈佩元看了庄知鱼一眼,拿起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可以了。”丁韵检查了下签名,留了两份,另一份放在了沈佩元的床头柜上。“我们可以开始了。”她说着,拿出了一面铜镜,递给沈佩元:“我在这里施法,你照下镜子就好。放心,如果涉及隐私,不会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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