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知鱼想了想,回复:“我没事,你别瞎想。”又说:“我暂时不想回家,别找我了。”她知道自己在逃避,可是在所有人都冷静下来之前,她不会回去。 俞慧秒回:“你在哪?”消息刚过来,又是一个语音电话。 庄知鱼不想说,她果断挂掉电话。“别找我了,”她重复强调着,虽然她知道妈妈一定不会听她的,“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发送完消息,她立马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又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绝情地面对妈妈,可她实在没办法继续承受那些言语上的狂轰滥炸。情感已经过载,再这么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对不起,”她在心里默默说着,“对不起。”至于究竟是谁对不起谁,她已经说不清了。 穆玖伏拿了外卖回来,两人一起吃了饭。午饭后,庄知鱼又歪着睡下,再醒来时已经四点了。醒来之后,庄知鱼仍觉得头脑发懵,就去洗澡。她洗了很久,在浴室里足足待了两个小时才出来。穆玖伏也没有催她,她明白她需要一些独处的空间。 “我洗好了。”天黑了,穿着浴袍的庄知鱼擦着水漉漉的头发,走出了门。 “我帮你吹头发吧。”穆玖伏说着,牵着她坐了下来,拿起她早已准备好的吹风机,在她身后站着,细细地吹着。 “我一直都很喜欢吹头发,”穆玖伏说,“在这段时间里,闭着眼,只有一股热风,很舒服。”她抚摸着庄知鱼的头发,一边吹一边说:“现在你也要好好享受,其他的,什么都不许想。” 庄知鱼苦笑:“好。”她听了穆玖伏的话,努力摒弃所有嘈杂的念头,只闭眼感受着这一刻。穆玖伏说的没错,吹头发的时候真的很适合放空,没过多久,她的思绪就开始不着边际。她在幻想,仿佛她只是一尾鱼,一尾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鱼,不仅能在地上的江河里游荡,还可以冲上云霄,在银河中遨游……如果真能那样,就好了。 不知道吹了多久,当穆玖伏关掉吹风机的时候,她睁开眼,竟然有几分怅然若失。摸了摸头发,热乎乎的,已经全干了。 “有没有好一点?”穆玖伏放下吹风机,站在她身侧,问她。 庄知鱼忽然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穆玖伏的腰。“谢谢你。”她说。 穆玖伏被她抱着,又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谢什么呀。”她问。 “谢谢你陪着我。”庄知鱼说。 “这不是应该的吗?”穆玖伏反问。 庄知鱼摇了摇头,闷声说:“没有谁应该陪在谁身边。” “怎么忽然很有哲理,”穆玖伏笑了笑,她摸索着握住庄知鱼的手,让她放开自己,又蹲了下来,望着她的眼睛,“让我看看,有没有哭?” “你在笑话我?” “想看着你。” 庄知鱼的确想哭,但或许是眼泪流尽了,她双眼干涩,根本哭不出来。穆玖伏心疼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颊,正经安慰的话已然说不出口,她唯有叹了口气,起身抱住了她。 “小鱼,”她说,“我希望你开心,一直开心,永远开心。” “我希望,我们都能开心,”庄知鱼说,“所有人都可以开心。” 正说着话,屋里又传来了手机的一串振动。庄知鱼打了个激灵,连忙起身去找:“怎么回事!我不是设置了飞行模式吗?”她说着,在床上翻找了半天,还没找到,振动声忽然变了。回头一看,只见穆玖伏正拿着手机,看着她。 “是我的手机,”她说,“是五元。”说着,她接了电话,开了免提:“无愿,怎么了?” “玖伏学姐,”那边的黄无愿听起来很是焦急,“我有事要问你,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穆玖伏顿觉不对,她看了庄知鱼一眼,又问黄无愿:“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清儿、清儿出事了!”黄无愿听起来在奔跑,四面皆是风声,衬得她的声音空旷又脆弱,“她被人袭击,伤得很重,已经送去校医院了。不知道谁打了电话,术管局也来学校了……啊!” 黄无愿说着,竟忽然痛呼一声。庄知鱼担心,连忙问:“师姐,你怎么了!” “知鱼,你也在啊,”黄无愿轻嘶了一声,像在忍痛,但她还在狂奔,脚步竟没有丝毫停留,“没什么,被术管局打的。” “术管局为什么要打你?”庄知鱼忙问。 “因为,他们怀疑是我害了清儿,”黄无愿说,“证据确凿,我不得不跑。他们真狠啊,我开圈逃跑,他们也穿梭空间来追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术法,这么难缠,速度快赶上我了。”黄无愿故作轻松,但电话那头分明传来她吸鼻子的声音,以及话语之下的隐隐哭腔。 穆玖伏和庄知鱼对视一眼,又说:“我明白了。有些事要当面说,你等我,我这就订最早的航班。” “我也回,”庄知鱼连忙说着,又望着穆玖伏关切不忍的眼神,咽了一口口水,终于笃定,“我也回。”
第74章 孩子们 坐上第二天早上七点二十的飞机时,庄知鱼还有些懵。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有行动力,不征求父母的意见就随意地离开一座城市。 “我回学校了。”虽然,她还是和妈妈通知了一句,毕竟没理由让他们担心。 “怎么回去了?你不在家过年了?”俞慧问她。 “学校有事。”庄知鱼说。其余的借口,也没必要找了。 “那你也该回家拿行李,”俞慧说,“你什么都没有带。” “有身份证电脑手机充电器就够了,我自己也工作过,有钱。上飞机了,不说了。等到落地时,我会报平安。”她才不会轻易中套,如果回去了,不知道又要面对什么。 关了手机,她看向了身边的穆玖伏,穆玖伏还在看文献。可能是这几天没睡好的原因,紧紧是瞥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字就看得庄知鱼恶心想吐。 “有什么进展吗?”庄知鱼问。 “文献太多,”穆玖伏说,“时间紧迫,我一个人看不过来。目前,还没什么特别有力的证据和线索,一切都还停留在我们的猜想。” “唉,真难,”庄知鱼说,“也不知道无愿姐怎么样了。” “唉,”穆玖伏陷入沉思,“为什么……是无愿呢?” 庄知鱼也跟着想,可惜想不明白,也无力去想。要起飞了,空乘来提醒穆玖伏关掉电脑收起小桌板,穆玖伏连忙照做。庄知鱼默默地看着她,头也不自觉地偏了几分。 “玖伏,”她说,“我好困。”连着几天没休息好,她现在昏昏沉沉。 “那就睡吧。”穆玖伏握住她的手,就要向空乘要小毯子。 “嗯。”庄知鱼小声应了一声。飞机刚起飞,还在颠簸,她就不受控制地昏睡了过去。睡梦里,穆玖伏小心地将毯子给她盖好,又让她靠在了自己肩头。 “睡吧。”穆玖伏心想。 庄知鱼这一睡,就睡到了落地,她毫无意外地错过了餐食。穆玖伏一边检查随身物品,一边又拉开书包给庄知鱼展示:“我留下了飞机上的面包酸奶,一会儿你先垫垫肚子。等回了学校,我们再吃好的。” “嗯。”庄知鱼点头,打开手机,妈妈的消息又铺天盖地地袭来,而她只能选择性地忽视,又点开黄无愿的对话框:“我们得先问问无愿姐的情况。” “她应该还安全,”穆玖伏说,“没几个人能追上她。” 庄知鱼想起了扬清儿:“确实。”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清儿怎么样了。” “或许我们可以先去找清儿,”穆玖伏说,“无愿不一定能回你消息。” “好,”庄知鱼说,“无愿姐应该也很担心清儿。” 两人说着,一起下了飞机,拿了行李。庄知鱼给俞慧发了位置定位,报了平安,就跟着穆玖伏出了机场,打车回了学校。学校里很安静,本来就没什么人的学校,现在更显得凄清。也是,临近年关,还有谁会在学校待着呢? 可穆玖伏觉得不对:“昨天学校里发生那么大的事,今天竟然没什么动静。” 庄知鱼反应过来,连忙压低了声音:“术管局应该不会消极怠工到这种地步吧。我记得,我当初胳膊受伤时,他们还往学校跑了好几天。” “如果他们认定是无愿,那应该也能查到无愿昨天那通电话是打给我的。”穆玖伏说。 庄知鱼叹息:“还好我们有不在场证明。” “那人狡猾可恶善于伪装,也不怪术管局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看谁都像嫌疑人,”穆玖伏说,“术管局太依赖于术法监测了。” 庄知鱼点头,却又开始发愁。她们暂时是没办法联系黄无愿了,估计术管局正等着黄无愿上钩呢。 想着,忽然有一只遍体黑色的鸟冲到了庄知鱼面前,把她吓了一跳。“什么东西?”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黑鸽子,术管局专用。”穆玖伏说着,抬手想让鸽子落在手腕上,可那鸽子竟只在庄知鱼头顶盘旋。穆玖伏明白了:“找你的。” “啊?”庄知鱼有些懵,她学着穆玖伏的样子伸出右手,那鸽子果然落在了她手腕上,鸟喙一开,吐出几个悬浮在空中的字:“警告信。” 庄知鱼看了一眼内容,“哦”了一声,又说:“我前几天在我妈面前用了术法,暴露了术士身份,被术管局警告了,让我以后不能再犯。”她紧张起来:“不会要清除我妈的记忆吧?我好不容易出了柜,不能白出!” 穆玖伏看了眼内容:“只是警告而已,没说具体措施,也没有人来找你,应该问题不大。说明,阿姨没有把事情说出去。” “那就好。”庄知鱼低了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只跟着穆玖伏向前走。 穆玖伏牵着她的手,一路向校医院走。校医院门口倒是有几个术管局干事在把守——去术管局的次数太多,穆玖伏一眼就认出来了。 但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带着庄知鱼进了楼,去找住院部。刚上楼,她们就远远地看见一间病房前站了几个术管局的人……根本不需要她们多问了。 “呵,熟人啊,”门口的术管局专员看她们过来,话语里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来干什么呀?” “看望病人。”庄知鱼说着,就想绕过他们去开门。 那专员伸手一拦:“重要人证,还在昏迷,不能接触外人。” “还在昏迷?”穆玖伏很奇怪,又说:“我会回春术,可以治病。” “治病的术法多了,谁说一定要回春术,”那人说,“再说了,这次以你的灵力,说不定也承载不了用回春术的代价。” 庄知鱼急了:“她伤得很严重么?” 那人叹了口气,却搪塞着:“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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