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清楚了?”庄知鱼追问着。 “你们走吧,别妨碍公务,还打扰病人休息。”那人开始赶她们。 “你……”庄知鱼还想争取一下,却被穆玖伏拉住了。 “好吧,”穆玖伏说,“我们先走了。如果清儿醒了,还麻烦你告诉我们。”她说着,拿出手机,想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 “好。”那人敷衍着,动都没动。 穆玖伏见了,垂了眼,收了手机转身就走。庄知鱼有些失望,只能跟在穆玖伏身后。可她刚转过身去,穆玖伏竟猛然推开她,又忽地伸了个懒腰——一个很简单的动作。 但术管局的人对她有防备,见她有动作,连忙一闪,刚好给穆玖伏让开了一条路。穆玖伏抓住机会,当即强破了门上的术法,开了门。病房门大大敞开,她却愣住了。 庄知鱼连忙跟了过来,向里看去,不过一眼,她也大惊失色:“这是……” 扬清儿看起来伤得很严重,手臂腿脚都有绷带,甚至上了呼吸机。而她身侧,竟然还有一个床位,上面躺的竟是沈佩元! 沈佩元也正在昏迷,所幸没有全身绑着绷带,只有额头上贴了一块纱布。看起来,她的伤势不如扬清儿严重,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干什么你!”术管局的人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了穆玖伏,准备铐上她。 穆玖伏举起手,很无辜:“我做一下伸展运动,总是坐着写论文对身体不好,需要经常拉伸。” “谁信你!”术管局的人嚷嚷着,又要来铐庄知鱼。 庄知鱼看了一眼穆玖伏,这个时候似乎只能顺从,于是她主动伸出手,等着对方来铐。可那手铐刚到她面前,就有一个声音响起:“还请等等!” 庄知鱼循声看去,只见关和颖刚上了楼梯,正朝这边走来。她风尘仆仆,像是一直在赶路。 “是关教授。笔录做完啦?”术管局的人和她打着招呼,“您放心,我们一直在这看着您的学生。” “两个都看着吗?”关和颖走到她们面前,停了下来。 术管局的人说:“关教授,您的学生似乎向来出现在危机中心,这次受伤的也是您的学生。我总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我们没查清楚的关系。而且,您这个活蹦乱跳的学生,还袭击术管局专员!” 关和颖很疑惑,她看向穆玖伏,板了脸:“那确实该管教了。就算关心师妹心切,也不该用这种手段。”她又问:“几位伤到哪了?孽徒用的什么毒?我们要不要调一下监控?或者你们直接穿越回去看看……哦,但这个还需要上级批准是吧?” 就像扬清儿曾说的,术管局把术士都当成不稳定因素……确实,术士的一些能力超出了常人的认知,术管局在管理上也就万分小心。很多术士杂居于凡人社会,术管局也总是以凡人社会为重,生怕打扰了凡人社会的基本运行。在使用一些后果不可预测的术法时,他们也就慎之又慎了。 这样自然有些好处,但也有些弊端——比如在他们自己查案时,也会受到规矩的束缚。一个学期了,这么多案子接连发生,术管局却连一桩侦破的案件都没有。 此时,术管局的专员被问住了。关和颖很热心:“几位面色如常,看不出来是什么毒。不知道介意我把个脉吗?” 那人知道自己说不过关和颖,而穆玖伏刚才的动作仅仅是伸了个懒腰。门虽然被打开,但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如果再纠缠下去,可能还会坏了他们本来的计划。 于是,穆玖伏和庄知鱼都被放开了。“您这学生实在不算懂事,既然您是她的导师,那她还是交给您吧。”那人说。 “放心,我一定严格督促她积极向上。”关和颖说着,又微微一笑:“这两个孩子,我先带走了。如果之后有需要配合工作的地方,我们也一定配合。”她说着,眼神示意穆玖伏和庄知鱼先走,然后才转过身,跟了上去,转过拐角,下了楼梯。 “老师……”楼梯上,穆玖伏忍不住站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关和颖。 关和颖面无表情:“快走吧,有什么事,出去再说。清儿的状态很不好,我们得尽快抓住凶手。” “什么?”庄知鱼一愣。这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可能还会有个疑问,可偏偏是从关和颖口中说出来的。她一时没回过神,只能被穆玖伏牵着,一步一步下了台阶。 出了校医院,冷风一激,庄知鱼只觉自己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清儿怎么伤得这么重?他们为什么在怀疑黄无愿?这一切太过诡异,只让她觉得可怕。她盯着地面,头脑一片昏沉。 正想着,穆玖伏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小鱼,”她压低声音,“你导。” “嗯?”庄知鱼抬头看去,只见穿着棕大衣绿旗袍的颜正安正立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远远地望着这里。 关和颖停了脚步,不自然地低了头,又看向庄知鱼。“知鱼,如果我没记错,颜老师就是你的导师?”她故意问。 “是的。”庄知鱼点头。 “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玖伏,和我走。”她说着,就要带着穆玖伏离开。 可这一次,颜正安竟主动向她的方向走来。“关老师,”颜正安拦住她们的去路,“孩子们的事,得谈谈了。”
第75章 快逃 逸夫楼316办公室里,颜正安同关和颖相对而坐。九十多年了,这是两人第一次不再回避对方的面容和视线。 庄知鱼给两位老师倒了茶,穆玖伏给老师们叫了外卖。看起来,这次会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颜正安看着关和颖,像是要谈事,可眼神里分明带了些往常不曾有的怨怒。关和颖则总是低垂着眼,分外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庄知鱼觉得这里的氛围很奇怪,她根本不敢说话。但她又觉得很奇妙,也就是在此时,她竟能从她们的面容上瞧出她们年少时的风采。 “老师,我们先出去?”穆玖伏试探问着。 “不必,”关和颖说,“你们也算知情人,可以留下。” “是,”颜正安也发话了,“有事要问你们。” “好的。”穆玖伏说着,拉着庄知鱼在一旁挨着各自的导师坐了下来……场面也越发尴尬了。 庄知鱼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她问:“老师,清儿的伤怎么样了?还有沈佩元,她为什么也受伤了?术管局又为什么会怀疑无愿姐?” “因为无愿就在现场。术管局比对了术法痕迹,都是无愿的。”颜正安回答。 “但是,怎么可能是师姐……”庄知鱼说。 “是了,绝对不可能是无愿,只是我们现在都找不到她。她会穿梭时空,要躲起来,实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颜正安说着,看向关和颖,“但我倒是很想知道,为什么无愿的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你的学生,听电话录音,你的学生似乎知道什么。” 关和颖看向穆玖伏:“玖伏,你若知道,尽管说。若有人污蔑你,老师也会为你讨回公道。” 庄知鱼有些紧张,生怕两人曾回过民国十五年的事被两位老师察觉。但还好,穆玖伏很镇定,她略一思忖,回答:“老师,您知道我之前曾经被人袭击过。在研究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些和巫山神女有关的材料。我的家传术法和之前袭击我的人所使用的术法,很可能都出自巫山神女。”她说着,看向颜正安:“这次清儿受伤,虽然到处都是无愿的痕迹,但考虑到近期发生的事,不能不怀疑也是那惯犯干的。无愿给我打电话,应该也是因为这个,我曾经和她透露过一些。” 没一句是假的,但关键信息全部隐去,有用的消息全部留下了。 “凶手用的是什么术法?”关和颖问。 穆玖伏回答:“不知道名字。但从目前的案件和掌握的文献来看,这术法可以夺人灵力、惑人心智。而且,这人很擅长隐藏灵力。” “还有什么吗?”关和颖又问。 穆玖伏说:“猛一下只能想起这么多。” “嗯,如果你又想到了什么,尽管和我说,就是不要自作主张。我可不想你又被术管局误会,还得捞你。就算我有驻颜丹,也禁不住成天这么操心。”关和颖说。 “好的老师。”穆玖伏一口应下。 “不过,这段时间,灵力被夺的案子确实多了,”关和颖说着,看向颜正安,“颜老师见多识广,有没有想起什么?” 颜正安回答:“听说过,不知情。” 穆玖伏连忙做出一副懵懂的样子,说:“我查资料的时候,曾看到1926年《术士周刊》上的一篇报道,说奉节有盗墓贼莫名其妙没了灵力。可惜,报道上没说是什么术法。” 关和颖说:“我也记得有这事。” 颜正安不说话了,她拿起茶,抿了一口,又若无其事地将茶杯放下。当年的情况太过混乱,那时的她只想着和李桂芝一起离开,根本没去关心颜正深的死活。她只知道颜正深自作孽不可活,进山一趟,灵力全失,连进山之后发生了什么都说不清楚,更别提灵力丢失的事了。老李头的情况也是一样,只是莫名其妙没了灵力,其余的,就一概不知了。 “那清儿和小沈的伤……”庄知鱼还没得到她最关心的答案。 “清儿被人重伤,浑身多处骨折,颅内出血。校医院给她接了骨头、喂了丹药,保命没问题,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她爸妈也已经在来学校的路上了,”关和颖看着颜正安,说,“另一个孩子轻一些,没有太多外伤,这两天就能醒,等她醒来,就什么都清楚了。你的学生如果真被冤枉,那她的冤屈很快就能被洗清了。” 颜正安说:“当务之急,是找到真正的凶手。无愿这孩子没什么复杂的社会关系,熟悉的人都在学校里。凶手嫁祸给无愿,一定不简单,不知道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 “玖伏,你目前的研究成果和相关文献都给我看看。”关和颖对穆玖伏说。 对庄知鱼来说,突如其来的组会实在是最可怕的催命符。但还好,遇上这事的是穆玖伏。 “好的老师,我整理一下。”穆玖伏拿出电脑,火速新建文件夹,稍微处理了一下,就把电脑摆在了关和颖面前。 颜正安没有多问,只随手变出一只金鸽,又对那金鸽说:“王馆长好,我是颜正安。冒昧打扰,是想请问一下,贵馆可有家父家兄留存的私人日记、书信、相片之类的物品?如有,不知可能暂借于我?”说完,她一挥手,金鸽就飞出了窗。可这只金鸽刚飞出去,颜正安便又变出了另一只金鸽来:“张局长好,我是颜正安……” 庄知鱼听了,暗暗叹服。颜正安已经很久不曾用颜家女儿的身份做事了,可这一次,为了学生,她还是拉下了这个脸。但同时,庄知鱼也有些失落。似乎所有人都能帮上忙,只有她在这里,无所事事,像个吉祥物。她只能不停地添茶倒水,让自己的存在有点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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