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庄知鱼说着,又陷入了沉思。 “清儿,”庄知鱼忽然开口,抬头问她,“你认识穆玖伏吗?” “穆玖伏?”扬清儿正要出门,听见这个名字,又回头看向庄知鱼,“当然知道啦!这就是我那个同门的卷王师姐!你听说过她?” 庄知鱼垂下眼来:“是啊,听说过。” “是不是她自带国家级课题进校的事!”扬清儿兴奋起来。 “啊?啊……”庄知鱼愣了愣,又连忙点头,“有听说过一些啦。” “唉,可惜我不知道她的课题是什么,我导也没有提起过,好像,师姐不太想让我们知道的样子,”扬清儿立在门口,“我还想着蹭一蹭她的课题,发几篇论文呢。不过她这个人不爱说话,又有一点生人勿近的气场。我到现在,都还不敢和她微信聊天。蹭课题什么的,也只是想想。” 生人勿近?庄知鱼只觉得可笑。当初,穆玖伏还不是接纳了自己这个“生人”。 “那,她擅长的术法是什么?”庄知鱼问。 “回春术,”扬清儿还是知道一些的,“就是治病救人的法术,其实并不难学,可惜十分消耗灵力。我想,她的课题或许也就是回春术相关吧。”扬清儿说着,摆了摆手:“好了不说了,我真的要去洗澡了。” “好,谢谢啦。”庄知鱼十分客气。 扬清儿点了点头,刚要开门出去,却忽然尖叫了一声。“怎么了?”庄知鱼连忙过去看,原来,一只大蜘蛛就匍匐在门边,而扬清儿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了。 庄知鱼觉得好笑,她本以为扬清儿一个练蛊的,不会怕这些虫子。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拿了笤帚使劲一拍,将蜘蛛扫进簸箕,又送到了楼道的垃圾桶里,这才回来。 “好啦,”庄知鱼笑了笑,“解决啦。” 扬清儿惊魂未定:“你真厉害,我实在是很怕这些小东西,腿那么长、还那么多……噫!”她说着,打了个哆嗦,又看了一眼庄知鱼,连忙心虚地补了一句:“但我的蛊虫不一样,它们很可爱!” “嗯,我懂,”庄知鱼说,“那可是蜘蛛,谁不怕呀!” 其实,她根本不害怕,但她已经习惯了顺着别人说些假话。比起虫子,她更怕自己说错话,因此,她总是戴着一副微笑的面具,做出随和温顺的模样——这样肯定不会错的。 可是,在遇到穆玖伏的时候,她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变得歇斯底里,变得疯狂偏激,仿佛失去了一切理智。几年前是这样,几年之后,她还是这样。 “是吧!是很可怕的,”扬清儿说着,终于出了门,“我去洗澡了。” 庄知鱼顺手关上了门,终于掀开了床帘爬上了床。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她也是时候发泄一下了。她谨慎地在眼皮上盖了抽纸,这才敢放肆地流泪——如果哭湿了枕头,睡觉也不舒服。 “穆玖伏,”她开始想,“为什么每当我的生活变得一团乱麻,你就会出现?” “穆玖伏,”她又想,“既然你已经消失了,为什么不消失得彻底一点?” “穆玖伏,”她想,“明明,我都快忘记你了。” 想及此处,庄知鱼不禁吸了吸鼻子,又顶着这两片打湿的抽纸,猛然坐起身来。“不行,太矫情了,”她愤怒地揭开两张纸,露出了自己哭红了的眼睛,“多大人了还恋爱脑,真丢人啊!”
第3章 慧根? “你怎么在这里?”那是开学之后的第一个星期,穆玖伏在学校里看见了她。 “啊?我?”庄知鱼早就认出她了。那是春天,但天气已经有些热了,穆玖伏穿了一身深蓝色的吊带裙,又编了鱼骨辫。在图书馆前排队时,庄知鱼随意一瞥,就看见了她。 穆玖伏看起来像是迷了路,只拿着手机在图书馆跟前转悠。庄知鱼还没来得及跑,她就看见了她。不仅看见了,她甚至还主动来和她搭话。 “你不记得我了?”穆玖伏微微笑着,问。她似乎是涂了豆沙色的口红,不浓,但在她的脸上,已足够鲜艳了。这时的她,看起来还有几分温柔。 庄知鱼装不下去了。“记得。”她小声说。 “记得,但不敢认我?”穆玖伏轻笑了两声,“可是,那天明明是你……” 庄知鱼瞬间红了脸,急匆匆地小声打断了她的话:“你别再说了!” “哦,好吧,那就说正事,”穆玖伏瞬间严肃起来,“你是理工的学生吗?我找不到路了。”她说着,把手机递给了庄知鱼:“我是师大的,来你们学校蹭讲座,这个讲座在文德厅,应该是对外开放的。可是导航导在了图书馆前就提示我到达终点,你们的图书馆要刷校园卡才能进去,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庄知鱼看了一眼导航,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把手机还给她,又盯着地面,指了一个方向:“文德厅是和图书馆连着的,可以从图书馆正门进去,也可以从后面的小门进。你往那边走,走到侧边,有一个小门,进了小门穿过长廊,就能看到文德厅了。” “好,谢谢你。”穆玖伏笑了笑,收了手机,转身就要走。可没走两步,她又折了回来,大步走到了庄知鱼面前。 “我叫穆玖伏,隔壁师大的,”她说着,伸出手去,“认识一下吧。” …… “骗子!”庄知鱼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宿舍已经只剩她自己了。想来,扬清儿又去实验室了。 穆玖伏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导师颜正安约了她九点见面开组会,她也该起来洗漱收拾了。 取消了八点的闹钟,庄知鱼慢悠悠地起了身,踩了拖鞋,走到了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长着黑眼圈又满眼血丝的自己,她没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可以直接cos梅超风了。 “穆玖伏,”她忽然又想起她,“骗子!” 她记忆里的穆玖伏,和扬清儿所说的穆玖伏实在是很不一样。生人勿近?不爱说话?当时,她成熟、从容、大方,甚至有点离谱的社牛……怎么有人敢直接和一夜情对象在校园里相认?还是她主动过来搭话! 庄知鱼想不明白,干脆不去想了。她也懒得多化什么妆,只利索地洗了脸,又挑了一件看起来比较温婉乖巧的咖色学院风长裙,涂了一个浅淡的口红。她检查了书包里的东西,又拿鲨鱼夹把头发随手一盘,背起书包就出了门。毕竟是第一次开组会,还是早点去比较好。 于是,八点四十分时,她就到了逸夫楼的316办公室门前,这里是她的导师颜正安的办公室。或许是因为来得太早,门还没开,屋里也还没有人,她只能局促地在门前等着,悄悄在内心排演着一会儿见面时会发生的事——有备无患。 正当她在楼道里靠着墙发呆的时候,一个如水般的金色光圈出现在了她面前。“不好意思,来晚了。”光圈消失,一个留着银紫色齐肩短发、穿着运动背心、工装裤的女生出现在了她面前。 “你就是庄知鱼吧?”她说着,在门上按了一下,点出了一个阵法,“我是黄无愿,博一,你的师姐。哦,我也是你唯一的师姐。我读研时就跟着咱导了,以后你有什么事不清楚的,都可以问我。” 真有任意门啊!庄知鱼愣了愣,大脑开始迅速处理信息,然后她连忙挤出笑容,说:“师姐好!” “太客气啦,叫我名字就好,”黄无愿说着,在阵法上点了几下,又对庄知鱼说,“把手放在阵法中间。” “哦,好。”庄知鱼懵懵懂懂地放上了手,那一瞬间,就像有微弱的电流穿过她全身。 电流之后,办公室的门也随之打开。“古时的仙家洞府,都设有结界,外人不得擅入,现在也一样。我刚才已经录入了你的信息,”黄无愿领着她进了门,“以后你来了,直接开门就好。这阵法还挺稳定的,不像凡人的指纹锁,还要定期换电池,真麻烦。” “谢谢无愿姐,”庄知鱼说着,又看了看面前的办公室,“如果以后我来这里,但导师在里面,不方便我直接进呢?” “那就进门前先敲门呗,这个和凡人没什么不同,”黄无愿爽朗地笑了笑,又给庄知鱼拉开了椅子,请她坐下,“不过你放心,咱导平常也不怎么来学校,她隐居太久了,社恐,怕见人。” 庄知鱼站在原地,尴尬地笑了笑,又问:“那我们有定期组会吗?平常要是想找导师,又该怎么找呢?” “定期组会当然有呀,导师虽然不怎么来学校,但还是很负责的,”她说着,催促庄知鱼坐了下来,又给她倒了水,“至于想找她……我劝你暂时别想了。” 庄知鱼接过水,微微鞠躬说了一句“谢谢师姐”,又等黄无愿坐下,这才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导师很难联系到吗?”她又问。 “唉,怎么说呢,”黄无愿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咱们导师不太会用电子通讯设备,你要是实在想联系她,可以试一试飞鸽传书。但是你毕竟刚入学,我也听说过你的情况,让你一下子养出一只任你差遣的信鸽,实在是太为难你了。” 黄无愿说着,又拿出了手机来。“但咱们可以先加一下微信,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先问我,如果我解决不了,我也可以帮你联系导师。而且我平常在院里的办公室打工,平常消息会灵通一些,”她说着,亮出二维码,“你扫我吧。” “谢谢无愿姐!”庄知鱼说着,连忙捧出手机,扫码加好友。这实在是一个很可靠的师姐!但是,在看到黄无愿的网名时,她还是不禁有些疑惑:“二十个窝窝头……” “嗯,”黄无愿点了点头,“是我。” “为什么呀,”庄知鱼有些好奇,也想借此打开话题,与师姐热络起来,“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黄无愿一笑:“因为:窝窝头,一块钱四个,嘿嘿!” 好土的梗,好冷的谐音,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庄知鱼只觉头皮发麻。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正常的微笑,鬼知道她的嘴角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抽搐。 “无愿姐,你真幽默!”说着,她迅速低头给黄无愿改了备注:五元师姐。 “对了,咱们学校老师少,所有教学老师的办公室都在逸夫楼三四五层。一楼二楼是练功室,那些房间不用破阵也可以进入。我常在128,一般只有我一个人。你要是想练功,可以直接去那里。但是那里不适合看书,你要是想安静看会儿书,我还是建议去图书馆,图书馆也不用破阵,直接进就可以,那些信息,是你在入学时就录入的。”黄无愿说。 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都是守时之人,这很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庄知鱼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声音有些没来由的妩媚。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旗袍、腰肢纤细、簪子盘头、拎着手绣小花包的女人正向这里走来……看着像是民国画报里会出现的美人。庄知鱼知道,这就是她的导师,颜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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