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芦顿悟,忙抬头喊道:“你是为国师而来!” 那沙哑的声音轻轻一笑:“是又如何?你伤我徒儿,该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清芦觉得可笑,“她拿着我姐姐的东西不还,又废了我半生灵力……却要我血债血偿?” 清芦一边说着,一边却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住了。区区几百年的修为,如何对抗这万年的灵力? 更何况她还分了一部分出去给玉锦维持呼吸。 就连玉锦这个凡人都看出来她不是对方的对手了。“清芦姑娘,来者不善,我们还是找地方躲一躲吧,”玉锦轻声说着,艰难地站起身来,“这里有地方可以躲吗?” 她一边问着,一边四下搜寻,终于把目光放到了清芦平日里常常倚靠的石门上。方才被这强大的灵力一冲击,这鲤鱼洞几乎被毁,只有那石门安然无损。 “清芦姑娘……啊!”可玉锦一语未毕,忽然胸口一痛,接着又呼吸不畅了。她很快便意识到是清芦支撑不下去,无意间撤回了帮她续气的灵力。 清芦也是面无血色,她一个小鱼妖能在这种情况下支撑这些时候已是拼尽全力了,她的对手可是拥有着万年灵力的神秘来客。她的体力渐渐不支,身形不自觉地一晃,却被玉锦一把扶住。 “清芦姑娘……我们躲一躲吧,不然,不然……”玉锦说着,声音渐弱,可清芦却对她不理不睬,依旧强撑着。 玉锦无法,只得扯上了清芦的袖子,道了一句:“清芦姑娘,跟我走。”说罢,便拼命地拉扯着清芦,将她带向石门边。 耳畔轰鸣之声渐响,清芦已是精疲力竭,被玉锦一扯便被她带离了那里。清芦猛地一收力,立马感觉自己身处的鲤鱼洞地动山摇,好似即将塌陷。 她无力地靠在那石门上,心下绝望不已。可身侧的玉锦还在止不住地敲打那石门,问她:“清芦姑娘,这石门怎么打开?” 清芦见状,忙一把抓住了玉锦的手腕,按着那石门,恶狠狠地对玉锦道:“这道门不能打开!” “可鲤鱼洞要塌了,只有这里是安全的!”玉锦忙道。 “那也不能打开!” “无知小妖,”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今日,你必葬身于此!” “来不及了!”玉锦忙对清芦说着,有气无力的,她自己也因难以呼吸而皱紧了眉头。 清芦定定地看着玉锦,又抬头望了望湖面的波澜,心中暗道:“这石门万万不能打开,不然姐姐复生无望;这公主也不能死在这里,不然商商还要在皇宫里挣扎好一阵子……这国师的师父至今未曾现身,想来并不是用真身来此,而他只想让我死,既然如此……” 那便顺了他的意,“死”给他看! 于是,清芦本来抓着玉锦的手腕,又顺势把玉锦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她来不及多想,挑起玉锦的下巴,便对着那唇瓣近乎粗暴地吻了上去。 玉锦一惊,双唇紧闭不开,还想要推开清芦。可清芦却根本不给她抵抗的机会,她的手按上了她的后脑,手指埋进了她的长发,让她退无可退。她的舌头强硬地突破了她的防线,探进她口中,迫使她张开嘴来。 玉锦脸一红,可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口中又进了什么东西,好似一颗珠子,泛着一丝凉意,顺着她喉咙而下,直至肺腑。 一声巨响之后,鲤鱼洞轰然塌陷。 清晨,国师府里,梁蕖刚刚穿戴好了。她立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确认无误后,又注意到了镜子里的那狐狸面具。 看见那狐狸面具,梁蕖不禁会心一笑,回身走到面具前,伸出手来轻轻点了一下,就要进宫去清凉殿找苏商商。可她刚打开门,立在门口,小道童却为她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国师,今日早朝之上,有人对在夏至之前赶工万丈高台之事提出了异议。” “哦?怎么说的?”梁蕖淡淡问着,面朝阳光,随手理了理拂尘。 小道童战战兢兢地回答着:“张大人说,近年来收成不好,赋税不多,国库空虚。边疆一直都不太平,邻国常有纷扰。百姓流离失所,各地都不太平,在此之时大征徭役,只怕会惹得天下大乱。” “哦,”梁蕖平静地应了一声,这早已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了,又问,“陛下如何回复的?” 小道童答道:“陛下斥责了那位大人。陛下说,求仙之事,利在万代。若陛下成功求仙,则可保我大吴万年风调雨顺,眼前的小灾小痛不足挂齿。” 梁蕖听了这话,不自觉地发笑:“倒还真是陛下能说出来的话。”说罢,她也未曾多说什么,抬脚便走了。 苏商商起了个大早,乖乖地坐在案桌前,亲手煮好了茶,就等着梁蕖来了。她仰头望着那荷花灯,一时痴笑,又趴在了案桌上,呆呆的,满脑子都是梁蕖。 “娘娘……”一个宫女出现在门口。 “是国师来了吗?” 宫女话还没说完,苏商商便激动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提着裙子就起身去迎。 “娘娘,不是……” 可宫女这话说的还是晚了些,苏商商已然欢天喜地迎出了门。看到眼前人时,苏商商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住了。 不是国师,是张贵妃。 “姐,姐姐……”苏商商结结巴巴地唤了一句。 张贵妃依旧是一派的雍容华贵。她身后的内侍还带了许多箱子盒子之类的东西,整整齐齐地站在她身后。 “妹妹今日精神不错啊。”张贵妃说着,又一次不拿自己当外人地挽过苏商商的手,一同走进了清凉殿。 “不知姐姐来此,有何贵干啊?”两人落了座,苏商商小心翼翼地问着。她还记得梁蕖的嘱托,这张贵妃不是个好惹的。 唉,这张贵妃一来,她和她的阿蕖相处的时间又要变短了。 苏商商想着,有些失落。只听张贵妃笑着回答说:“妹妹前几日送了我几匹新料子,身为姐姐,总得回礼不是?”说着,张贵妃给了身侧侍女一个眼神,门外的内侍便将那些箱子盒子都一股脑地搬进了大殿。 “姐姐真是客气了。”苏商商尴尬地笑了笑。 “是妹妹你先客气了,倒也不必因为陛下没来我这里,就给我送一些衣服料子啊,”张贵妃微笑着,“看起来,倒像姐姐我缺这些一样。” 苏商商听了这话,想了想,便觉大事不好。送东西本是为了免除事端,可谁能想到刚好起到了相反的效果?苏商商也看出来了,张贵妃今日来此,就是为了示威的。 想着,苏商商又被张贵妃拉了起来,被迫去看张贵妃送来的礼物。箱子一个一个地接连打开,张贵妃不厌其烦地给苏商商介绍着。 “这是用西域进贡的翡翠打造的首饰。” “这是今岁进贡的新茶。” “这是前些日子刚得的湘绣。” 苏商商一直很淡然,只是默默地听着。她看出了张贵妃的心思,不过就是张贵妃觉得苏商商送她一些衣服料子,触及了她的尊严罢了。可直到最后一个箱子打开,苏商商忽然稳不住了。她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由得一惊,连忙甩开了张贵妃的手,惊恐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这是狐裘。”张贵妃说着,有些惊讶地看向苏商商。 苏商商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了些。
第32章 得罪 “妹妹,你怎么了?”张贵妃奇怪地问着。 “为……为什么是狐裘……”苏商商看着那一箱子狐裘,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张贵妃一笑:“虽说如今连夏至都还未到,送狐裘是早了些。可姐姐我不缺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送给妹妹你,早些为过冬做打算,也好啊。”她说着,脸上不禁有些刻薄的得意。 “多谢姐姐,”苏商商声音颤抖,她想极力克制自己的恐惧,可她却克制不了,终于还是说了一句,“出去……” “什么?”张贵妃一愣,她怎么也想不到苏商商说了这样的话。 “出、出去……”苏商商双眼泛红,又重复了一遍,抬起眼来,不再看那狐裘,而是直视着张贵妃。 张贵妃看了那眼神,不由得一怵。她不懂为何这个西吉国公主的眼里忽然有了这样骇人的悲愤。她又有些生气,她给这西吉国公主送了这许多宝物,这小丫头片子却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直叫她出去? “好啊,”张贵妃怒极反笑,眼睛一瞪,“妹妹可别后悔。” 说罢,张贵妃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迈出了正殿的大门,但那些东西却都还留在了清凉殿里。 “娘娘……” “都出去!”苏商商难得地发了回脾气,把身侧来劝的侍女吓了一大跳,慌不迭地退下了。 可谁也不知苏商商为何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 梁蕖来时,只见到苏商商抱膝缩在角落里,小小一只,抽泣不已。梁蕖见状,连忙上前,把苏商商拉进了怀里。 “商商……” “阿蕖,我知道我错了,可我怕。”苏商商终于忍不住趴在梁蕖怀里哭出了声。她知道自己今日一时情绪失控,赶走了张贵妃,实在是闯了大祸。 梁蕖紧紧拥着苏商商,她想说些话来安慰她,可却不知该说什么。苏商商毕竟不比梁蕖,她无法在看到许多同类尸身之后,还能保持着淡然和镇静。 更何况这还是一只没有尾巴的小狐狸。据说,她的尾巴也是这样被猎人砍去的……她怎能不怕? “我怕我有朝一日也会成了那箱子里的狐裘,我一看到那些狐裘,就想起我自己的尾巴,”苏商商缩在梁蕖怀里,抽泣着说,“我的尾巴很可能已经是凡人衣服上的装饰了,我,我怕……” “你的尾巴……”梁蕖想起了苏商商真身上的那一截短短的尾巴,平整至极,一看便知是被利器割去的。想到此处,梁蕖不禁更加心疼起来。 “小时候,别的狐狸都有尾巴,又大有漂亮,单我没有。虽然昌灵长老时时护着我,可有的知道,有许多狐狸会在我的背后笑话我没有尾巴……我……”苏商商说及此处,已是哽咽难言。 没有尾巴,对她这个小狐狸而言,一直是心中深藏的伤。在梦里,她也常常念念不忘地去寻找自己的尾巴,只是可惜,她什么都找不到。 她的尾巴就这样轻易地消失了,无影无踪,不留痕迹。 “不怕,我在,”梁蕖不住地安抚着她,“我会保护你,我会保护你……有我在,别人休想伤到你半根毫毛。” 梁蕖一边安慰着苏商商,一边又不住地在心里盘算着这事所有可能出现的后果。 她今日一进宫,便听说了苏商商把张贵妃赶出清凉殿一事,这事传得沸沸扬扬,想来张贵妃的面子定是挂不住的。 张贵妃那样爱面子的一个人,苏商商送了她几匹做衣服的料子,都会激怒了她,更遑论如今苏商商直接将她扫地出门?梁蕖想着,不禁微微蹙眉:张贵妃在宫里并不算势单力薄,她育有一子,又有母族支撑,实在不是苏商商这个西吉国的假公主能比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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