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数?整个狐族的命数吗?这未免也太荒唐可笑了些,”苏商商说着,又向昌灵长老走了一步,“长老,我记得你从前说过,我们狐族在上古时也是神族,可我们如今呢?我们如今是妖也就罢了,却还要被凡人羞辱……这便是所谓命数吗?” “商商,有些事情,你以后会明白的。”昌灵长老说着,但苏商商早就看出她有所隐瞒。 “还有,长老,我的尾巴当真是被猎人砍去的吗?”苏商商又问。 她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没有尾巴了。昌灵长老告诉她,她曾被猎人捕获,在被斩去了尾巴后拼死逃脱,又被昌灵长老救下……可苏商商却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她只记得自己被昌灵长老宠着长大,而其他狐族对此颇有不满,暗地里对着她并不存在的尾巴指指点点。 她近来总有些感觉,她感觉自己遗忘了很重要的事,就像忘记了她是怎么丢掉了自己的尾巴一样。 昌灵长老一时似乎接不住这许多的问题,她看着苏商商,一时语塞。苏商商也不急着离开了,只是凝视着昌灵长老,等着她的答案。 半晌,昌灵长老垂眸答道:“的确是猎人所为。”又道:“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想太多了,就算你想明白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昌灵长老也没有解开她心中疑惑。 苏商商无奈苦笑:“你们每个人都这么说。”又道:“长老,我走啦。”说罢,她再也没有停留,转身便出了狐狸洞。 梁蕖有秘密,清芦有秘密,昌灵长老也有秘密。每个人都有事情瞒着她,不告诉她,而她就陷在这迷雾里,越陷越深。 更可怕的是,她隐隐觉得自己也有秘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秘密是什么。 奔波之后,苏商商回了清凉殿。她实在是有些疲乏,一回清凉殿便在床边坐了下来。清芦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又变回了她自己的模样,轻轻拍了拍苏商商,问:“回去一趟,可有收获?” 苏商商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又道:“这些天辛苦你了。” “你我之间,不用说这些。”清芦说着,坐了下来。 “你的伤如何了?”苏商商问。 清芦答道:“除了折损了半生灵力,其他还好。我已经缓过来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苏商商知道,半生灵力绝非小事。清芦此番受了重创,只是不知是何方神圣竟将清芦伤成如此模样? “清芦……” “你不必担心我,”清芦忙道,“我这就回洞庭湖,把那真公主放出来。你在这里好好养着,最多再过两个月,我便回来接你。” 真公主回来,苏商商就不必再待在皇宫里了。 苏商商听了,点了点头,可她对她的前路仍是迷茫的。离开皇宫,她又该何去何从?回狐狸洞吗? 她如今,似乎不是那么想回狐狸洞了。 想着,苏商商看向清芦,刚想开口问一问梁蕖的情况,却又闭了嘴。清芦一向反对她和凡人走得太近的。 “我想四处去看看,”苏商商说着,对清芦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又道,“你放心,我胆子小,我也不敢惹祸的。” 清芦看着苏商商,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又是一笑:“你只要自己小心便好了。” 苏商商点了点头,可心里却又浮现了梁蕖的身影。“小心?”苏商商想,“我在她面前够小心的了,可还是被她看穿,被她耍!” 唉,梁蕖…… 不管了,反正问谁都问不出个结果,干脆随心而为。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怎样开心,就怎样做。且先抛却那些规矩和疑惑,她十分讨厌那被困住的感觉。
第22章 求知 “国师这几天来过吗?”清芦走后,苏商商连忙去问自己的宫女。 宫女有些疑惑地看着苏商商,问:“娘娘忘啦?国师前几日每日都来的,一来就在门前伫立许久,只是娘娘要清修,不见客,所以一直未曾见她。” “能日日都来宫里,想来她的身体已大好了。”苏商商心想。 她对清芦不见梁蕖一事毫无意外,毕竟清芦是来顶替苏商商假扮的公主。苏商商只要知道梁蕖会来找她,她便心满意足了。 一边赶她走,一边来找她,国师还真是善变。苏商商又不觉舔了舔自己的唇,上面的伤口已然愈合,她现在一点都不疼了,反而开始想念梁蕖的嘴唇。 软软的。 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吗? 于是,松了一口气后,苏商商连忙开始给自己找补。她喝了口茶,故作淡然地悠悠答道:“本宫这几日专心清修,过于忘我,因此记不清了。”又问:“国师来时,可有说些什么?” 宫女摇了摇头:“国师倒未曾说些什么,每次只说是来求见娘娘。” “那我可曾说过些什么?”苏商商又问。 宫女觉得这话实在是奇怪,不由得抬头看了苏商商一眼:“娘娘当真不记得了?国师可是每日都来,也就今日还未曾进宫罢了。” 苏商商看了这眼神,知道是自己多问了,这样的问法实在是惹人怀疑。可她偏偏还不能去问清芦,清芦若知道她如此在意梁蕖,只怕又会说些什么让她听不懂的话,她如今是再也不想听那些话了。这也就罢了,她还担心清芦万一知道她这样问东问西的,会觉得自己不信任她,那便不好了。 她忽然又想起清芦说的“重色轻友”的话。 想着,苏商商叹了口气,又对宫女道:“本宫自然记得,只是想考考你罢了。”说着,她又喝了一口茶,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也罢,等见到梁蕖再说吧。 可自打苏商商回了皇宫,梁蕖便再没有来求见过。苏商商实在是无聊的紧,在皇宫里待着,竟比跪在神前诵经还要无聊。 她实在是思念梁蕖,闭眼看见的是她,睁眼期待看见的也是她。她觉得自己好像中了凡人的蛊。 这是不是就是喜欢? 苏商商这几日止不住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苏商商甚至在问宫女这个问题。 宫女想了想,歪着脑袋回答道:“或许是,和这个人在一起会很开心?” 苏商商想了想,心中暗道:“可我和清芦在一起很开心,和国师在一起也很开心。难道我会同时喜欢两个人吗?” “还有吗?”苏商商又问。 宫女绞尽脑汁地想着:“或许,会不由自主地想亲近这个人?” “亲近?怎样算是亲近?”苏商商又问,“很想抚摸一个人,算吗?” 她还记得梁蕖的手感,她简直是日日惦记着。 宫女红了脸:“娘娘说的话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苏商商见宫女没有回答,便故意学着梁蕖的模样板了脸,道:“本宫问你话,不是让你指责本宫不成体统。依本宫看,倒是你不成体统!” 宫女一惊,连忙回答道:“娘娘说的是。”又红了脸小声,道:“不自觉地想抚摸一个人,自然算是亲近了。” 苏商商听了,若有所思。她很早就知道了人间的情爱之事,只是自己没经历过,在面对之时便难免有些反应不过来,心里只有些朦胧的感觉,因此不能确定。 说起来,自她来到人间后,也只有梁蕖让她有这样的感觉。在梦里,梁蕖的手在她身上作怪,小狐狸的狐狸毛舒服得想要炸开,醒来以后便不自觉地脸颊发烫。在梦外,梁蕖又咬了她的狐狸肉,小狐狸一下子头脑一片空白,清醒过后却无比怀念梁蕖唇上的柔软温暖。 她对自己的感觉感到新奇,也感到疑惑。直到听清芦说起“喜欢”二字,她才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她会喜欢一个凡人吗?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凡人,更何况这个凡人还是梁蕖……怎么可能? 若她喜欢上了这个凡人,那这个凡人会不会也喜欢上了她呢?毕竟,这凡人可是主动咬了她一口呢! 可那凡人却又将她推开…… 苏商商又止不住地胡思乱想,可她一时间实在是想不明白,最后干脆在床上打了个滚,埋首到被子里,在心里暗暗抱怨着:“你们凡人真的好烦!为什么求欢也这么麻烦?若是我们狐狸,若是……” 苏商商猛然发现她连狐狸是如何求欢的都只是听过只言片语。不过这也不怪她,一来是昌灵长老没教过,二来是她就算偶有撞见,也因为胆子小而迅速躲开了。 因此,她竟连狐狸如何求欢都不知道。好像,狐狸是直接切入正题的? 活了三百多年,她都没搞清楚这事,实在是不该。在来人间之前,她对这些情爱之事的了解好似是一片空白,像是被人故意抹去了一般。有时候自己或许会有反应,可当下她却并不会反应过来,而是在一段时间之后才忽然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 苏商商趴在床上,深感自己知识的贫瘠。她想,若是她来人间前能多学习一些人间的知识,此时此刻或许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了。 想着,苏商商看向了一旁的侍女,眼睛一转,却有了主意。 “你,去帮本宫找几本写人间情爱的书来。”苏商商吩咐着。 侍女一愣:“啊?”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苏商商又开始装凶,壮着胆子催促着。 侍女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去寻了。 过了半日,宫女总算捧着一沓厚厚的书走了进来。“娘娘,能找到的都在这里,有些是禁书,娘娘看了以后莫要声张。”宫女不放心地说着。 “明白明白。”苏商商一看见书就头大,可还是把那些书接过,放在床上,一本一本地翻来来读。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迟钝,前几日问了昌灵长老,可昌灵长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似是有事瞒着她。既然如此,她不如自己把缺了的课补上,把该学会的学会,那样,她在面对凡人时,应当会更得心应手一些吧。 尤其是面对梁蕖这样神秘的凡人。 苏商商看了一整日,别的不说,眼界倒是真的开了。 她不自觉地想象梁蕖做出书中的反应时的模样,只是想一想,小狐狸的心里就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涌起。梁蕖会如书中女子那般在床笫之上流露出媚态吗? 她想见到梁蕖,想看到梁蕖情动的模样……她实在是好奇得很。 书里描写细致,比她从前的道听途说要精细不少,苏商商觉得自己受益匪浅。 合上书,苏商商的求知欲依旧没有减退。她转头看向自己身侧的侍女,睁着大眼睛,又问:“你能找到狐狸求欢的书吗?” 侍女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罢了罢了,当本宫没问。”苏商商摆了摆手,在床上翻了个身。 只是可惜了,梁蕖这一日竟再没有主动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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