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女子勾唇,很无所谓的模样,她将红绳捏着上下看了看,然后将其放到怀中,低眸道:“道友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看着面具女子转身毫不留恋的背影,姜抚书轻声道:“三年不见,道友如今竟然不认识同门了不成...” 浅洺的脚步瞬间顿在原地,身形一僵。 姜抚书看了看周围喧闹的人群,没有多做逗留,直接走到了她身边,凑上前低声道:“浅洺道友,三年未见,如今得遇倒是缘分。” 浅洺闻言低声笑了笑,道:“姜道友...真是目光如炬。” 姜抚书没回她的话,而是继续往前迈了一步,侧眸道:“道友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跟着她来到了一个无人的狭小胡同,浅洺倚着灰白的墙壁,看着前面定定望着自己的人,淡声道:“抚书,今日你便当没遇见我。” “可我的确遇见了不是么?道友离宗三年,这三年...掌门...真的很挂念你。” 浅洺对她的话不可置否,垂眸冷漠道:“我有非做不可的事。” 她今日一身玄色阔袖袍,身姿高挑挺拔,龙章凤姿,只是记忆里原本笑意盈盈,放荡不羁的人已经收敛了原本明朗的性子,变得异常冷寂。 “没什么事的话,告辞。” 姜抚书见这人话没说几句就要走,蹙眉看着她的背影沉声开口道:“道友这三年,当真是去历练了么?” 面前的人停住步子,她见此继续追问道:“莫名其妙离开宗门三年,宗门大比也不曾回来,如若道友当真下山历练,所行全为修炼,那怎么会放弃入塔参加大比、夺得宝物的机会,三年未回宗呢?” 浅洺闻言回头,长睫下的眼眸凉如寒星:“我的确不全然为了历练。” “果然...” 姜抚书微叹道:“无论道友想要做什么,还是回宗看看为好,没有塔中的历练,修为会得不到巩固,于道途不利。” “抚书,我...我在找一个人,一日找不到她,我就找她一日,在没找到她之前,我不会回宗的。” “谁?” “宁安。” “宁道友?”姜抚书不可置信道:“宁道友不是随着姚仙尊下山历练去了吗?怎么会...” 她低头沉思,忽然想到了三年前的事情。 由于上古战场的纷争,她们一行内门弟子和长老们出了仙迹后,就直接被宗门提前召了回去。 天石郡丢失孩童一事由于没查出什么端倪,之后也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这个案子就暂时被五宗放下,想要先顾及仙迹一事。她不甘心此事未水落石出就慢慢被人遗忘,于是这几年经常去天石郡倩云城探查。 犹记得回宗的第二天,没见到宁安,她去询问师尊,得到了宁安随着姚仙尊历练的消息,当时她还颇为疑惑,姚仙尊不是进入虚空裂缝去探查幕后真凶了么?什么时候又将宁道友带走了? 没来得及想明白,后天她就又听说浅洺和掌门告别,下山而去的消息。 几日内两位好友相继下山,皆未留下些许消息,她不舍之余只觉得心中沉闷。 如今想来,这其中应该还有不少隐情是她不知道的。 姜抚书神色不定,随之她抬眼看着脸上隐隐泛着风霜的浅洺,柳眉微蹙,轻声道:“浅洺道友,可否与我找家客栈详谈,宁道友的事...如果可以,我也想出一份力。” 在遇到宁安和浅洺之前,她精力完全是用在修炼上面。 姜抚书年少便于内门弟子中脱颖而出,佛剑道美名传遍五宗,但年纪小,性子内敛,很少有同门修士和她相交,即使有,别人也碍于她的威名,敬重之心压过结交的念头,与她交往点到即止,算不得交心。 她到底还是难逃孤独之感。 但三年前她与宁安浅洺一起来到天石郡,三人论剑修道,迎风赏花,一起施粥行善。 对她来说,是难得的想起来就觉得温情的日子。 仙朱腐 好不容易有了二三好友,却相继离开不知所踪,对刚刚感受到友人相伴之情的姜抚书而言,心中当真是难免失落。 浅洺听了她的话眼中带了些诧异,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没多做思虑,她开口道:“好,那我们去寻一家客栈细谈。” . 晚上的凉风着实让人感到惬意,宁安看着街上灯火摇曳、人群攒动的模样,颇为新奇地漫步闲逛着。 她在后院练了几个时辰的剑式,着实烦闷不已,一看天色晚了下来,算是到了师尊口中的“晚间”,心道可算能够休息,忽而想起今日是中秋佳节,街上该很是热闹,于是悄悄溜了出来。 “卖糖人喽——女郎要看看吗?” 宁安从一家小摊经过,抬手拒绝了旁边小贩递过来的糖人,继续往前走去。 前面一片空地上围满了人,宁安被堵住,前进不得,又挤不进去。 “哎呦,谁踩我的脚?” “对不住大娘,我刚刚没稳住。”宁安看着挤在她身旁身形胖硕的妇人,歉意开口道。 那妇人瞧了她一眼,可能见她面善,挥了挥手表示没事,开口嗓门大得很:“小姑娘也出来看打梨花啊?” “打梨花?” 宁安疑惑向前看了一眼,前面都是密密麻麻的人脑袋,她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打梨花? “是啊,打梨花!这次妆兰阁请的可是大师,曾经给皇帝表演过呢!” 她转头说得尽兴,宁安默默艰难地从人群中抽出手,抬袖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讪讪道:“那应该很是精彩。”
第048章 意外 那大娘看她丝毫不惊奇的模样,以为她没听说过,更是来了劲头:“这些人三年才来祈安城一次,此次咱们能遇上,可是不小的运气!姑娘看着吧,一会儿就开始了。” 宁安笑着点头,暗道既然是难得一遇的表演,留下看看也无妨,只是周围人头攒动,她前面的人将她挡的严严实实,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哎呦!开始了开始了” 旁边的妇人一声惊呼,人群开始涌动,她被东挤西挤,原本要被推搡到更靠后的位置,却不知从哪里伸过来的手,直接拽着她的胳膊使劲往前一带。 原来是刚刚与她搭话的妇人见她要被挤出去,顺手将人捞到了自己前方。 看着前方豁然明朗的视线,还没等宁安回过神,一只粗糙的手就从她身侧出现。 妇人凑近她的耳边,指着前面搭好的棚子框架,大声吆喝道:“姑娘,前面快开始表演啦!” 那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实在太过响亮清明,声如洪钟,宁安听了,有些怔愣,继而觉得误入了一场人间烟火。 脚下的土地平平实实,周围热热闹闹,与她平生所见所遇甚为不同。 如今她才真正觉得,她又活了一次。 冬日的雪和冷域海的水太冷太冷了,远不及此刻的人间好。 人群徒然爆发出一场惊呼,身后妇人快看快看的催促淹没在这一场声浪中。宁安感受到前面徒然拔高的音调,抬眼一看,见到了万千星火璀璨。 铁花如同蒙蒙雨雾,又像是无数碎星,从搭好的柳枝花棚中骤然炸开。 ——火树银花瞬间将黑夜照的亮如白昼。 “看啊,前面打铁花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呢!这打梨花又叫打铁花,打在空中的那可是铁水啊!” 随着人群中的叫喊,宁安的视线掠过前面三四人的脑袋,看向了不远处的女子。 她头发利落地盘起,单薄的粗布背心贴身,看起来坚韧充满力量。 又是甩臂狠狠一击,滚烫的铁水再次在她的手中化为千千万万的星子,起落间人声鼎沸,万家灯火。 “莫再向前了,这火星掉下来,万一未冷却,还是会灼伤人的。” “师尊?” 宁安感受到斜后方传来的清冷女音,转身一看,果然是熟悉的身影。 “师尊,你怎么出来了?” 话刚一说完,她便后悔了,师尊做事,难不成需要事事和她解释不成? 不过姚月神色未变,纤长的眼睫下,她墨玉般的眸子映出无边灿然星火,熠熠华金璀璨。瞳孔中的星子明灭,润亮清浅,整个人像是话本里误入人间的谪仙。 这般皎然风姿,几乎让宁安一下子怔愣在原地。 姚月抬眼见她直直盯着自己,眉梢轻挑,抬眼轻声道:“这般看着本尊做什么?” 声音用了术法,只有宁安能听到。 她掩饰般地收回视线,垂眸低低笑了一声,然后闷声道:“师尊好看,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话如果是全然陌生的人说出口,那着实是有些冒犯了,颇有些登徒子的意味。 姚月眸光一怔。 “今日的事情是宁安的错,师尊别再生气了。” 宁安话锋一转,前面的话好像变了性质,似乎是作为徒弟在为了今日的事情认错前,极狡猾的引子,不过她的眸色隐藏在暗夜中,垂头的模样真诚得很。 姚月看着她背光的俊秀面容,袖中的手指微动。 “道途一事关乎修士生死,以后莫再如此鲁莽了。” 宁安听话的垂眸道:“是。” “哎?姑娘,你和这丫头认识?”妇人之前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前面的表演上,根本没注意身旁多了一个人,此时见打铁花快结束的模样,转头一瞧,竟然看到了左边站着一个素衣女子,于是疑惑问道。 “不错。” “姑娘这是出来唤小妹回家的吧?” “不......”宁安刚想要解释,却没想到这妇人打量了姚月一眼,又看了看她,摇头道:“你这姐姐还没妹妹高呢。不过也是,这丫头的确长得比旁人高挑许多!” 宁安:“......啊?” 看着姚月微冷的面容,她咽了咽口水,心道阿婆你真敢说。 买月饼嘞——又圆又甜的月饼欸—— 打铁花的精彩表演落幕,长街上恢复了原本的秩序,宁安边悠闲地在街上闲逛,边打量着祈安的风貌。 幸亏这都城长街修的无比宽敞,打出的火星才不至于落到两旁的建筑上去。 买些什么带回去呢... 宁安其实很想问问前面款步而行的师尊,这城中有什么好东西。但鉴于刚刚莫名发生的事情,她现在可不敢凑到姚月身边显这个眼。 虽然现在想起来仍觉得颇为好笑。 “怎么,有这么好笑么?” 姚月徒然顿住步子,转身静立,视线从宁安勾起的嘴角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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