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修仙界的世家们放弃了这样的做法,不再以残杀修士为代价换取宝剑。 但是对于人界皇帝,五宗曾几次派遣使者去劝诫,人皇还是一意孤行。 自从天下安平之后,荡尘先祖早就为两界定下了规矩,修仙之人修为高强,为了避免她们涌入人界,残杀迫害凡人,先祖以大法力降下禁制。 ——凡是去往人界的修士,修为必定会被压制一个大境界,且回到修仙界几月之后才能恢复。不仅如此,修士的气运还会被削弱。 这样一来,几乎没有修士愿意踏足修仙界。 千万年过去,修仙界和人界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只是彼此交流往来实在太少。因此,人皇虽然忌惮修士,但是也没有到言听计从的地步。 天青宗掌门轻英对他残杀修士的行为实在愤懑,掌门大殿中,她一席青袍,甩袖怒道:“好个人皇,以为人界有禁制,本尊就去不得不成?!” 人皇楼氏是近百年才上台的,上一代人皇是一位极有贤才的明主,她不仅让女子出官入仕封侯拜相,而且励精图治体察民隐。 在位百年,形成了女男皆平等,百姓皆乐业的盛世之象。 没想到好人未能长命,她私服出巡查探地方水灾时,不幸染疾而亡。 后来她的三子,也就是如今的楼氏上台,半点没有继承母皇的贤才,反而贪婪愚昧,迷信长生。 不光打压女子好不容易才挣得的平等地位,让很多文官女子不得不退回后宅,还征收苛捐杂税大兴土木,百姓渐渐不堪重负。 如今的盛世衰退之像愈加明晰。 轻英冷哼一声,嗤笑道:“本尊倒要看看,躺在上代人皇缔造的盛世中吃老本,这个代国还能走多远。” 旁边被派遣去人界的弟子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太明长老,你伴本尊去人界一趟。” 抬眼看着轻英眼中未尽的怒气,她从轻英身后走出,然后上前一步拱手道:“掌门,此事虽然急迫,但还不需您亲自前往,让抚书随我去即可。” “抚书?本尊记起来了,那个内门天才....不对...”轻英皱眉,忽而拢袖笑道:“如今已然是你的亲传弟子了。” “是的。”太明宽慰点头。 “好,就依你所言。对了?听说她还在探查三年前天石郡孩童消失一案?” “不错。”太明颇有些无奈道:“我曾劝过她,这孩子倔,不光不想放弃,还和我生气。” “...和你生气?这孩子也是心善,不愧是佛性至真之人,三年前就曾施粥百姓...如今,她不肯放弃探查此事也是意料之中。” 轻英似乎极为缅怀:“欸...此事本尊也不打算就这么放下,有机会一定重新探查。姚仙尊这一走就是三年,也不知道能否找到真凶。” 太明挥手让殿内的弟子退下,面带忧色道“掌门,如果姚仙尊回宗,宁安消失一事...” 轻英闻此面色一变,随之便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此事暂且不急,本尊料想,姚仙尊不会那么早就回来,我们已经对外宣称宁安被她带走历练去了,失踪一事你知我知,不必让第三人知道。” “是...掌门忘了,还有您的小徒弟也知道,此事便是她上报的。” “浅洺?你不说我简直忘了这家伙,说是不寻到宁安不回宗?好哇,这三年她遍寻五郡,前几天给我来信,你猜她去了哪里?竟然去了人界!这不是胡闹么?以为自己升了纯元境,就无法无天了不成?” “掌门息怒,下山也是一种历练。” “欸...本尊只是担忧。她到了人界,修为被压制,也就是起灵境巅峰罢了,真遇到事情,如何自保?” 轻英透过窗户望向东边,那里一片深蓝天色,万里无云。 大殿中的声音忽而变得低沉:“望她安好吧...” . 人界,祈安城的一方别院。 正直黄昏时分,这里假山错落,亭台水榭中,一女子端坐其内。 她身着素白长袍,半绾青丝,眉眼间清隽绝俗,与身后雅致的风景几乎融为一体,水墨画般浑然天成。 姚月执笔,手腕轻转缓缓写下最后一字,然后将笔墨放好,随之起身走出了亭子。 穿过几道长廊,她抬手就推开了一道内室的石门。 看见里面的情景,姚月原本冷淡平静的双眸生了涟漪,身形徒然消失在原地。 石门内,中间赤红的巨石上已经没了原先熟悉的人影。 城中主街。 一位玄衣女子旋身轻跃,直接拦住了前方横冲直撞逃跑的女孩。 宁安抬手堵住小孩的去路,看着她瞪大的葡萄似的乌黑眼珠,勾唇轻声道:“小朋友,偷别人的钱袋可不是好孩子。” 她边说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 这躺了三年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手麻脚麻。 看着面前女孩根本没有归还的模样,宁安失笑道:“你确定不还我?” 她向女孩煞有介事的颔首,语气认真:“你看你左边不远处的男子,他盯着你手中的钱袋很久了,就算你拿走钱袋,你也护不住。” 看这个女孩一身浅紫绣金小袄,不像是无家可归之人。 “哎呦!娘——” 一个面容端正大方的妇人快步跑过来,看见此般情形直接扭了女孩的耳朵,气不打一处来:“阿玉,你又跑到这里玩?不知道阿母找你多久?” 她余光瞥见孩子手里的钱袋:“...又偷了人家的钱袋?” 又?竟然还是惯犯。 她一把将钱袋从女孩手中夺过来,塞到了宁安手里,边抱起孩子边连声抱歉:“对不住了姑娘,这孩子最喜好收集钱袋,我以后一定揍她一顿让...”先驻负 “...长记性。” 妇人抬眼看见面前女子的样貌,倒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可置信地讪讪道:“姑娘,你...你长的可真俊。” 的确,面前的女子已然比三年前高了不只一头,高挑劲瘦,没有弱柳扶风之态,腰间线条优美坚韧,肩膀挺秀端正,一派姿容。 尤其一张冷峭的脸已经褪去了之前的青涩,俊秀而富有成熟之感。 宁安闻此怔愣一瞬,随之哑然失笑,刚想说些什么,就发现她们身后来了一匹失控的白马,正直直地向她们冲来。 人群此起彼伏的惊叫传入耳中。 她如今才刚刚苏醒,修为尚未恢复,根本无法使出灵力,见此长睫下的眸色一暗,电光火石间,将吓得僵在原地不能动弹的妇人和女孩挡在身后。 没待抽出荡尘剑,一道白衣身影就翩然而来。 姚月长身玉立在宁安身前,抬眼淡淡望向前方失控狂暴的骏马。 马对上她的视线,双蹄一扬,吼叫着停了下来。 人群的叫嚷慢慢消失,一个男人快速跑来,气喘吁吁地将马拉住。 他心中庆幸没有撞伤他人,转头看着面前带着白纱,气质脱俗的女子,连声道:“对不住姑娘,没伤到你吧?” “无事。” “那就好那就好。”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妇人也抱着女孩道谢后离开了。 宁安看向前方漠然不语地身影,老实地跟在后面。 日落西沉,皎月已然悬于如墨夜色,主街的夜市却十分喧闹,橙黄的烛火明灯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 姚月喜静,走了个偏僻的街道步行回去。 “买簪子喽——路过的客官看一看欸——” 耳边的喧嚣人声慢慢湮灭,宁安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天色。 师尊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宁安,你——” 姚月回头,想要像三年前一般低头将人狠狠训一顿,却在转身时,额头徒然磕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宁安闷哼一声,捂着鼻梁后退半步,痛的不敢作声。 心中却莫名其妙地想,师尊的熏香是什么,好清雅地味道,像是...天青宗殿前的红梅,冷香淡淡,让人悠然平静。 “......” 两人诡异地静默了一瞬。 姚月心中颇有些天人交战,除了几百年前荡尘仙尊身亡之时,她的心中再也没有这样不平静过。 抬眼看着面前已经高她半头的少女,她实在是有些...不能适应。 “师尊...” 宁安开口,她们两人离得太近。 姚月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面不改色的退后一步,藏在背后长袖中的手却骤然握紧,雪白的耳垂逐渐漫上了淡淡的血色,隐藏在夜色中看不分明。 感受到手心的刺痛,心里到底是清明了些。 于是她错开宁安眼含笑意的视线,侧头望向旁边的河水中央。 那里映着澄明皎月,水波潋滟。 姚月冷冷开口道:“今日你太过莽撞,修为未恢复就出门,人界虽然鲜少有修士,但万一被你遇到,还对你的体质起了歹心,你便在劫难逃。” “明白了,师尊,以后弟子一定谨慎行事。” 宁安不怎么会哄人,而且此事自己有错在先,自然也就低头认错。 姚月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她微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几步,见身后没动静,便回头望着愣在原地的宁安,敛眸柔声道:“跟上。” “哦。” 宁安回神,不太明白心里这份忐忑和痒意从何而来,连忙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几番兜转,她们终于回到了府上。 这一方住处原本是皇室的一个亲王所居,由于被御赐别府,此处便空了出来。 姚月三年前刚来时就以高价将其买下,这府邸原本的牌匾被撤下,如今上面空空如也。 在这里也住不了多久,她也就没给这府邸重新起个雅名。 两人从大门进入,穿过几道长廊,宁安随着姚月迈入内室。 从步入这扇乌木门,她心中就惊了一惊,如今虽说快进入九月份,天气逐渐转凉,但师尊房里这铺面而来的热气怎么回事? 以师尊的修为来说,寒暑变化几乎影响不到她。 “宁安,以后你便住这里。” 姚月看着面色有些疑惑的少女,淡声道。 “师尊,这不是你的住处么?弟子若住到这里,师尊你去...” “旁边还有一间房,本尊住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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