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奚心想:为什么要强调“特别”这两个字,知道你学生时代特别好看了。 柏奚又问:“像你们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容易让人误解,你一个平常的举动,对方就觉得待她与众不同?” 裴宴卿放下羹匙,两臂交叉搭在桌沿,看着她的眼睛道:“什么是平常的举动?像刚刚那样在车里吻你吗?我只对你一个人做过这种事。” 柏奚张了张嘴。 连她自己都没有清晰意识到的内心的不安,被裴宴卿三言两语敏锐地捕捉。 裴宴卿:“不仅在车里,在别的地方也没有过。” 柏奚耳廓泛起淡淡的粉意,低声局促道:“好了。” 女人盯着她粉白的耳尖,凑近笑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柏奚抱着碗退开,小声道:“回你自己的座位。” 裴宴卿一动不动,道:“怎么只有你问我问题,我也有话要问你。” 柏奚抬起眼看她,长睫晕染如金扇,琥珀色的瞳仁给人惊心动魄之感。 裴宴卿一时失语,目光顺着年轻女人的鼻梁,不由自主地落在饱满的粉唇之上。 ……刚刚在车上不满足的岂止是柏奚,她更是饮鸩止渴。 女人的拇指沿柔润的下巴,抚上唇角。 叩叩叩—— 服务员端着菜进来,裴宴卿如梦初醒坐回了原位。 柏奚等服务员出去,才偏头看了裴宴卿一眼,垂眸掩笑。 裴宴卿不自在地喝水,说:“时间不早了,待会回酒店还要开一个小时车,我们就不闲聊了。” 柏奚:“好的。” 两人默默用餐,怀着一样的心思。 在回程的车上,裴宴卿假装闭目养神,柏奚戴着耳机听歌,相安无事地到达酒店。 深夜的电梯空无一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手同时按上楼层按钮,指尖在半空相触,各自一怔。 裴宴卿指节微曲,包住对方的手,按向电梯,接着始终抓在手中,拇指指腹一下、又一下无意识地抚着柏奚白皙光滑的手背。 空间并不逼仄的轿厢内,柏奚僵住了身子,热意从后颈升起,短短十几秒后背便出了一层热汗。 裴宴卿空着的另一只手抬起来,摸了摸自己沁出汗珠的雪颈。 “裴宴卿,我有点热。” 柏奚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轿厢气温陡然升高,女人的手瞬间攥得更紧了。 ……要不让殷惊鸿把那场戏提前吧。 叮—— 电梯的抵达声救了水深火热的两人一命,柏奚如蒙大赦,把手从裴宴卿掌中抽了出来,快步出了电梯。 裴宴卿在电梯里缓了一口气,才慢慢跟了上去。 “裴老师晚安。”柏奚语速飞快地说完这句话,砰的关上了房门。 “晚安。” 裴宴卿走进对面的房间,背抵在门板上,舔了舔愈发干燥的唇。 ……要死了。 这还得忍多久?除非她们俩不再独处,但殷惊鸿又明令让她俩单独约会恋爱,那张恋爱清单上还有几十件没做的事,再做下去恐怕要先做了。 裴宴卿洗完澡躺在床上,打字聊天:【睡了吗?】 柏奚:【没有,在看书】 裴宴卿:【什么书?】 柏奚:【百年孤独】 裴宴卿:【大半夜看这个干吗?】 柏奚:【凝神静气,佛经看不懂】 裴宴卿:【那我去看追忆似水年华】 柏奚:【好,晚安】 裴宴卿和她道完晚安,点开了阅读app。 拜普鲁斯特所赐,裴宴卿很快心无旁骛,心平气和,一夜好风吹。 ** 翌日片场。 “早上好殷导。” “殷导早上好。” “殷导。” “殷导好。” “嗯。”殷惊鸿叼着花卷,一手拎着茶叶蛋,从片场入口晃悠进来,众人纷纷问好,自发退后忙自己的事,活生生要把道具和服装盯出一个洞来。 昨天俩主演“旷工”出去约会,没有裴宴卿坐镇的片场简直是修罗场,不停的ng当场逼哭了一个新演员——裴宴卿公司旗下的,出道不久塞进剧组刷脸,殷惊鸿理解,但是别想她会嘴下留情。 到收工,一整天她脸色都很臭,今天的戏又是生死难料,众人生怕触她霉头,夹着尾巴做人。 殷惊鸿对接下来要拍的戏也没底,问副导演道:“裴宴卿到了没有?” 副导演:“裴老师到了,妆都快化好了。” “我看看去。”殷惊鸿屁股没坐热就跑了。 迎面撞见出来的化妆师们,向她问好,殷惊鸿点点头,进了化妆间,顺手带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裴宴卿和殷惊鸿两个人。 殷惊鸿不见外地靠在梳妆台边缘,亚麻衬衫的下摆扎进裤腰里,身高腿长,面容和善,笑眼待人。 “小宴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事说事。” 殷惊鸿理亏在先,按头凑cp在后,笑眯眯道:“恋爱谈得怎么样了,今天的戏有把握吗?” “怎么不去问柏奚?” “她?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恐怕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你很了解她?”裴宴卿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见多识广罢了。”殷惊鸿把她吃醋的苗头摁回去,道,“她如今的懵懂刚好契合戏中人的心态,我为什么要戳破她?逼她提早直面自己的心?” “您是戏比天大,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啊。” “你什么感受?”殷惊鸿好奇。 “……算了。” 这事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裴宴卿要从几个月前两人领证开始讲,个中纠缠不足为外人道。 裴宴卿长话短说:“顺利,已经在考虑孩子跟谁姓的问题了。” 殷惊鸿“哈”了一声,道:“会不会太快了?你们俩昨天干吗去了?” 裴宴卿道:“你没看热搜?我俩在上面住了一晚上,现在还在榜上。” 殷惊鸿连忙拿手机吃瓜。 在当事人的面前刷完了爆料,殷惊鸿问:“还有吗?你肯定有独家珍藏。” “……” 裴宴卿把自己的手机相册打开,殷惊鸿边看边哎哟,牙都要甜倒了,说:“你们俩看着不像是刚恋爱的。” “像结了婚的是吧?”裴宴卿暗暗吐真言,秀道。 “也不是。” 裴宴卿指着电影院放映厅的另一张合照,柏奚枕着她的肩,戴着黑色口罩,露出的眼角眉梢都是笑,道:“你看这张,她不像我老婆吗?” 殷惊鸿扑哧笑出声来。 “小宴,妄想症是一种病,得治。” “我……” 裴宴卿把话咽了回去,抬手轻抚自己的鬓角,手一直没放下去,直到殷惊鸿被她手表上的钻石晃了一下眼睛。 殷惊鸿和裴宴卿对上眼神。 电光石火间,殷惊鸿福至心灵。 裴宴卿眉梢轻挑,等她开口。 殷惊鸿便上道地说:“没见你戴过这块表,新买的?” 裴宴卿轻咳道:“昨天在商场买的,我说不要,她非要送我。” 殷惊鸿忍住想笑的冲动,道:“她超爱。” 裴宴卿自己先笑了。 殷惊鸿跟着笑出来,道:“小宴,不是我说你,你这种秀法太初级了。” 裴宴卿虚心求教:“那你说要怎么秀?” 殷惊鸿这样那样地说了几句。 裴宴卿打了个电话叫问娜进来,对她交代了一件事,问娜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啊? 问娜:“好的裴姐。” 接着买了最快的高铁返程。 殷惊鸿在一边围观全程,大为诧异。 因为她这个人过于桀骜不驯,在圈里没几个朋友,有也是天南海北很少见面。裴宴卿不一样,在签下她以后就对她格外关照,又没什么架子,互相去过对方家里吃饭,在拍《春潮》前,两人关系密切。 殷惊鸿那时候毁誉参半,又刚从解约风波抽身,孤立无援,裴宴卿的关怀照顾让她深为感动,甚至因为有几分美色,一度误解裴宴卿是不是对她怀着其他的心思。一来二去的,裴宴卿是不是喜欢她她不确定,殷惊鸿倒是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直到裴宴卿又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也是体贴入微,对方突发急症,身在异乡没有亲人朋友,裴宴卿半夜亲自陪她去医院。 殷惊鸿这才明白有的人就是人好,和喜不喜欢根本没关系。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认识久了就会发现,裴宴卿对谁都没有那份心思,一视同仁。就像住在月亮上的仙子,怎么会爱凡人? 殷惊鸿认清现实后,渐渐打消了念头。 以创作者的敏锐度,她能看穿裴宴卿外表下的底色,月光皎洁,照在人身上却是冷的。 几年以后的现在,月宫住进了一只叫柏奚的小兔子。 神女日日夜夜将它抱在怀里,沐浴月光,温柔备至。 * 殷惊鸿出化妆间,和迎面走过来的柏奚不期而遇。 柏奚停下脚步:“殷导早上好。” 殷惊鸿回道:“早上好,找小宴吗?她在里面。” 柏奚点头:“谢谢。” 两人错身而过,柏奚忽然心生异样,扭头看了眼殷惊鸿的背影。 殷惊鸿的步子迈得很快。 柏奚敲了敲化妆间的门。 里面传来一声“请进”,柏奚推门而入,却没有见到裴宴卿的身影。 柏奚左右环顾:“裴老师?” 身后传来脚步声,柏奚听见了却故意没回头,直到一双玉白的手缠上她的腰,背部也贴上女人柔软的身体。 柏奚顺手关上了门,手抚上女人光滑的手背,舒适得向后靠了靠。 裴宴卿:“……” 比起自己的紧张,她倒是如鱼得水,适应得很快。 裴宴卿双手拥住年轻女人的腰,克制住吻她耳朵的冲动,只脸贴脸挨着轻蹭,问道:“刚到片场吗?” “嗯。” “第一时间跑来找我?” “嗯。” “想我了?” 这回柏奚停顿了两秒,依然回答道:“嗯。” 人的耳朵皮肤薄白,耳周毛细血管众多,呼吸间热气催使,晕出淡淡的粉红,裴宴卿不错眼地盯着面前小巧粉嫩的耳朵几秒,心跳如擂鼓,千钧一发之际松开了对方。 她抬指撩了撩耳发,勉强正色交代道:“今天的戏好好拍。” 柏奚也静静地盯了她一会儿,才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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