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 “你实力不弱,虽然没交过手,老爹私下说过我打不过你的话。处理研究员应该很容易。不过我听说他们会使用药剂,你以前在雨林混过大概知道,总之记得留意。” “明白。” “还记得接下来要怎么做吗?” “占领活力之家。” “一个人可以吗?反正不急,我也可以帮你。” “谢谢,但……” 婕德故作老气的叹气:“好吧好吧,看来我影响到你要做的事了。再见,帕诺斯,这段时间相处的很融洽,以后有委托也可以找我和老爹。” “一定。” 她挥了挥手爬上沙丘,很快消失在了视野。 不同于外部的森严把手,活力之家里面看不到一个人,肉眼可见的地方活跃着魔物。 眼前不远处破败的建筑群在灰蒙蒙的天色更像颓态,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故事中的鬼怪。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视线集中在主建筑门上,由元素编织出的结界隔绝了建筑里外。 或许这就是活力之家内部没人的原因。 没有犹豫,我向那里走去。 驮兽厚重的脚掌踩进沙土,留下行深深的脚印。 在晴日下,行人和它都走的很慢。环境迫使物种改变习性,沙漠人在烈阳与风沙中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他们包裹头发,蒙上透明纱布,使用最合适的布料编织衣物。 但温度仍在升高。 好在天气尚早,他们还有时间寻找一处阴凉对熟知沙漠地理的佣兵而言,这并非难事。 婕德跟在驮兽后踩着它的脚印,她盯着父亲高大的背影思考了下,凑过去问:“老爹,我们真的不管他了吗?” “这是他的要求,我们已经做完属于我们的那部分了。” “我知道,后面就和我们没关系了。这半个月又是炸药又是愚人众,也不知道那群至冬人怎么招惹他了。哎,你说他会不会遇到危险?” 哲伯莱勒说:“每一粒沙子都有自己的归处,人没什么两样,不同在于沙砾清楚自己要去何方,而人往往迷茫。帕诺斯清楚自己的方向。婕德,你在关心他吗?” “可能吧,虽然这人话少,遇到不清楚的事都挺信老爹的判断,没怎么指手画脚。和以前某些雇主比起来顺眼不少。” 佣兵一言不发,婕德走在他旁边,自顾自吐槽起以前的雇主。 等她说累了,哲伯莱勒递上水壶,让她去驮兽背上坐会儿。 “我不累,老爹。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商队为沙漠带来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前面是阿如村,你想去看看吗?婕德。” “我记得帕诺斯好像提过那里。我们来过吗?我记不清了。” “也许。” “老爹也不记得了吗?” “人会驻足却不会永远停歇,我们是风滚草中包裹的蕈兽,风向哪里吹就去向哪里,也许某一刻风曾吹到阿如,也许不。但你永远有权利去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沙地大多没有道路,这片土地包容一切也吞噬一切,不可否认的是,脚踩过的地方曾有痕迹留下。 纵然只存在须臾,可是有人走过。
第109章 牧场和定论 翻看实验记录时,脚步声逐渐清晰。等通往地下道的入口被打开,衣料擦着狭小洞口的声音传来,我走到洞口下面迎接来人。 至冬的服饰不适合须弥,他穿的很简单,头发随意收拢,带着副面具,走过来时耳坠一晃一晃,很是显眼。 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博士,印象里,这是我第一次见他。 “这段时间存在感很强,你去了很多地方,似乎也认识了不少人,我很好奇你大费周章吸引我目光的原因。”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应该不止想见我一面,对吗?帕诺斯。” 我合上手中档案,询问他对阿巴斯这个名字有什么头绪。 “记不清了,这不是重点吧?” 他笑着,不带一丝感情和温度,眼神中透漏的信息,似乎已经做好将我送上手术台的准备。 我不清楚他是否说谎,自傲也好,狂妄也罢,他是五百年前的天才,时至今日仍是。 博士能很好控住自己的动作表情,如果他愿意,通过肢体传达给我错误的信息轻而易举。 我从没想过从他这里套取信息,但有些问题必须要问,否则我们都会感到不安。 “你知道这里在做什么吗?” “当然,无比清楚。你身后那几个试验样本,他们的打扮是……贤者们居然用他们做研究,有趣。但也仅限于此。” “这种实验没有意义。”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首先问一句,抛开这种同理心后,你在怜悯他们的遭遇吗?真理本就不能以寻常手段探明。为此,牺牲是必要的。贤者们固然愚蠢,这份求知精神我很欣赏。”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觉得我们一定是非常合不来的那种人。 他的思维逻辑自成体系,言语是无法打动他的。 于是我不再废话和试探,转身进了内室,也就是这间医院的病房。 博士跟在我身后,饶有兴趣打量这一层地下室。 谈论我绑起来扔在建筑上层的研究员们,他顺口夸了我一句,问这是我考虑后的决定吗?说我留下了宝贵经验的载体。 由于他边走边观察四周,走的很慢,我停下等博士跟上才继续向前走。 一如我的话无法影响到他,他也影响不了我。 进入活力之家清理完打扰我工作的魔物,拦在面前的只有一道结界,进去方法很简单,只是附近没有草种子点亮元素方碑,所以我随便抓了一只草萨满帮忙。 整个过程用时很短,我赶时间。 进来后同理,将实验员绑起扔在那儿是因为我没空想如何处理。 当然,目前也没有处理的条件。 在查找资料搜集贤者罪证上我花的时间够多了,而博士也像我预想的那样来到这个地方。 当然不至于这么巧。 半个月的雇佣,最后一次任务选择活力之家,和婕德他们的约定又是送我进来立刻离开。 如果活力之家是我最开始制定的目标,我和哲伯莱勒三人一开始就会处理这边。 没这么做的原因在于,博士一开始就告诉我他会在半个月之内到达活力之家。 所以我才提前撤走阿塔夫他们,又等到今天才来到这里。 才会说此前对其他愚人众营地的清扫没有意义的话。 那顶多算一个保险,确保他一定会为避免我影响散兵而来。 我毕竟不了解博士,不知道那封信到底是欺骗还是真诚的宣言。 活力之家会是陷阱吗?不应该这么问,因为他本来就是。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并心甘情愿。 有一点毋庸置疑,他至今依然对我保持着极高的兴趣,这是他近乎宽容态度的根本原因。 当然,婕德带我进来前我不知道他已经到了。解开结界那会儿,他就在我身后不远的建筑里看我。 能给我留出这么多的自由时间,或许我应该感谢博士? 仅仅想到这点就足够好笑了。 对他口中角度奇怪的夸赞,我一概回答多谢,不在乎他对此有何反应,搬来凳子等他坐下。 这次见面不严谨的说只有我们两个。 既然我能绕路进来,那些被堵在外面的人也是迟早的事。 抛开人数不谈单论武力,我也没可能打赢一个席位靠前的执行官。 抬手向上比划,博士看着我的动作突然一言不发。 我说:“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牧场,圈养牛羊,它看不见的主人雇来帮手干活,给他们发放报酬,自己定期收取成果。” 博士似乎笑了一下:“你确定要和我谈论奥秘吗?” “我们之间不存在叙旧的可能。” “未必不能。跳过这些我已听过印象深刻的论调,我对你本人的兴趣远远超过世界的真实。一直以来我都很疑惑。”他上身前倾,语速缓慢而充满蛊惑。 “牧场?为什么你会下这种定论。” 所以我才不喜欢和博士这种人说话。 过于敏锐、自信,随时寻找漏洞,随时制造陷阱。 定论?我从来没说刚才陈述的对世界的看法是某种定论,那完全可以归为猜测。 语言具有暗示性,他在试图引导我,让我为了维护自己言论的真实说出更多。 换成五百年前,我大概不在意这种探寻,应该会随口说点儿东西应付。 因为我不像神明们具有保密的必要,我和他们立场不同。 即使所有已知证据都表明我曾为天空岛服务,我依然确定这点,否则我不会在层岩巨渊天空与深渊力量的边缘留下力量。 提瓦特是元素的世界,远在人类还未诞生之前,元素的龙王统治着这里。 原初之人打败了他们,于是人类诞生,神明执政。 问题在于,我并非元素生命,也和神明存在的逻辑不同,却对元素的运用像呼吸那样轻松。 而我的身体,这具属于人的躯体,随着第三次意识秘境崩溃和层岩巨渊底下那股力量的回归,它衰变的过于迅速。 不仅如此,它们影响我的思维,让我认为这一切变化理所应当。 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我连处理三个遗迹守卫都要认真。 世界在我的视野里像蒙着一层薄雾的玻璃画,精致易碎。 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世界的本质,他们都对我说你迟早会明白,却反复用行动阻止我的探究。 现在的我无意探究世界的真实,旅途中所见所闻依然为我展示它的本貌。 当神明真实存在于世行走于大地,人们与天空的距离再次拉远,往往将天空岛当做更为伟大的象征。 他们突兀的、绝对的、无条件的爱人,除了信仰什么都不需要。 天空更神秘,祂似乎都不要。 然而原初之人如果有创世者一样的宽仁博爱,为什么龙王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只能说,祂从世界之外,带着目的而来。 知道吗?神明们缄默,他们什么都不说,或许在天空的目光下只敢阳奉阴违背后搞小动作。 我没有任何证据,如果要问就当做妄言。 忘掉我所说的牧场吧,它对过去的我而言是定论,但对现在的我只是个猜测。 我不过是试图拿出博士最有可能感兴趣的言论,让他听我废话。 移开视线,我否定了定论这两个字。 “这就更奇怪了,你以前很确定的承认过。” 此乃谎言,到这一步,我已经确认他知道我失忆的事。 “不可能。”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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