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漫言奥秘而不受惩罚。”就算我身上没有神明们的限制,也不代表我不用承担责任。 天空若是有阴谋,它不会容许任何人去阻碍。 博士没有被那句话敷衍过去,他站起来,走到我背后,一只手放到我的肩上,低声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帕诺斯,失去记忆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没有受到惩罚?” 手指向上划去,微凉的触觉漫过我的脖颈,尖锐物品推入时冰冷,很快更为激烈的触觉掩盖了它的存在。 放在腿上的手骤然收紧,大脑瞬间陷入空白,我勉强低头,看向胸口,那里破了一个洞。 “聪明人的通病,总觉得一切能如他所料。我今天的举动也在你预料之中吗?” 博士按着我的肩膀稳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形,他蹲在我面前,像看稀有物种一样。 “疼吗?” 我嘴唇微颤,坚持开口:“你、总在提问。” “是,因为我的确有很多问题。失忆前的你或能回答,但现在……哼。”博士轻笑。 他拿走我的血液后松手,任凭我躺在地上。 “我很好奇,这样非人而不在任何一种已知生物中的存在到底如何生成,血液会研究出什么? 虽然很想带走你研究,但冰之女皇似乎并不愿意。很遗憾,我大概还要再等五百年。 记得吗?对了,你不记得。五百年前,我将匕首亲手送进你的胸膛,就像现在这样。 你死在了我面前,那时从你身上采集的实验素材,很快和你的身体一同在我眼前消散,不知道这次血液会存在多久。” 博士微微晃了晃试管,转身缓步离去:“很可惜,计划上你不能在须弥城,但我个人意志却希望你能见证那一幕的诞生。毕竟当我萌发出造神的念头,是你亲口帮我确认了那种可能。” “不过我接下来也不会留在须弥城。禅那园……如果你还在思考,猜猜看我发现了什么。” 视线逐渐模糊,有人闯了进来,我听到愚人众士兵询问怎么处理那群研究员和疯学者。 博士随意说:“狭隘的视野难以探明知识,但秘密的保有者却能换来资源。既然贤者散布了谣言,就让这火更加剧烈。或许……” 他转身瞥了我一眼:“研究员带走,路上有用。其他人看着办吧。” 士兵在执行官背后面面相觑,明白这是灭口的意思。 “……是,长官。” 我闭眼,彻底失去意识。
第110章 法则无可逃脱 “……帕诺斯,帕诺斯。” 混沌的意志被再次凝聚,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 那声音沙哑,充满疲惫与无力。 在这片纯白的空间里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漂浮于空中的意识体,我的灵魂,它回应呼唤,顺从心意向前。 无数双眼睛在与纯白界限分明的黑雾中等待,它们看着我,偶尔眨眼。 明明是这么诡异的画面,但我完全不觉得害怕,只有意志久违的疲惫下来。 “你累了吗?” 我说或许。 “万物在提瓦特的法则下生存,也必然按照它的规则磨损。任何坚韧的灵魂都有迷失的可能,你大抵特殊,但也遵循这种法则。” “生、死,在脱离了法则的意志与身体,我们跟随你的意志,寄居你的精神,看着你新生死亡,再重复这一过程。” “你该感到无力与绝望,世界不断循环重启,在原初的力量下没人可以逃脱。” “不应在这条路上,你自己也不希望你这样做。我们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你来到我们面前,但它还是早于我们的期许。” “你曾杀死我们,将我们的一切吞并,为了、这片土地。” “没有一个真理值得追寻,命运或许稍稍改变,但命途既定。你还做那些无意义的事吗?” 嘈杂的声音进入脑海,每一条我都能听清。 但我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 我不知道那些话语包含的意思,不清楚什么是对的,也不明白何谓应该,何谓意义。 沉默已久的黑影们,这些曾经的魔神残念,模仿着人的语言,用我能听懂的方式自顾自说话。 直到一个问题出现所有声音停歇,眼睛们一眨一眨,近乎包容地看我。 “我、我不知道。” 花一下午钓鱼,或是突发奇想不远千里采一朵生长在悬崖上的花,还是帮某位大人物解决不便出面的难题,抑或找到大量无名宝藏,我不知道哪个更有意义。 当我存在,除了我愿意的,偶尔也会有不愿面对的厄难上门。 有时我没有拒绝的权利,有时我可以视而不见但我依然接受。 我从蒙德来到须弥,我看到了这片大地。 那朵风车菊陪我翻山跨海,有风时轻轻转动,提醒我气流的变化。 曾赠我茶水的老伯,饭我鱼肉的渔翁,途中偶遇捎我一程的商贩,还有所以伸出手展露善意的人们。 夜风微凉,春雨恰好,泛舟偶有渔歌相唱。 这些是没有意义的吗?我不知道。只是有时站在山坡上远望,我会产生如梦的错觉,清晰听到血液流经的脉搏。 意义、价值,我无数次提到这两个词语,无数次反思它们对我意味着什么。 但归根到底,如果我不愿,如果我选择忽视,没有任何力量能推着我前行。 什么才是有意义的呢?我闭上眼睛。 当我站在提瓦特的土地上,我的所见所闻都不应以这种词语去衡量。 因为它已既定,既定而存在,而存在本身就是种意义。 大脑逐渐走出迷蒙,思维收拢,我重新开始思考。 “很高兴,能听到你说这些。”他们这样回答。 我记起我和黑影共享意志,他们能轻易探听到我的思考。 但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而说高兴? “你终究没有陷入那些过于世俗意义上的大事件里,很高兴看到属于你的生活。” “我们和人的距离太遥远了,隔着时间与生命形态的巨墙。但是生活,大概就是你所遇到的一切吧。” “不要去看天空,要看大地,你与大地血脉相连。” 黑雾的颜色变淡了许多,我仍然看不到里面那些曾经的魔神。 意识到这是个不妙的讯息,我向前伸手,企图触碰到这份让我平静的黑暗。 但它向后退去,像缩回某个地方,迅速坚定。 “不,你该醒来了帕诺斯。” “珍爱你的生命,做你要做的事。” “我们在终点等你。” 我猛然清醒。 “——血流了很多,体温慢慢下降,就算有神之眼也不能复活。博士大人走了吗?” 另一个声音说:“你自己听到声响了,需要我回答帮你确认吗?” “我有些害怕,安德烈,这些疯学者就要死在我们手上了。队长不想自己动手,把人推给我们。” 安德烈:“士兵总会杀人。” “可,可不应该这样。我看着他们,家人亲朋,他们都有,就算被流放或许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人牵挂着。” 安德烈:“你总是想的太多了,所以才在任务中频繁出错。我加入愚人众前你就在这个位置,几年了依然没变。” “无所谓。干活吧,士兵服从命令,服从就不会出错。对吧?” 一阵沉默后,那个名字没被叫出过的士兵再次开口:“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安娜,她的药费账单两个月前寄到我手上,你知道我当兵是为了什么。沙漠先遣队士兵薪水高处其他地方,还是不够。” “怎么会?为什么这么多?为什么不早说?我可以借你一些应急。” “不,你得留着。” “这种时候你还啰嗦什么?任务完成后就跟我去打申请。” “听我说安德烈,我明天就要启程回至冬了。” “升迁?” “是深渊先遣。” 一阵伴随着至冬俚语的打斗声传来,安德烈怒气冲冲,狠狠砸在士兵身上。 另一人没有太大的反抗,医院里陈列的物件器材随他们动作被推到发出声响。 刺激着不远处疯学者的神经,歇斯底里喊叫。 大概是这叫声太吵,又或许他们也累了,打斗声停止,安德烈嗓音低沉,压着怒气:“什么时候的事,我从没听你提过。” “三天前,记得吗?队长搞到一批劣质酒,你喝醉了。队长说他看到总部深渊下一次探索名单有我,我承认是主动申请的。银行保险实验协议我都签了,等我一死,安娜会得到一大笔钱。她、你要是能平安回到至冬,替我看看她。”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安德烈……”两人再次沉默。 安德烈起身踢到凳子,转身向外走去。 “安德烈?” “走吧,回去吧,懦夫。” “任务怎么办?” “上面的话想要灭口,一群连话都说不明白的疯子,废墟里放三天自己会死。我们……如果不是命令,谁愿意看到流血?” 最后那句声音很轻,几不可闻,他又扬声说了一遍:“走吧,懦夫。”像是自嘲。 士兵们迈步离去,地下室只剩我和疯学者们。 我右手动了动,感官在恢复,体液的流失似乎并未带来太大副作用。 老老实实趴着不动,专心致志计算时间流逝。 大概三小时后,我从地上站起,活动着略感不适的身体。 我的确想过博士突然出手,虽然速度很快但我并非没有时间反抗。 不过因为有千风神殿的经验,我并不觉得自己会出死在这里,总是想尝试更多可能与极限。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会轻易死去。 那股无法控制的力量会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出现。 但这次没有,是因为魔神们出手了吗? 还是…… 我思索着,想起了博士说过的话,曾经,他也像这样杀死我。 这不可能,当初的我应该不至于那么死去,按照钟离的说法,在更晚的时间线我还去过璃月。 魔神们说我不断新生死亡会付出代价,这个代价被特别提出一定不会小到可以忽略。 就算曾经出于某种理由死在博士手下,我也不会新生的那样迅速。 所以上一次他出手我没有死,而这次没触发那股力量……果然是魔神们出的手吗? 我停顿下来低声道谢,脑海中没有回应。 他们一如往常无影无踪,像某种神经性疾病患者的臆想,有时出现,有时则不。 活力之家的愚人众跟着博士离开,周围魔物清理过不会太快产生。 环境安全,时机姑且合适。 我蹲下查看疯学者身上携带物品,试图寻找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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