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冬的士兵徘徊在古老遗迹的旁边,盗宝团在营地旁对练。 这些天,我渴了就喝点儿河水,累了就在树上坐会儿。四处零星分散着人家,但我从未上前打扰。 迪卢克付的报酬我几乎都付了玛文他们的房租。揣着两千摩拉,我想我似乎住不起旅店。 所幸对于风餐露宿并无不适。 清晨鸟雀落在枝头,我再次启程。 “旅者。”垂钓的无名老叟赠我鱼肉,说相逢有缘,不妨一起趁新鲜烤了吃。 我说我不算旅者,也没什么能给他报答。 老叟提着鲈鱼洒脱一笑:“从此处去他处,怎么不算旅者?不要你做什么,搭个手就行。” 他说自己精通鱼钓,更精通烹饪。我尝了一口,确实。 “可别小瞧烤鱼,火大了糊,火小了生,既要保持鲜美,又要有滋有味。” 老叟誊抄了份食谱送给我:“年轻人,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啊。” 他说:“记得把火灭了。” 他提着渔具,哼着不知名的曲调缓缓离去。 那天的鱼香和喑哑浑厚的歌调我一直都没忘记。但我不是璃月人,听不懂那操着家乡口音唱出的词。 我再没见过那个老叟,也再没听过那个曲调。我将那模糊的曲借悠扬的笛声奏响,更无人清晰那是什么。 后来,一个名叫伯恒子的诗人对我说,“唱的是行路难罢。” 他用标准的璃月语以诗人的语感念出平仄,抑扬顿挫。 我坐在旁边的沙地上,看着鹭鸟展翅高翔。 —— 璃月是个拥有三千年文明传承的国度,璃月人长于用不同的谚语说明自己的思想。 那些语句短小而富有哲理,往往一针见血,微言大义。 我已经在璃月生活很久了,从一开始的茫然到现在对于整座港口的花草分布都了如指掌。 最近一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会在协会接取委托。 “帕诺斯?”惊讶的声音源头来自一个名为派蒙的奇妙生物。 在我的记忆里,她似乎一直对路上碰到的我会首先发出这样的声音。 “好久不见,旅行者、派蒙。” 荧向我点头,派蒙同时飞了过来:“好久不见。虽然很早之前就听说你来璃月了,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呢。” 荧说:“璃月地域辽阔,见不到也很正常。” “这倒也是。” 她们并未久留,领完委托的奖励后很快就离开了。比起在蒙德那会儿,她们的关系似乎愈发亲密。 谈笑的声音远去,荧承诺为派蒙买万民堂的招牌菜。 她的报酬除了自己用的,更多花费在派蒙身上。 其实我并不了解那种情谊,我很难想象为同伴出生入死的感受。 同我一起走过的冒险家说我看似能很好的完成任务,其实预备的方案数不胜数。 换言之,我从来只接受能力范围内的委托,地图拿到手中,每一步应该做什么都会提前计划好。 这大概也是没有冒险精神的一种表现。 协会接待处,凯瑟琳已经看到我了。 对,又是她。出发来璃月之前,蒙德的凯瑟琳说我到了就明白,她说的会在下一处接待我是什么意思。 她们的确一模一样。 我对协会的本质毫无兴趣,准确来讲,我们并无冲突,所以我从未探究询问。 凯瑟琳一脸抱歉的说我被投诉了,最近几天暂时不能接任务。 关于投诉,其实我心里有数。 这些天去过的地方还记着,自然也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 凯瑟琳说:“您还记得飞雀扰剑意这个任务吗?” 那是我一个月前,去珉林帮人取东西顺手接的。 当时想的是好好完成委托就行。 直到我见到委托人,对着那片高耸的石林陷入沉思。 名为孙宇的古华派师兄说他要的清心在对面山头。 离开蒙德的很急,加上我总是觉得神之眼并非是可以毫无顾忌使用的东西。 所以,我既没有飞行执照和风之翼,也不会像其他神之眼的拥有者一样随意使用风元素。 取东西的委托是私下接的,雇主只告诉东西就在山脚下放着,那边风景很好,让我不用着急。 “你或许可以爬到山顶看看,璃月有句古话叫‘一览众山小’,等你看到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她是这么说的。 见我站着不动,他的师妹小雀儿催我别耽误了她师兄的事。 已经接过的委托没有不做的道理。 我攀上那座山头,清心的清苦浸入心脾。我怀里揣着几枝顺手采下的琉璃袋,在山头坐了会儿就下去了。 孙宇感谢之时,她的师妹在质问我。 人和人的缘分浅之又浅,更多情况下,我们一辈子只有一面之缘。 但我更坚信我接这个委托是孽缘作祟。 拿起行囊,我无视孙宇的暗示,说这些清心是给你治嗓子的,因为她话太多了。 “一句句试探不如直接问他,珉林有仙人居住,或许会扰某位仙人清净。” 这下孙宇也有些生气了,“兄台,你怎能……” 我放下清心,一言不发下山。 情感是世上最复杂的东西,我很少理解那些各种因素掺杂在一起更为主观所影响的事情。 其实我就是心眼小,听不得她一上来就说我说撞仙缘的投机贼。 我是昨天回的璃月港,看来那对师兄妹速度比我要快。 说出那句话后,我就知道这次委托搞砸了。但并非毫无收获,至少以后有关情感的应该不会再碰到。 协会因为蒙受损失,扣留了那部分报酬,说是返还委托人。 我并无异议。 凯瑟琳保持着商业微笑:“这是您最近其他委托的报酬。” 然后,她拦住准备离开的我,说道:“青墟浦那边最近有一个探索任务,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我拒绝了。 半年来高强度的委托虽然没让我增添一些冒险感悟,但在遗迹探索方面的名声却传出去了。 他们说我对古代机关术有种谜一样的天赋,忽视武力,绝对是探险的人才。 “旅行者最近在璃月。” 我提示了下凯瑟琳,希望她明白在这方面有个更为突出的人才,把握机会,而不是把这个麻烦丢给我。 “她最近在调查螭的事情。” 凯瑟琳陷入沉思。 离开冒险家协会,我照例去了万民堂,点了份蟹黄豆腐打包带走。 回头就看见钟离坐在三碗不过岗那儿听人说书。 注意到我的视线,他目光微移,点头打了个招呼:“你不忙了?” 我走到近前:“对。” 天没聊下去,毕竟我们不熟。我欠胡堂主的债早已还清,却也某种不便说出口的原因混了个脸熟。 前些日子从遗迹里寻到一些古籍,都送给钟离吧,他大概会有兴趣。 去往玉京台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似乎一路从蒙德走了,我都在重复接受人的善意和报答他们这一轮回。 但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
第6章 律法咨询师 隔着栏杆听雨,按照璃月人口中的“雅兴”,我应该再烹一盏茶。 他们说万事万物皆有诗意,对落花感慨时光,以松竹自照品德。 耳濡目染之下,我也模糊懂得那些是什么。 楼下撑起的油纸伞摩肩接踵,我收回目光,看向坐在另一头的人。 “云翰社今天没有演出,本来还说带你听听云老板的戏,那可是我们璃月一绝。” 我说我不懂那些传统戏剧,她说我就算装附庸风雅也不伦不类。 她说的对。 我至今保持着蒙德的生活习惯,即使并未在那里待上很久的时间,但不可否认那片土地依旧留给我深刻的印记。 “那我先走了,谢谢你走这一趟。”她挥手作别,离开前还不忘约定下次来听戏,“到时候我请你。” 在我提出想要给多了解一点儿璃月的文化这件事上,她向来比我上心。 作为璃月港最出名的法律咨询师,烟绯的忙碌肉眼可见。案子最多的时候,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求证证据,寻找真相。 璃月帝君离开尘世之时,深居珉林的仙人曾来过一趟。 我那时不在璃月港,后来听说书人的描述,胡乱想象那种缥缈而遥不可及的形象。 烟绯是半神兽,她身上非人的特征几乎从未掩饰。但或许长于市井,在我看来,她的烟火气息比一些人还要像人。 这场相识只是意外,我向来会刻意避免与这些名人无意义的接触。 不管带来多大利益,让人如何趋之若鹜。他们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那些麻烦足够让我却步。 我是主动找上烟绯的,在一个名为萍姥姥的老妪帮助之下。 在此之前,我目睹了她用证据拆穿黑心宝石商人的全过程。 这是商人的国度,他的开放和蒙德的开放不是一种。 有些过程经不起推敲,苦主原谅了黑心商人,他们甚至达成了合作,这似乎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璃月多的是聪明人。 买小吃的路边摊主对我使眼色,问我知不知道那个红色的小姑娘是谁。 八卦不分人群和年龄,她的客人搬凳子坐我旁边,一同向我科普那位律法咨询师有多出名。 他们说完各自的八卦后心满意足,笑容似乎都加深了两分。 “以后常来啊。” 我装作没听见狼狈离开,心里想的却是下次再也不来了。 扯远了。 但那次偶然的单方面目睹并不是我们正式认识的契机。 璃月法条体例庞大,就算是专业从事法律工作的人,也会在某些方面含糊不清。 像烟绯那样几乎遍熟于心我知道的就她一个。 仍是半年前,协会组织的秘境探索因误触机关队伍分离,我掉入暗道,遇见携带宝藏离开的盗宝团。 面面相觑间,我们都有些尴尬,于是我决定说点儿什么缓解气氛。 “你们是在盗宝吗?” 我被盗宝团绑起来带出秘境,他们搜刮了我全身,除了一瓶水和半袋干粮连一摩拉都没寻到。 “神之眼?假的吧。”宝石被随手丢在地上,我目光微垂,想着它一直以来都是这种待遇,应该已经习惯了。 被踩了一脚的神之眼:…… “小子,我们盗宝团也不是十恶不赦。这样吧,如果你能拿出让我们满意的东西,我们就放了你。”围着篝火,头领把铁锤放在脚边,示意我最好识相。 于是我认真思考自己的财产,除了璃月港外一间租来的房子,似乎不剩什么。 这样开口显然不会让盗宝团满意,别说他们,就连与我同行的冒险家也不能想象,干这行的居然连几万摩拉都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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