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意外的是薛家外头并没有如他所想那样被重重包围,门口别说石狮子了,连地砖都是干干净净的,前几日刚除过草。 薛鹤心中越发不安,连忙冲进去。 等他找到正堂的时候,御君辞已经走了,只有薛父还傻乎乎坐在那里发呆。 没事就好。薛鹤松了口气,吓得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的确是出了件大事。”薛父像是从梦游里回神一样,声音飘渺,“咱们和御王爷定了约。”
第62章 碰头 要几日前的薛父自己来猜,他也打死想不出御君辞堂堂忠纯王爷,特地摆驾亲临到他区区一个乡野之人家中登门拜访,礼数周全——虽说这礼数稍微仓促了些、也没给他这个主人家半点选择的余地,可到底也是做了全套不是?—— 总之可算是纡尊降贵了,却是为了这经营算计的琐碎之事。 也是薛父先前的主要业务在江南一块,他往前只寻思着京畿之地鱼龙混杂,那些达官贵人们的更是见惯了好东西又免不得歧视他这个南边来的,便懒得多花心思的去经营,这才没怎么听闻过的御君辞的名头,不晓得这位的底细。 可他再怎么不知事,明摆在面前的事却也不会视而不见。 一个外姓人,哑巴,就算生得极俊吧,可长得再俊也不能当饭吃,这和司徒家的正经皇子同序的亲王头衔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要是那名头不小的四王八公来了,薛父都没这么慌的呀。 薛父这么想着,将御君辞此番前来的来意与儿子说了。他统共停留在薛家的时间也不超过一盏茶时间,还全程一句话没说,都是薛父与他身边的侍从交流的。可薛父刚开始还有些尴尬,后来却顾不上尴尬了。 因为他们狮子大开口啊,一口气就说要入股一半,大包大揽地将京城地区的事务揽了下来,很是清省地大笔一挥,就说让薛父尽管干去,总也有他们当靠山。 这,薛父当然是拒绝的。 特意准备些干股为的是投资小而收获更大,而不是真甘心为他人做嫁衣裳了。更别说御君辞虽说画的饼的很好看,可他这能做他们的靠山么? 薛父从那些美好的幻象中清醒过来。他一上来就要五成多的利,不说自己怎么办,怕是更会触到林湛阳霉头。 而且薛父不知怎么,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之前林湛阳蜜汁在意的那些问题。 嗯?他说这好端端无缘无故地上门来,有几分曲线救国的意思啊?难道是御王爷之前已直接去寻林湛阳,可惜被否了失败而回,这才俩绕远路? 那就更没的说了。薛父想清楚了立刻果断拒绝,直说这生意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另外那个合作者那边的份子想都不用想了,所以,恐怕是无福消受。 他都做好了要对上恼羞成怒拂袖而去的王爷了。尽兴而来、败兴而归,还生生掉了他面子,就算自己话说的足够婉转,可到底也……是拒绝了。 那长史果然气急了,阴测测地恐吓了他许久。薛父这么一看便知道这里头果然有猫腻,这御王爷怕是真不安好心呢!不算林湛阳的问题,他也不敢拿自己的生意这么折腾。 你可以动我的脑袋,但你不可以动我的钱。 而御君辞就是在这时候有了动静。他从进门起就端着杯女儿舌品得欢实认真,这会儿杯盏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薛父被吸引过去看了眼,就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和长史在那里你来我往的暗刀子都快摆到明面上了,御君辞脸上却一点没被冒犯的感觉,一挥手,刚还和自己快要撸袖子打起来的长史脸色一收,哪里还有什么趾高气扬,乖得跟只鹌鹑似的就缩到他后头去了。 好像,这情况有哪里不对吧? 薛父再仔细看,可不是么,别说什么愠怒了,他脸上连一丝一毫的不悦都没有,反而那眼底透出些满意。 长史也忽然一改口:“那便请薛公您可千万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今儿是我们爷来了您守口如瓶了,往后什么的忠顺王驾、淮阳公主殿下等等的遣人过来,您可也要拿出您方才乃一推二五六的咬死了做不得主。” “???” 跟着画风就急转直下,瞬间从欺凌小老百姓变成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分工愉快合作无间了。 薛父琢磨到这会儿,可算回过味来了,之前那摆明了是不信任他所以来试探,或许连同一开始的“亲王驾下突然造访”就是给他压迫感的一部分。 可,他为什么这么干?什么人值得他这么劳神费心?答案也是显见的了。 对着儿子忧心切切的模样,薛父到嘴的话打了个转而儿,心里那些诸多计较却都说不出口了。再说出口,却是悠悠一叹。 “林湛阳那里,你可好生担待着点。” “他是个大有可为的,与他,你可要好生经营,莫让这份机缘疏远了。” “您方才不是要说御王爷和咱们立约的事?”薛鹤迷糊,“这和湛阳又有牵扯起来?” “……”可不就是他招惹来的么。薛父眼睛一眯,这话要说出口呢,脸色却有些微妙。 他想起来,这位林公子貌似身边还有尊大佛围着打转呢吧? 啧…… 薛父眼中俨然已经成了个罪孽的漩涡中心的林湛阳,对于自己人设日渐脱缰的事实还尚未可知,也不曾想到自己征服星辰大海的第一步便牵动了各方心思。此时此刻他正面对着一个让他莫名所以,却分外头疼的局面。 将将写完了一篇破题,又花了一刻誊写了交给教谕,再等他稀里糊涂嗯嗯着应付完教谕的一长串苦口婆心,再出来闻见新鲜空气的时候,都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林湛阳听见自个儿五脏庙开始造反,想起来先前安义过来与他说的,御君辞早为他安排妥当,浑身疲惫又横扫一空,顿时又精神起来,脚步如飞地往寝居跑。 这就要说到林湛阳另一个为人“诟病”的地方了。府学内的学子统一都住在一个大院内,往往一排三间,彼此纵列,只是因着屋舍排列顺应地势而排,又有两间稍大些的学舍是独门独栋的。 今科的学生格外多些,纵然挪了几名学生搬去去年学长的院子同住,还是会落下一人。恰好入学时林湛阳与薛鹤,家中都是不缺钱的人家又是本地学子,无需奔波,属于到的最早的那一批人,都主动选了稍大的那两间房。后来多出来的那名学生处境正是尴尬,薛鹤便主动说可以同住一处。 “左右我偶尔下了学,爹亲或也会寻我回去吩咐,多一个人倒兴许不会那么冷清?再则我那地方也宽敞,只是怕同窗莫要嫌弃才是。” 哪里有嫌弃的道理呢?这番话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无论是没料到这情况的训谕还是那学子都长长松了口气,对他很是感激。 与之相比,全程不闻不问的林湛阳就显得太薄凉了些。似乎也因着这一番波折,那些同窗们也不乐意去与这人交流攀谈了,他们可高攀不起。林湛阳那地方本就掩映在竹影婆娑里,如此越发清冷了。 当然,这在别人眼里是门可罗雀的冷清,林湛阳却丝毫没觉察出这有什么不对,照旧乐淘淘过自己的清静日子。 这会儿见他披星而归,不少在窗内温书的学生也只做没看到,同学这般久,却又不少人一句话都不曾与他说过呢。 林湛阳全没理会那些形形色色的观察,在这世上过了那么久,他已经熟练掌握了“屏蔽大多数陌生人观察”的技能。 “御大哥可回来了么?”林湛阳问了句,没等安义回答,便自己自问自答了,“哦,看见了。” 躲在阴影里尝试隐匿自己的安义:……你隔着房门呢是怎么看见的?还有你到底是怎么每次都能精准判断出我在哪儿的?! 林湛阳却没功夫理会安义的怀疑人生,他正狐疑地走进门,小地图以为接近的距离而放大,屋内赫然出现了两个代表人型生物的点。 一个是御君辞,那么另一个是…… “忠顺王爷?”林湛阳诧异地看着屋内的不速之客。 司徒琅听见动静,没回头,就着那背对门口的姿势恨恨瞪了眼表情平静的御君辞之后,才故作轻松平淡地转过身。 “你这一脸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惊讶表情是做什么?怎么,本王的出现让你很惊讶么?” “也亏得本王来了,否则,怕是你一不小心被人拐了去都不知道。” 林湛阳顾不得他这话里的含酸带醋,心中一紧,下意识看了眼御君辞。 恰好对上御君辞那双湛然的星眸,也正静静地看着他。 林湛阳喉头便是一紧。 要是对此有经验者在场,便能感受到此刻现场弥漫着一种没有硝烟的肃杀张力,宛如暴风雨前压抑的修罗场。 林湛阳在心头紧张完了之后,回过神想想自己又没干啥,没什么好紧张的嘛,便又淡定下来,一皱眉颇为嫌弃道:“你整日过来寻我,你的出现我是一点都不惊讶,唯独只是诧异于你每次都只记得你想记的事情,这等能耐也是难得。” “都说了多少次,未经过我同意别随便进我房间,翻动我的东西——你这是侵犯他人隐私你知不知道。” 司徒琅满心满肺的控诉,便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通给说傻了。 他看看林湛阳,好像还真是一点不做作的嫌弃他,倒也是与先前见面时一般无二地理直气壮。 这反而让他松了口气,这证明了啥,甭管御君辞那家伙是什么心思,总之林湛阳对他干干净净,一点遐想也无呀! 司徒琅想着便得意地瞪了御君辞一眼。 御君辞:…… 作者有话要说: 小辞:沉默是我的格调,跟幼稚鬼一句话都不想说。
第63章 备考 司徒琅不是一个喜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傻子。在他看来,御君辞这家伙顶多顶多,也就是好几年前救过林湛阳,借着这点子小恩小惠的情谊,加上这人惯会装得芝兰玉树光风霁月的模样,专门来骗林湛阳这种涉世未深的傻孩子。 不然嘛!御君辞这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家伙,除了张脸还算能看之外,又有哪一处能比得上自己了?司徒琅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稳赢的。 纵然怎么想都是自己稳操胜券,可或许是出于某种不可描述的直觉吧,对御君辞,司徒琅就是无法释怀,特别有危机意识,处处想要折腾点事儿出来,好吸引林湛阳的注意力。 就算是对那碍眼的薛鹤,他也没这种不安感的。 虽说……其实无论他安不安,林湛阳也对他没兴趣。 …… 只是他这么上蹿下跳的模样到底惹得林湛阳好奇了:“你近来似乎格外的……”司徒琅心思一沉,暗道,难道湛阳如此敏锐,这么会儿功夫便察觉了? 林湛阳就把话头接了下去:”似乎格外的毛躁不安。”难道是大姨父来了?不对,错了,这里的男人虽说长得像隔壁星系的联邦人,不过身体构造分明不同,哪有什么姨父不姨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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